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正牌王爺

皇后急忙彎身低頭行禮，眉頭皺成了幾道彎，心裏急速盤算：皇帝究竟是什麼時候到的？

「皇后平身吧。」

聞聲抬頭的一刻，皇后程瑤面上的陰戾瞬間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虛偽的大方和慈和，「陛下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來了？」

「朕料理完早朝的事情，擔心靖澄的情況，便想著來看看，看樣子似乎來晚，還沒趕上最精彩的部分。」他這話裡明顯藏著話。

「那臣妾代靖澄先在這裏感謝陛下了，太醫們都還在寢殿外候著呢，幾日過去了沒什麼好的效果，臣妾也是擔憂。」她說話的聲音都變柔和了。

「所以，便想到了極端的法子？」皇帝語氣古怪，「皇后，你向來是言而有信的，剛剛朕在外頭略聽了一嘴，你是答應了『異姓王爺』的條件了吧？」

皇后的心驟然如被冰霜覆蓋，冷的凍透了身體。

現下不用猜也聽的出來皇帝是什麼時候到的了。

「陛下如是說，臣妾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這是靖逍，他雖沒得詔令就私自回京，但看在以往的功績上，臣妾打算替他求個人情，異姓王爺，應該是當得的。」

「既然皇后開口了，就按你說的辦。本不是什麼大事兒。」

輕描淡寫的語氣之下，卻是將這件事情給敲定了。

磁性的聲音一片片入耳，京逍忍不住抬頭，當目光從高位上那張臉上掃過時，心猛地震動了一下。

皇帝的長相跟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樣，雙眉之間更多了幾絲威嚴。

在京逍偷瞄皇帝的同時，他的目光也突然帶了過來，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一瞬間，京逍沉下了眸子，別過目光了。

「所以，你們這個樣子是打算將人帶哪去？」

皇后深吸口氣，擠出一抹淡然的笑，「靖逍受了傷，這外頭不是有太醫嘛，臣妾打算讓嬤嬤們領著他去瞧瞧。」

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頭，「也好，不過異姓王爺受封，門檻甚高，想要堵住悠悠之口可不容易，皇后都想好了？」

……壓根就沒想過！

「臣妾想著，將京逍說成是跟隨靖澄出征的普通兵士。」這樣即便是有人追查，也難以查到確切的證據，「隨便找一個戰中保護主帥安危，力挽狂瀾的名頭，也就成了。」

皇帝的眉頭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稍冷的笑，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若靖澄功成而歸自然不在話下，可她敗的塗地不起，尚且被百姓們詬病，朕和皇后突然犒賞一個下頭的普通兵士，這難道不會引起懷疑嗎？」

皇后略帶羞澀的垂下了頭，知道異姓王爺的路是走不通了，索性說，「臣妾是沒有陛下目光長遠的，不知陛下有何高見？」

「若非皇后有心的把他找回來，朕還想讓他多在文桑歷練一番呢，如今既然回來了，再想回去也是不成的，皇后要給你封賞，你可領情？」

京逍心頭咚咚如擂鼓，面對皇帝的問題，他屈肘跪拜，兩根僅剩下一半的中指尤為明顯，「草民領情。」

他用的自稱是草民，而非兒臣。

皇帝的目光從京逍的斷指上掠過，彷彿什麼都沒看見，又轉向了皇后，「非要犒賞，倒也不是沒有法子。」

「臣妾洗耳恭聽。」

「異姓王爺門檻過高，那麼便以找到『靖召』的名義，將他收回來。靖召走丟多年，朕跟皇后多番打聽都沒尋見，已放棄了許久，便以『靖召』的名義來，朕重新賜名『靖逍』，對外稱是靖召人生路的重新啟端，如何啊？」

皇后嘴邊的假笑，就好像是一塊脆弱的鏡子，在聽到皇帝提議之後，猶如受了巨大的震蕩，哐啷碎掉。

靖召，那是皇后和皇帝的第二子，她跟皇帝總共生了五個孩子，三女兩子。

「三女」就是靖枚、靖澄和靖歡。「二子」便是三皇子靖澤（既當年大戰西境，跟文桑丞相戴嚴和聯手坑害英寧侯的），以及靖召。

只不過，靖召在三歲時隨行出訪的過程中走丟了。

若是現在還活著，也有二十歲了。

他是皇后的心病。

如今提出讓靖逍頂替靖召在皇族譜上的名字，那若有一天真的靖召回來了，該當如何？

身為人母，處處為子女考慮是天性本能，所以即便此前皇后佯裝的再好，聽到皇帝這樣的提議後，仍忍不住變了臉色。

這不僅僅意味著自己兒子的位置被人擠走了，還意味著皇帝多年以來表面上跟所有人裝的對靖逍的不在乎，都是假的。

如今逮著了個好機會，竟還企圖將外頭養大的兒子重新塞回到族譜皇碟裡。

簡直是癡心妄想！

若這皇子是旁人的兒子也就罷了，偏偏是那個賤人的兒子。

程瑤自視甚高，這輩子都沒將皇帝身邊的哪個女人放在眼裏過，唯獨那個女人。

心裏波濤駭浪，皇后表面上卻是笑容平和，「陛下這法子好雖好，只是……臣妾依舊相信靖召尚在人間，若哪日這孩子真的回來，到時又該當如何？」

「真到了那個時候，朕自有法子轉圜。」他拉過皇后的手，輕拍了拍，「皇后不用擔心太多了。賞，便得好好的賞，便按照朕的法子辦吧，朕去看看靖澄。」不容置疑，起身就走。

「臣妾跟您一同去。文竹，照看好五皇子。」

皇后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路過京逍時，恨不能一腳踢死他。

怎麼偏巧不巧的，皇帝就會出現在門口呢？聽他的意思，已經在門口聽了許久，那適才程一落出去的時候，怎麼半點都沒有動靜和反應？

皇帝究竟是躲在什麼地方偷聽的？

心頭鬱結，皇后幾欲吐血，但大方的樣子還是得繼續裝，畢竟已經裝了數十年，誰讓封「異姓王爺」的事情是自己先提出來的呢！

也罷，反正靖逍這個賤種已經回來了，若他真的從此以後在京城落了腳，那麼收拾他的機會也不會少。

來日方長！

若真的以靖召身份回來，他可就是皇后名下的兒子。

想到這裏，皇后的眸子裏狠光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