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你不要臉

墨容琛推門進屋的時候，蘭溪正在為卓青鸞擦拭額頭，「小姐，您聽得到奴婢說話嗎？小姐？」

「她怎麼了？」

「王爺，小姐她突發高熱，雖服了鬼大夫的葯，但始終熱不退去，眼下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遠看著床榻上臉色發白的人兒，墨容琛加快了步子來到跟前。

一碰手腳，冷的跟冰似的。

「都說發熱時人是渾身滾燙的，可是小姐額頭和身上熱的燙人，偏手腳冰冷，奴婢雖跟在小姐身邊多年，卻從來沒有在醫館伺候過，更少聽小姐說些疑難雜症，所以不甚了解，眼下怕是要去請鬼大夫來才是。」

墨容琛不急著下命令，只是瞟了眼卓青鸞慘白的小臉，「那個桂從赫離開時，可曾囑咐什麼？」聲音森然。

「鬼大夫說，小姐有可能會高熱，讓奴婢……替小姐擦拭身體。」蘭溪越說越心虛。

其實桂從赫離開時就說了今夜卓青鸞有可能發高熱，他的葯裡是備著退熱葯的。

可是見到小姐燒成這樣，丫頭也是擔心，她明知道請了鬼大夫過來王爺會不開心，還是壯著膽子說出了請求。

實則若沒有王爺在這裏住，蘭溪都會留著鬼大夫在府裡待著的。

小丫頭為了自家主子可是什麼都豁的出去。

「他既說了可能突發高熱，那就是說下的葯裡是有抑製的了？」墨容琛冷聲。

蘭溪點了點頭，「但是難說鬼大夫會料到小姐這般狀況，奴婢還是不放心，要不奴婢再去請一趟吧？」

「不用了。」他不耐煩的揮手，「她腿上的傷，怎麼處理的？」

「鬼大夫不便縫合，都是小姐自行處理的。」

「嗯，不是讓擦拭嗎？那就繼續擦……」

蘭溪垂淚，「奴婢去將偏廳收拾出來，王爺好早些安歇，小姐這邊奴婢會照顧好的。」

墨容琛正要起身，忽聽躺著的某人嘴裏怒罵著，「王八蛋……」

他寒瞳猛地緊縮，不悅的看向卓青鸞方向。

跪著的蘭溪已經冷汗直下了，暗暗咬牙祈禱小姐不要再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才好。

可天不遂人願……

「墨容琛，你個王八蛋！」

「王爺，小姐她高熱發作，念的都是些糊塗話，您別放在心上，奴婢這就幫您收拾房間，天色不早了，王爺還是……」

「都下去。」陰冷的聲調從瑾王的口中蹦出，透著不容置疑。

蘭溪瑟縮著不敢動作，但再多說一句也是不敢的。

「都聾了嗎？讓你們出去！」

「可是奴婢還要替小姐擦拭……」

「本王來。」

蘭溪驚訝的小臉兒發白，「王爺，這等粗苯的夥計還是讓奴婢來吧，您明日還有要是……」

「拖下去。」

魏肖隻一個臂膀，就把蘭溪給拎出去了。

偌大的屋內，僅剩下二人。墨容琛鳳眸淺眯，冷冷盯著迷糊中的卓青鸞，「墨容琛，怎麼王八蛋了？」

卓青鸞皺起眉頭，雙手不住的抓撓著，「水……喝水。」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嘴角漾過一抹不屑，僵持一會兒，還是將手邊的溫水遞到了她嘴邊上。

平躺著是沒辦法喝水的，墨容琛極不耐煩的將她腦袋扶起來。

卓青鸞閉著眼睛，喝下了半碗水，「昂兒，瑛兒……娘……娘……一定不會讓他搶走你們的。」最後幾個字，她聲音極低。

「都在念叨些什麼，還『熬鷹』……你倒是說說，本王……墨容琛怎麼個王八蛋了？」

他一心都在這件事上，便沒有糾結更細緻的話，起身去洗帕子，隨意搭在了卓青鸞的額頭上。

她仍迷糊著，也不知是真的聽到了他的問話還是怎麼，竟鬼使神差的說道，「蠻橫不講理，霸道強人行，世上就算剩下他一個，我也不要。」

墨容琛臉色驟變，「這麼說你心裏早有人選了，這也是著急和離的原因吧？」

卓青鸞沒再回答，只是小聲呢喃起來，也不知嘟囔了些什麼。

正當墨容琛要拿掉她額頭上的帕子重新撤換時，她猛的睜開了眼睛，澄凈的雙瞳黑不見底，直勾勾的看著床頂方向，「人生在世，只求個明白……侯府已衰，一去不返。復仇什麼的都是扯淡！我既用了你的身子，便不會白白用。當此一世替你討個明白的結果。」

這一套話，她說的流利，壓根不像是高熱時的胡話做派。

說完後，她又閉上眼睛，甚是疲累的哼了幾聲，便再也沒說什麼。

倒是床榻邊上的墨容琛面色古怪了許久，那句「我既用了你的身子，便不會白用」久久蕩漾在他耳邊，揮散不去。

足足擦拭了半個時辰，卓青鸞的身上總算沒那麼熱了。

等她折騰的疲累，抱著被子開始喊冷。

墨容琛看著那瓷白的小臉，頓時有些後悔將小丫頭趕出去的決定，雖然加了兩三床被子，她還是不住的寒顫。

後半夜，外頭狂風大作，呼嚎拍打著窗扉，發出不住的怪響。

墨容琛握著帕子坐在床邊，忽然手被被子裏的小手拉住。

他一愣，下一秒人兒已經貼上了自己的身子。

「冷，我冷。」

彷彿冬日裏凍壞了的蛇急於尋找溫暖之地，卓青鸞一味的往他懷裏鑽。

墨容琛先還推了幾下，隨後不由自主的就將她抱入了懷中，「真該將這一幕畫成畫，等你清醒時讓你自個瞧瞧。」

若是回想到自己投懷送抱的一幕，她非氣的噎死。

想到這兒，他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弧度，將她放平回被窩裏，隨之也鑽了進去。

厚被子的溫暖程度，始終不如人的體溫，卓青鸞像個樹懶一樣箍在墨容琛的身上，纏繞的死死的，說什麼也不肯鬆手。

被她滾燙的身子包裹著，墨容琛心裏湧現出了說不出的感覺。

直折騰到天快亮了，兩人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卓青鸞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還雙面膠一般粘在人家的身上。

頭剛好拱在了他的胳膊下，聞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味道，卓青鸞觸電般的攤開了，扯著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差點兒沒嚎出聲音來，「你，你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虧你還是正人君子，竟然趁人之危，你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