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心思通透的姑娘

「母親，我跟哥哥都是為了您好，若是用針灸和葯的方式來續命，至少能夠保您到往生，可若是真的做了手術，您可是有六成的危險啊！您總要為我們考慮啊。」

不說外頭的風言風語會怎麼評論盛府的兄妹兩個，單說失去母親的痛苦，他們就承擔不來。

盛老夫人顯然顧及不了那麼多了，「讓你們來嘗嘗老婆子我整天頭痛欲裂睡不著覺的痛苦，你們就知道我寧可豁出命去，也要治好病的決心了。總之，誰都甭勸我，我信青神醫的，往常那些個大夫，話說的一個比一個漂亮，下了葯卻是個頂個的沒有用。」

盛老夫人也算是久病成醫了。

她直觀的感覺到，眼前這位身量不高，沒多少男子漢氣概的青神醫抓住了自己病的根結。

因為吃過了她適才下的葯之後，老夫人已經感覺到腦子瞬間的清晰，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的。

盛郭和盛英已經被架在半空中了，如今母親完完全全站在徹底根治的方案那邊，讓他們兩個兒女如何忤逆長輩？

盛郭隻得說道，「母親稍安勿躁，我們也沒有說不幫您治，只不過暫時先考量一下，兩邊都準備著，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畢竟父親還沒有聽說，總要讓他也拿個主意才是。」

「不必問那個老頭子，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來決定。就這麼說定了，青神醫，需要什麼傢夥事，你一律跟我這個兒子報備了，若是他找不到，做不出來，我就去投繯，飲毒酒，一招死了也算是罷了，否則整日裏經受著這樣非人一般的折磨，還不如死了呢。」

冷哼一聲，老夫人扭頭回屋。

盛夫人急忙跟上，忙不迭的攙扶起婆婆。

剩下盛郭，盛英和盛冰冰三人凌亂在春季的微風之中。

卓青鸞真是越發喜歡盛老夫人的煞爽勁兒了，可惜現在是假面男子的身份，不然真的要拉住老夫人好好聊一聊。

她直覺老夫人年輕時的經歷一定頗為有趣，她是最喜歡聽老人講述往事的，從諸多往事裏總結出的人生經驗，可是比話本故事裏講述的更令人尋味。

「青神醫，若是方便的話，可否跟我細緻講一講你那手術……的具體過程？」盛郭是個謹慎的，雖然順從了母親的決定，但是仍要考量一下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卓青鸞理解，耐心的說道，「其實我也知道盛老爺最擔心的是什麼，無論是軍方，還是平常百姓，在身上有傷口，尤其還是深傷口的時候，或多或少都嘗試過縫合的過程，可這其中十例得有五六例出事兒的。直白跟您說吧，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都是因為沒有做好消毒措施，簡單來講，很多我們眼下看起來很乾凈的東西，實則存在著我們看不見的極其微笑的類似小蟲子一樣的微生物，消毒過程，就是避免這些微生物進入傷口作祟。手術前經過消毒，就可大大減少術後感染的風險，所以若真的按照徹底的方法來治，盛老爺須得先準備出一個房間，手術當日，未經過消毒，任何人不得進入那裏。否則，就是要老夫人的性命。」

聽到這麼嚴肅的囑咐，盛家人的面色也都跟著嚴肅起來。

「說到手術過程呢，其實很簡單，要在鼻周的隱蔽處開一個口子，取出老夫人鼻內的肉瘤，隨後縫合，就成了。」

說的很簡單，可是真正做起來，卻未必這麼順利。

「光設備等一應物件，就得準備許久，所以盛老爺最好早下決斷。預留出時間。若是還有什麼旁的問題，您可以一一記錄下來，這些日子我會時常光顧幫老夫人施針的，到時再問我也成。」

盛郭和盛英交換了一個眼神，「冰冰，好生送青神醫出府。」

「青神醫，這邊請。」

出府的一路上，盛冰冰鮮少的沒怎麼說話。

卓青鸞也不打擾，安靜的跟在後頭。

就在快要到門口的時候，盛冰冰突然停下步子，「青神醫，像祖母這樣的手……手術，你之前做過多少啊？有失敗過嗎？」

卓青鸞燦然的笑了，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

「做過，很多例，包括比你祖母還要嚴重的……無一例失敗。」

盛冰冰的雙眉不受控制的舞動了起來，「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

「不瞞你說，我並非戴南人，在以前的國度還是小有名氣的，在冰冰小姐祖母這件事情上，我不能如實的說自己有幾成把握，畢竟手術過程中的風險是難以預料的，不過我答應你，我會儘力。」

卓青鸞向來都是認真對待自己碰到的每一個病例，所以這番懇切的自述，一點兒也不作假。

盛冰冰雙眸閃爍，激動的差點兒流下淚來，「青神醫不知道，祖母祖父兩個對我有多麼的重要。我自小父母皆忙，甚少有時間陪我，還是祖母和祖父陪著我的時間最長。祖母還沒看到我出嫁，生兒育女，若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敢想像。」

「冰冰小姐別急，只要是有法可解的事情，都是急不來的，放心吧，我相信盛老爺會做出明智決定的。」

盛冰冰用力點頭，「那我送您上馬車。」

馬車就停在盛府的門口，卓青鸞登上去後才發現，車裏還有兩個大箱子，以為是馬車裏原有的東西，她便沒在意，可是走了一會兒才恍然不對勁兒。

打開箱子一瞧，裏面竟是布帛、筆墨紙硯，甚至糕點吃食一類應有盡有。

其中一個箱子的最上頭攤開一張薄紙，上面娟秀的小字留言：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都是些能夠用到的東西，是我個人的一點小意思。診金都壓在箱子的下面，是父親讓我轉交的，還請青神醫笑納。父親還說，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卓青鸞勾起嘴角，笑的燦爛。

「這個盛家小姐，真是不一般。」

按理說商戶大家出來的閨女，大手大腳肯定沒的說，但如盛冰冰這樣細緻的，真真少見且難得。

她顯然看出來卓青鸞並非恃才傲物之人，所以專門挑揀了必備的用品送給她，而不是直接砸銀子。

那對於一個大商人家而言是最簡單不過的做法，卻不能表達多少心意。

而眼前這兩大箱子，滿滿登登放著的都是感謝。

診金歸診金，感謝歸感謝，盛冰冰分的倒是很清楚。

就在卓青鸞準備合上箱子的一刻，馬車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