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恢復五成

二人走後，京逍緩緩起身。

心頭漾過了一抹嘲弄。

他多年身在文桑，曾經掙扎過，曾經努力過，可就如同洪流之中的一條小魚，湧動的再厲害，終究逃不過大水的動力。

回歸原位，也就是皇子身份，是他多年來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如今卻只是兩個上位者三兩句話的事兒。

可笑這世間有個狗屁東西叫做權利，可笑權利這東西在發揮作用的時候令人嘆息不已。

旁邊的兩個嬤嬤再不敢用力推搡，小心翼翼的將他攙扶起來，「五殿下，這邊請。」

一句輕飄飄的稱呼，卻已然證明，他已從一個市井草民，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五皇子。

京逍忍不住笑起來，笑的淒涼而苦澀。

上天就是愛如此捉弄人，可是偏偏他還有一點慶幸自己被捉弄了。

至少現在找回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

在跟皇后糾纏之前，京逍曾以為自己是無欲無求的，可是剛剛跟皇后的對話後，他被點醒了。

或許自己真的爬上了高位，有些事情就真的有可能會發生轉圜呢，若不試試，怎麼知道！

……

寢殿裏，躺著的靖澄無力的哼哼著，雙目每隔一個時辰都要劇烈的疼一陣，先是如火在燒，而後如被冰浸，如有蟲子啃咬，麻癢難耐。

毒勁上來的時候，靖澄就呼嚎著讓人打暈自己，否則她的雙手就忍不住想要扣撓眼睛。

可是一天十二個時辰，如何接連打暈？她還是得繼續抗著。

這三四天的功夫，人已經瘦得皮包骨了，加之雙眼的周邊黑紫，還有不少指甲抓過的傷痕，整個人看起來猙獰可怖，就跟被鬼附身著了魔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皇帝的目光從靖澄臉上掃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怎的如此嚴重？」

旁邊的太醫嚇得跪倒在地，一時著急為自己分辨，卻又找不到什麼足以證明「不是自己無能」才讓公主嚴重到這一地步的證據。

就在急於爭辯之際，靖澄突然毒發，整個人呼喊著，像是被惡鬼附身一般，因為麻癢手又忍不住的想要撓抓眼睛。

旁邊的丫頭趕緊上手，束縛靖澄的手腕，將其牢牢捆在床頭。

因為不發病的時候看人實在是太可憐了，所以皇后便讓丫頭們看住了，一旦她安靜下來，便要將手給鬆開，待發病了再捆上。

眼見著女兒如困獸一般的掙扎嚎叫，痛苦哭喊，皇帝表情一沉再沉。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有個小丫頭進來稟報，「陛下，皇后娘娘，四公子回來了，四公子帶著解藥回來了。」

幾個太醫同時眼前一亮，「趕緊趕緊的，拿過來我們瞧瞧。」

因為這是公主的寢殿，男子不方便入內，程一落便將葯交給了丫頭。

幾位太醫又是聞，又是嘗的，仔細探討之後，一致點頭：「陛下，這就是能夠解二公主眼毒的葯啊。不過以防萬一，還是照例，將葯熬煮出來後，先讓外頭那些同樣中毒的人先服下，沒什麼意外才好給二公主服用。」

皇后不耐煩的揮手，「還不快去！」

皇帝沒在寢殿中待多久，稍縱便離去了，臨走前囑咐皇后，一定要照顧好靖澄，若是騰出空，也可將靖逍的事情一併辦妥了。

皇后慈眉善目的答應下來了，可眼下並沒有多少心思顧靖逍的爛事兒，一門心思撲在女兒的眼睛上。

將近兩個時辰，試藥的那些人並沒有很明顯的惡化癥狀，而且發作的間隔時間也拉長了。

事實證明這真的是解藥，皇后親自上手，給靖澄喂下了。

幾位太醫仍然憂心忡忡，幾人商議之後，提心弔膽的主動跟皇后抽調出空餘時間想要聊聊。

偏廳裡，皇后端著威嚴的范兒，面色僵冷到了極致：「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太醫跪拜下去，「皇后娘娘饒恕，老臣等無能，沒有及時找到治二公主眼疾的良藥，導致二公主的雙目病情惡化。現下裡，有些情況，不得不跟皇后娘娘稟報了。」

皇后程瑤心下一沉，聽這樣的開場白，也知道後頭想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半晌沒聽見皇后的反應，另外一個太醫壯著膽子開口了，「皇后娘娘，縱使現在解藥給二公主服下了，治癒的機會也是很渺茫的。二公主的狀況，最好也就只能恢復五成。」

「很好。」幽幽的兩個字吐了出來，彷彿一記重鎚，狠狠捶打在幾個太醫的心口。

「皇后娘娘饒命啊……」幾人叩頭饒命，心裏緊張的如同擂鼓一般。

可是皇后的面色絲毫沒有緩解，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當初本宮說過的話，你們忘了，本宮卻沒忘。若是治不好靖澄，你們全家人的性命，不管老小，都別想留。」

「皇后饒命，我們會再試試，再試試，隻請娘娘看在老臣們為陛下和皇后效力多年的份上，繞過一家老小。」

「請皇后娘娘繞過臣等的一家老小。」

幾人齊聲告饒，腦袋裏一片空白。

五成，他們實際上說的很低了，一來要試探一下皇后的態度，二來也是想替自己多留一條後路。

但見皇后這樣的反應，便知此事兇險的程度，趕緊退出去，抱團商議辦法去了。

……

夜漸漸深了，前幾日照例在街面上找人的衙役，今天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彷彿從來都沒存在過一般。

卓青鸞披著襤褸的乞丐裝，好奇的從巷子探出頭來，「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皇后和永定侯府，不會沒來由的給找她這些衙役們放假，除非他們暫時沒有那麼迫切了。

卓青鸞眉眼微動，「難道已經找到解藥了？」

她隱隱猜到了一些頭緒，但心頭繃緊的線仍沒有徹底放鬆。

一連幾天，她每天夜裏都會換一家客棧，幸而走街串巷的給人看病時，偶爾也能碰見一兩個有錢的，住宿吃飯的錢暫時還有。

可是要想在京城徹底站住腳，光靠這些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