第37章誰怕誰啊

診室內，頭戴紗帽的卓青鸞將臉遮的嚴嚴實實，但不影響她跟病患們的溝通。

鬆開病患的尺脈，她含笑開口，「比之上一次有了很大的進步，看來你最近心情不錯，過往鬱結的問題都解決了？」

婦人不好意思的點頭，「每次來看你，我都跟個透明人似的，好像心裡想什麼你光憑幾根手指，就能把出來。旁人一定不會相信，我三個月前還臥床不起呢，如今竟跟個正常人沒兩樣了，這一切都多虧了青大夫。」

「你本來就是個正常人啊。若非心思鬱結，身體也不會每況愈下，只要記住我說的，保持心情愉悅，旁的都不是問題。這次給你抓五副，吃過應該就沒問題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砰！砰！

大堂裡的巨響打亂了診室內的平靜，似乎是有人摔了桌子和椅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猜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兒。

隨後響起了喧鬧的人聲，「好！是你說的，若徵得屋內所有等候者的同意，我們就可以進去看病了？」

卓青鸞將診室正門鎖閉，從後門繞到了大堂的角落，一個通常都不會有人注意的地方。

她摘掉惹眼的紗帽，目光在那個跟桂從赫對峙的華服少女臉上停頓了一下。

眼熟，很眼熟。

可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卓青鸞格外小心的後退了一步，就聽桂從赫答道，「徵得大家同意只是第一步，關鍵的一步在裡面，青大夫今天看診人數已經超過她的負荷了，即便是加診，你們也要等到晚上，到最後看她的意見才行。」

華服少女笑的肆意張狂，「這世界上還沒有我靖歡求而不得的事情。」

靖歡？

卓青鸞一愣，終於知道究竟是哪裡眼熟了，是她的五分長相和通體的刁蠻勁兒。

原來是靖澄的妹妹。

彼時靖歡還不知道自己求而不得的人的真面目，隻一心幫忙芮奇公主，她眸底閃過一抹狡黠，妙手一揮，侍衛們齊齊沖了上來。

「都聽好了，我今天來並不想惹事，否則早就讓手下將你們轟出去了。我不過就想加一個號，也耽誤不了大夥多長時間，若你們同意呢，每人十兩銀子拿走，若是不同意，棍棒伺候！毫不客氣！」

就像個地痞流氓一樣，她單腳踩住了矮凳，眸光懾人。

「這樣粗暴頑劣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能帶這麼多打手在身邊，想必身家不俗，能不得罪就別得罪了。」

排隊的病患們可受不了什麼「棍棒」，交頭接耳之後，「識時務」的都悄咪咪站到了靖歡的身後。

桂從赫一方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僅剩下五六個人，並且其中半數還有可能隨時倒戈。

桂從赫神情越發的難看了，以往不是沒出現過砸場子的，但大多是真心來看病，礙於求人的態度，也不敢太過分。

今兒這潑辣的少女卻是毫不顧忌，讓人不禁懷疑她的真正來意。

正在桂從赫要開口之際，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搶在了前頭，正氣凜然的模樣。

「不管別人如何，我第一個不答應，看你能怎麼棍棒伺候？難道天子腳下，還沒有王法了不成？」

靖歡的目光從老者的身上刮過，嘲諷道，「就你這副老骨頭架子，也敢出來拚？真是不要命。」

她顯然不知道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給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侍衛們立刻提著棒子一擁而上，當真要往老者的腦袋上砸。

桂從赫橫步攔在了老者的面前，「在我鬼大夫的地盤，看誰敢動手？」俊俏的眸子裡射出陰冷的光芒。

侍衛們是有腦子的，他們打誰也不會打醫館裡的大夫，畢竟公主還是要進來看病的，所以他們調轉方向，開始打砸屋內的桌椅。

劈啪聲響，亂作一團。

人們四散逃竄，有的拌在了門檻上，直接摔下了台階。

有的途中崴腳，栽在了旁人的腳下。

堂內呼嚎聲此起彼伏，卓青鸞見狀凝起了眉頭，「小六！」

雜役小六聞聲跑過來，「青大夫，您怎麼出來了？」

「先別管我了，看到那輛馬車了沒有？你跑過去……」她壓低聲音，悄聲說了一句。

小六訝然，「這……真的可行嗎？那女子凶著嘞！」

「按我說的做，她不敢對你怎麼樣。」

小六忐忑的走出幾步，再回頭，牆角處已沒了「青大夫」的身影。

他隻得撞著膽子從人縫中擠出一條通道，「都別吵了！大夥站在原地不許動，我們青大夫有話要說。」

此言一出，四周寂靜。

正當所有人等著他傳達時，小六卻閉了嘴，在眾目之下跑向門外那輛看起來普通，但車飾布藝卻極其講究的馬車旁邊。

靖歡的臉色陡變，只有她和周邊的侍衛知道，那裡坐的是芮奇公主。

她為了向芮奇公主彰顯自己的能力，大包大攬的讓公主無須出面。

奇怪！醫館的人怎麼會知道，馬車中人物的玄機呢？

這小嘍囉又跑去跟公主說些什麼？

「你們兩個，給我攔住他！」靖歡一聲令下，侍衛們朝小六跑去。

寸秒的功夫，小六已經嘰哩渣渣對著窗口說完了，因為隔著一點距離，也聽不到馬車窗內的人回了他什麼，只能見到小六的臉上掛了滿意的笑，顯然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隨後不等侍衛們逼迫，他就徑自朝著靖歡的方向而來。

「馬車上的小姐讓我告訴你，你剛剛大錯特錯，繼續鬧下去對你和她的身份沒有好處，所以您還是把該賠償的賠償了，該道歉的道歉了。」

「你讓本小姐給這些刁民道歉？憑什麼？！本小姐這輩子就沒做錯過！」靖歡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下子竄火了。

小六也不著急，含笑看著她，「反正馬車上的小姐都說了，你應該知道分寸，半個時辰後她會過來看診，若是那會兒還沒解決問題……」他欲言又止，笑中藏機。

話音落，靖歡果真見馬車毫無徵兆的行駛起來，芮奇公主當真連句招呼都沒打，便走了。

靖歡的心筆直下沉，貝齒咬得咯吱作響，可這會兒是被逼上山頭了，她豪言已經放出去，若當真做不到，那此前在芮奇公主處的努力就都白費了，芮奇對她還很有用，得罪不得。

但這世上能堪得住她致歉的人，還沒生出來。

眼珠子一轉，靖歡突然眸光微眯，嘴角上揚，「好！道歉就道歉！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