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很嚴肅的問題

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卓青鸞在兩人出發之前問出口，也是防患於未然。

聰明人都應該聽得出來，卓青鸞不是在危言聳聽，事實上月余之後的變化，應該比她說的還要大。

程一落聞聲，嘴角擠出了一抹苦澀的笑來，「不瞞你說，我不知道多少次的勸阻過他們，若是有效果，我也不至於邁出今天這一步。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放在親人中亦是如此。

「若真的如青神醫所說，我們得了消息會回來奔喪，但都是各自的選擇。你恐怕比我還了解我家裏的人，不管我現在跟他們說什麼，被鬼迷了心竅的他們都不會再回頭了。病入膏肓，何須再治，我現在能保證的是自己不同流合汙，更多的……只有等真正結局來臨的那一刻，能彌補的再行彌補了。你們放心，我不會因為盛府跟永定侯府的關係而在後續的多年中遷怒到冰冰的身上，我會為今天所做的決定負一輩子責任。」

這不是一個小誓言。

卓青鸞輕笑出聲，點了點頭，「好，有你的話我就放心了。所以適才我的話你最好也記住，兩人不管玩兒到哪兒，轉到哪兒，都別離開佐羅盟的視線範圍，否則……」

她輕輕掰了掰拳頭，發出幾道連續的哢哢響聲。

多年後卓青鸞曾跟盛夫人聊過這件事，盛夫人還笑著說，那天夜裏她做了這輩子最冒險的決定，可是心緒穩定下來後再去想，有佐羅盟的視線盯著，至少女兒的性命無虞，兩人可以擺脫世俗的眼光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更好的享受人生，這是為人父母最想看到的了。

有父母親為兒女求榮華富貴，那是因為他們自己以為榮華富貴才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

但盛家的夫婦兩個不這麼認為，在他們看來，至少心的自在要排在銀錢的前頭，自然了，這是基於盛府從來都不缺錢的基礎上。

最能讓盛夫人得以安慰的，無非就是程一落視盛冰冰的性命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舉動，這點深深打動了她，讓盛夫人明白，女兒的選擇或許是正確的。

跟那些京城本地尋找夫婿的小姐們相比，盛夫人少的不過是隔段日子女兒的探望，只要知道女兒過得好，這些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

盛郭是次日早得知一切的，天亮的一刻，陽光跟地面上的雪交相輝映，共同將戴南的京城夾在了一片雪白之中。

守夜完畢，三人從祠堂出來，便看到早早等在祠堂院門口的盛夫人和卓青鸞。

墨容琛隻跟卓青鸞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知道一切都成功了。他微微嘆息了一聲，而旁邊的盛家父子還不知來由。

盛夫人面無表情，神色並不是很好，盛家父子見狀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

「父親，母親昨夜裏是不是被炮仗吵得沒睡好啊？他們哪裏不舒坦嗎？」在盛郭看來，只有親人的安危受到威脅時，才會讓盛夫人出現這樣為難的反應。

盛夫人雙眸含淚，拚命搖頭，「老爺，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你說就是了。」盛郭道。

盛聯宏下意識的看向卓青鸞的方向，突然問到，「妹妹呢？」

一瞬間，盛郭愣住了，「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隨後墨容琛和卓青鸞夫婦將盛聯宏帶走，負責將消息轉告給他，而盛夫人負責盛郭的部分。

當聽到那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瞬間，盛郭整張臉都黑了，「你怎麼能如此草率的將女兒交出去？那可是程家的人！」

「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盛夫人的語氣已經平靜下來了。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立刻派人去追！」盛郭拍案而起，「你有沒有想過，這若是永定侯府的陷阱該當如何？就這麼將女兒推入他們的火坑裏，這是一個做母親該做的事情嗎？」

「你並沒親眼看到兩人在一處時的生死不離的模樣，也正因你的性子，所以女兒不敢直接跟你說，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已去了幾個時辰，人去影空，找不到了。」

盛郭的巴掌高高舉起，猛地抽下來直衝著盛夫人的臉頰，可是到她跟前的時候，卻停下了。

他氣的顫抖。

卻也知道無能為力。

就在盛郭怒火不能填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脆脆的呼喊，「爹爹？」

盛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間撞見了盛夫人同樣詫異的目光，兩人循著聲音望去，同時看到了盛冰冰的身影。

盛夫人驚詫異常，脫口而出，「你又跑回來做什麼？」

盛冰冰還穿著昨日離府時的那身簡素的衣服，裝飾簡單，卻難掩清麗的姿色，她跑到盛家夫婦跟前，撲通跪下，沒回話，而是先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跟隨在盛冰冰後頭，距離十來步遠的程一落同樣也跪下了，無聲的跟著盛冰冰一起叩頭，直到兩人行禮結束，盛冰冰才抬起頭來，「父親，女兒原本已然離城，但是一落勸我說，無論如何都要回來當面跟您致歉，至少讓您看著我離開，不能光跟母親說了，而忽略父親，女兒思忖良久，決得一落說的有理，也知道父親一定會雷霆大怒，請父親不要遷怒於母親，這都是在女兒的逼迫下，母親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盛冰冰哭的聲淚俱下，看的盛郭的心都跟著揪起來，在看到盛冰冰和程一落出現的那一刻，盛郭腦海裡那關於程一落和永定侯府勾結的壞想法一瞬間就被打破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程一落不可能再帶女兒回來。

「這真的是他的想法？」

盛冰冰用力點頭，「一落，你快過來。」

程一落倒像個乖巧懂事的弟弟，聽話的湊了上來。

「盛伯父，晚輩雖然沒當過父親，但是可以想像如果就這麼將冰冰帶走了，您的心裏會有多傷心，晚輩知道錯了，特來認錯，還請盛伯父能夠成全。」

盛夫人適時的將昨夜那場大火的事情說了，盛郭聽了驚訝不已，「你剛剛怎麼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