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秋沉沉說著，晦暗的回憶中細節有些地方記得不清楚了。

賀鴻飛在一旁介面，「直到有個人聯繫上了你，他用股權和掌控慕容集團一新興部門職權的實權做交易，讓你幫忙辦個事。那人偷偷將孩子帶來給了你，然後你把孩子交給了我，我將他賣給了人販子，並且囑咐賣的遠遠的，死了也沒關係，千萬不能再送回來。」

宓秋沉沉點頭，「是啊。」

賀鴻飛眉頭瞬間緊皺，「秋兒，這些天，蕭寒逼我吐露和你有關的機密，我一字沒說，心裏卻在計算著，蕭寒恐怕是想用你的秘密來威脅慕容子瑜。他那樣的年齡，不可能知道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但他若抓到蛛絲馬跡，一定會拔跟而起，用來威脅三少。所以，你要掩藏好這一切。所以，這些天來我一直在腦袋裏思考，思考當年的事是否有何紕漏。」

宓秋狠狠一怔，眼皮跳動，震驚的看向他，「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有紕漏？都過去這麼久了。」

「文慕梅事件過去得更久，不還是翻出來了？」賀鴻飛皺眉。

宓秋啞然。

「這……你到底想說什麼？什麼紕漏？」

宓秋心突然有點亂，賀鴻飛所說的紕漏一不小心就會置她於死地。

「那個孩子的事，我只是參與者，我並不是幕後策劃者啊，比起我，其餘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宓秋有些抓狂。

賀鴻飛忙安撫，「你別急。我的疑問是，為什麼當年那個人沒有讓你下狠心直接除掉那個孩子，或者那個人直接除掉那個孩子？他為什麼選擇讓你將孩子賣給人販子，而不是直接殺掉？」

宓秋一怔，瞳孔緊縮，「這……」

這個疑點，她當初也有懷疑過。

但當時情況容不得她細想，那個人給的那樣大的利益誘惑讓她心動了，再加上她很想立刻擺脫掉手裏的定時炸彈，那孩子多在自己手裏多留一天，都極可能引發蝴蝶效應。

她那時候已經有慕容子瑜了，孩子還小，和那賣給人販子的孩子一般大年齡，她不能因此惹得慕容正嫉恨，不能害了自己的孩子，也沒辦法做到暗中對那個和子瑜差不多大的孩子下殺手。

所以，她就遵從那個人的命令，將孩子賣給人販子，這樣進行處理。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要下這樣的指令，我只是照辦而已。或許，他只是不想慕容家族惹上禍患，想早點解除危險而已。」

宓秋揣測著，心裏有些發慌。

賀鴻飛盯著她，「告訴我，秋兒，當年找上你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這個秘密你從未告訴我，你對我都保密得這麼嚴實，為何……」

「因為，不能說。」宓秋聲音一陣發顫。

不能說？

對他也不能說？

賀鴻飛沉沉皺眉。

宓秋忽然想到一事，霍然偏頭看向賀鴻飛，「告訴我，當年你將那孩子賣給人販子之後，還派人盯著嗎？」她屏住呼吸，忽然很想知道那孩子的現狀。

在宓秋屏息以待的同時，樓上監控視頻前，厲蕭寒臉色沉冷，危險的眯起眼睛，也在等待著答案。

烏柘盯著他的人背後的人是賀鴻飛麽？

雖然烏柘的人已經幾乎喪命在槍戰和大火中了，就算是賀鴻飛，也估計以為那個孩子也喪命在烏柘事件中，但厲蕭寒還是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宓秋倒是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

賀鴻飛對著宓秋，緩緩地搖頭，眼神篤定，「沒有，因為當時你給我的命令，就是讓我將那孩子賣給人販子，只要確保出了上津城，其餘事情不必跟蹤。」

不是賀鴻飛，那是誰！厲蕭寒心頭巨大的疑問，和旁邊的莫景桓對視了一眼，眼裏都是沉沉的冷冽。

背後，還有一隻手在操縱著所有。

到底是誰。

這個神秘人。

樓下，宓秋倒是並沒有多大的失落，她嘆息，「我還想知道那孩子現在是死是活，或者在那當農民，或者成為了個什麼小混混呢，既然沒有再派人盯著，那他肯定已經沉寂入人海中，他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而我們也無從知道他是誰。」宓秋冰冷的眯起眼，「反正，他不可能再回到上津。」

宓秋這樣篤定，是覺得那樣小的孩子不可能對自己被拐賣一事有判斷和記憶力。

賀鴻飛也如此認為。

他瞅著宓秋的模樣，「你和當初我認識你時變了許多，你憔悴了，但在我心裏還是那個漂亮的名媛。秋兒，這一次我替你背了鍋，下一次就沒人能替你背鍋了，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在慕容老宅這個深淵裏，不要被吞噬掉。」

聞言，宓秋眼淚四溢，眼淚從紅腫的眼眶落下臉頰，她咬著唇，哽咽著，「鴻飛，是我對不住你，我多想留住你，多想你能陪我下半輩子。我之前想著，你替我認了罪，進了牢獄，我可以想辦法把你替換出來，誰知道蕭寒會釜底抽薪，竟然將你帶走，還將你折騰成了這樣。若不是子瑜，我恐怕無法和你再見面。」

她顫著手，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側，留念不舍。

「秋兒，聽三少的話，凡事多和他商量，他會保護你，記住我的話，慕容老宅只要還有慕容三少在，你就不會垮台。我希望你過得幸福，餘生都健康平順。」

賀鴻飛瞧著她的動作，眼淚滾滾落下，他身體上傷口都在疼，全身使不出力氣來，仿若器官都在衰竭似的，只能用沙啞虛弱的語氣沉沉囑咐道。

宓秋痛苦難以自抑，臉上來之前的淡妝都哭花了，顯得臉色更加的憔悴不堪，她使勁點著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記住你的話。可是……鴻飛，我……我捨不得你。」想到了什麼，她忽然眼睛一亮，「對了，我帶你離開，我讓人帶你離開，轉到最好的醫院去，用全力救治你，你還有的話……」

「秋兒，別浪費功夫了，」賀鴻飛堅決的握住她的手，「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救不活了。帶走我，盯著你的人會發現不對勁，慕容正那邊也會有反應，你要怎麼解釋你和我的關係，要怎麼解釋你哪怕拚了命也要救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