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不平靜的一天

月光下，程一落的眉眼格外的清明，當她放開盛冰冰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張嬌羞紅潤的面孔。

盛冰冰垂下頭，不敢直視程一落的眼睛，若是這會兒身邊有一處洞子，她很想鑽進去。

「對，對不起，冒犯你了。」

好一會兒，她抬起頭，對上程一落的雙眸，「如果我說，我一點也不介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輕浮。」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看懂了對方的心意。

「剛剛你的話提醒了我，今天荷兒既然已經出手了，那麼必定會有個結果，若非是她，也會是你。左右我都逃不開悲傷的命運，現在能做的就是接受它，理解它，包容它。我該想想，回去之後如何跟父母親交代了。另外……」他拉起盛冰冰的手，「你願意跟我攜手闖蕩嗎？」

盛冰冰怔愣的微睜開眼睛，「你，你的意思是要離開戴南嗎？」

「京城裏，世事繁雜，如果咱們留在這裏，也只會被家事，瑣事煩擾，我從小就不喜歡繁縟禮節的牽絆，如今跟你之間情意相投，偏偏咱們之間的家世不允許，若讓我娶一個除你之外的任何一個，我都會碌碌無為的混日子，生活都沒了樂趣，哪裏還能爭高峰呢？想到後半輩子會是那樣的暗無天日，還不如拋開一切，選一個痛快利落的活法。我並不會逼著你現在給答案，回去好生想一想也成，畢竟你是女子，顧慮的更多，而且……咱們離開京城之後，『私奔』兩個字便要一輩子背在身上了，侯府或是盛府應該會竭盡全力的尋找我們，一旦被他們找到，咱們的後果……可想而知。」

更多更令她生畏的細節，程一落沒有全道出來，只是說了一些，並給了盛冰冰決定的自由。

「不管你考慮多久，我都等著。」

盛冰冰的目光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聞聲點了點頭，抿唇的動作含了一抹苦澀，雙眸就噙著淚水，可是她倔強的不許那抹淚水掉落。

等程一落背著盛冰冰，在佐羅盟弟兄陪伴下跟卓墨夫婦匯合的時候，已是小半刻鐘之後的事兒了，下山終究還是快一些。

「喲，這都膩歪上啦？」卓青鸞不問為什麼，也不指摘詬病，隻以朋友的身份，調侃兩情相悅的男女。

盛冰冰剛剛褪去紅潤的臉頰再一次被紅色給席捲。

「姐姐！」她撒嬌著喊了一聲。

「咱們走吧？」程一落絲毫沒有想將盛冰冰放下來的意思，「我知道她的體力還不到路都走不成的地步，只是，我很想多背他一會兒。」

墨容琛冷著臉，「小子！你……」

「姐夫？那個，我真的腿疼，若是不讓他背的話，就你來背好了。」盛冰冰趕在墨容琛拒絕之前，說道。

「那還是他來背好了。」

「那還是我來背好了。」

墨容琛和程一落異口同聲，隨後周遭響起了笑聲。

回到盛府的時候，已經是醜時末了。相當於凌晨三點鐘，這可是卓青鸞從未有過的熬夜記錄。

對於一個珍惜生命的人而言，熬夜就相當於將自己的生命日曆連撕掉幾天，這是相當恐怖的事情。

但儘管這個時候，盛府的人仍都清醒著。

在幾人抵達之前，已經派了佐羅盟的弟兄先一步快馬回來報信。

於是乎盛冰冰被攙扶下馬車的時候，一派壯觀的場面在盛府門口發生了。

盛老夫人，盛老太爺，盛夫人和盛郭，盛英幾人排排隊的站在盛府門口，門神一般的盯著馬車，目送著盛冰冰上台階。

盛老夫人和盛夫人一時熱淚盈眶，情緒終於釋放出來，盛老夫人哭的好大聲。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晚輩們面前展現出這樣的一面，登時將所有人都嚇傻了，連盛郭和盛英都不曾見自家母親這樣。

卓青鸞亦是驚訝的，猶記得當初盛老夫人被推進手術室時的模樣，她是那樣灑脫自然，即使面對自己的生死，都坦然到幾乎無物的人，竟然在隔代孫女發生意外的時候，哭得像一個孩子。

這就是親人之間的感情維繫吧。

卓青鸞笑著將盛夫人和盛英摟過來，「好了好了，都沒事兒了，咱們回去說，外頭太冷了，當心夜晚風涼著了寒。」

長輩們聽話的隨著卓青鸞回到後院，夜太深了，星空都歸入寂靜，冬日裏的夜晚只有風還是精神抖擻的。

送盛冰冰回房間的過程中，卓青鸞簡單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重複了一遍，按照回程途中商量好的，自動將程一落的部分給忽略了，隻說程一荷因為要報復卓青鸞，所以藉助李茂彤的關係來哄騙盛冰冰。

長輩們也沒有過多的懷疑，見盛冰冰還略微紅腫的臉，心疼異常，便囑咐她快些去休息。

卓青鸞就留在自己原來盛府的院子裏住下了，天色太晚，她的腦袋裏都跟裝了漿糊一樣。

其實還抽空想了一下盛冰冰和程一落的事兒，她在思考著兩個相愛著的年輕人，該何去何從。

無法改變是，兩家的關係僵局。

這是深入到骨髓裡的矛盾，根本沒辦法因為他們兩個的婚事而扭轉。

所以留在京城，在兩家的祝福下成婚，是壓根不可能的，那麼擺在他們跟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是分開，各娶各嫁，各走各的路。二是遠離這京城的繁華喧鬧，找屬於自己的快意人生。

從兩人下山時的狀態，卓青鸞已經猜出他們的選擇了，她覺得接下來幾天有必要跟盛冰冰深聊一下。

這必然是一個不眠夜，所有人都等著次日卓青鸞和盛冰冰醒來，聽細緻的發展過程。

只有墨容琛，被盛郭叫到了書房，詳述了今天的所有細節。

墨容琛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回來的路上已經無數次做過預演了，所以縱使盛郭幾番盤問，也沒露出絲毫端倪。

等舅侄兩個從書房出來，天都快亮了。

「今天，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啊。」盛郭長嘆一聲，話裏有話。

墨容琛仰頭看向灰濛濛的天，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