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來宣戰

時下，所有的馬車都已經入京了，皇帝一早就有命令，進城之後，無需什麼虛禮，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所以打從車隊進入城門開始，便四散開了，朝著各自府邸的方向。

墨容琛和卓青鸞的馬車，就是在回家的途中被人給攔下的，而這攔下他們馬車的，不是別人正是程家的庶長女程一蘭。

墨容琛說話時的態度冷若寒冰，「你來做什麼？」

程一蘭似乎絲毫沒聽出那話裡的不歡迎，一臉的坦然，「墨監國不必這般忌憚我，就算我知道你們跟我父親的死有著絕對的關係，憑我一人之力，也不可能當街找你們的麻煩，我還沒蠢笨到那個地步。」

她的笑容猶如花兒綻放在臉上，開大了，開的越發繁茂。

「我是來見監國夫人的，有些話在狩獵場不方便說，墨監國若是不放心的話，可以稍稍距離的看著，有你在，難不成我還能吃了監國夫人？」話裡儘是調侃之意，聽不到半分因為親人命喪的傷感。

卓青鸞聽出程一蘭的聲音，不等墨容琛答允，就在蘭冰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這是程一蘭自那次進入帳篷看到卓青鸞假流產之後的第一次見面，瞧著她面色紅潤，小腹微隆，程一蘭不怒反笑，那笑容透著陰森刺骨，「監國夫人，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

「想要從程大小姐的眼皮下過真章，我要是不拿出點真本事，未必能糊弄過去。」卓青鸞一點也不謙虛，她更清楚在程一蘭面前沒必要謙虛。

兩人都不用商量，默契的來到馬車同一邊，保持著一人的距離，互相保持微笑，看著對方。

離遠了瞧，單看兩人的狀態，還會以為這是許久未見的老友，互相熱絡的打著招呼。

然而墨容琛卻一點兒也沒心思觀察程一蘭和卓青鸞笑的有多開心，因為差不多級別的女子湊到一塊的時候，墨容琛所看到的壓根不是什麼笑容，而是針尖對麥芒的針鋒相對。

蘭冰怕自家主子站久了扛不住，便將馬車上的小凳子取下來兩個，順道給程一蘭帶了一把。

「監國夫人難得坦誠一回，可惜我小瞧你的能力了，若是早一點看清楚監國夫人是個水深的，也不至於讓整個永定侯府搭進去。」

「就算程大小姐提前預知了什麼，難不成你能夠左右皇后娘娘和侯爺的意見？侯爺處斬的日子沒幾天了吧？」卓青鸞雲淡風輕的說道。

程一蘭的面色仍舊沒什麼大的變化，「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枚姐姐，歡妹妹，以及靖澄都會敗在你手裏了。監國夫人的聰明睿智，超過了我的想像。「

「一般吧，在程大小姐的跟前，不敢太過炫耀。不過這次的事情我可全然沒想到皇帝會這樣決定，這給程家帶來的打擊不小吧？國公府一向是明事理的，想必不會因為程家發生這樣的事情而牽連到程大小姐在國公府裡的地位吧？」

這話輕飄飄的就甩出來了，無形中恍若一記重鎚，狠狠的敲打在程一蘭的胸口，砸的她五內皆痛。

事實是，正如卓青鸞所預料到的，國公府對於永定侯身上發生的一切非常的不滿，連帶著程一蘭都一同埋怨了。

一向寬容大度的夫君，這次都站到了旁人的位置，在國公府的一家人跟前，程一蘭這幾天就恍若一個外人。

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這麼些年在國公府裡苦心經營的一切，從永定侯被判處斬的那一刻，全都崩盤成散沙，隨著一陣風吹的毫無形狀了。

國公府的不滿不會就此而止，更過分的還在後頭。

程一蘭心中聲音不斷，面上卻還是一派平和，「有勞監國夫人費心了，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上次出了事兒，就只有程大小姐和皇后娘娘的人入帳去看望，這份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

「監國夫人真是說笑了，我跟嬤嬤是去探望，還是如何，你比誰都清楚，好戲不愁沒人看，我真真是被你給騙到了。若論唱戲的功力，這戴南上下還真是無人能敵監國夫人啊。」

「謬讚了，程大小姐過來找我，不會就為了誇讚幾句吧？這我可真的受不起。」卓青鸞摸索了一下小腹，動作十分的自然。

程一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也不單單是，但主要還是想過來跟監國夫人說兩句話，必定有墨監國在場，他會放心，若是等回府之後我單獨上門找你，監國只怕就要不放心了。」

「說吧，還有什麼話要說。」

「別的也沒什麼了，墨監國顯然已經著急了。我得走了。最後還有幾句，監國夫人，你是我成婚之後，唯一一個讓我心頭燃起火苗的人，世間走一遭，能夠碰到這麼投契的人，乃是我程一蘭的一大幸事。自今天起，我可要跟監國夫人好生走一走棋路了，不知道監國夫人，以為如何？」

正視對手，才是對對手最正確的尊重。

卓青鸞注視著程一蘭那無比認真的目光，燦爛的笑了，點頭並且伸出手去，程一蘭迎上她的手，兩隻纖纖玉手在空中交握。

目視著程一蘭遠去，上馬車，卓青鸞在蘭冰的攙扶下回到馬車裏。墨容琛仍是一臉的擔憂，拉過那被程一蘭握過的手上看看，下看看。惹得卓青鸞好笑不已，「程一蘭有那麼可怕嗎？瞧把你給緊張的。」

「永定侯府上下，長腦子的沒幾個，她，算其中之一。」

卓青鸞很認同的點了點頭，「她這是來宣戰了，雖然宣戰的方式很平和，但內裡卻蘊藏著很大的能量，程一蘭這一次被激怒了，不僅賠了父親的性命，還搭了侯府最有希望的兄弟進去。照今天這個架勢看，她接下來是要孤注一擲，破釜沉舟了。」

「總要等永定侯那個傢夥被斬頭，發了喪之後，才會有心思吧？」墨容琛念道。

「程家怕是不好意思發喪了。」

「奴婢聽說程家大小姐秘密的讓人將她的嫡母程夫人的屍身拚接著用一口簡易的棺材偷偷運送回了京城，應該是等著永定侯的屍身，到時候一同下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