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緋紅的小臉，他沉沉一笑，伸手揉了揉她頭髮，然後轉身拿起睡衣去了浴室。

蔓蔓看著他頎長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消瘦，只是，一隻袖子空空蕩蕩，顯得有些奇怪。

她不禁眼眶一熱，低頭，抹去眼角的淚，微咬唇，心頭晦暗難明。

景煥哥哥，你遭遇了很多，可惜這些年我沒能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真的抱歉。

但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蔓蔓揪緊了睡衣邊緣，眼眸堅定。

臥室裡她吹著頭髮，嗡嗡嗡的聲音，浴室內熱水淅瀝淅瀝，他站在花灑下，一隻手洗澡，已經習慣了，可一偏頭，看到斷臂那裏微縮的肌肉，心頭就一顫。

如此醜陋的疤痕，是肌肉萎縮後的表現。

他自己看著沒什麼，可他怕蔓蔓看著了，會覺得噁心。

許久，等他穿好睡衣，走出浴室門時，瞧見她已經鑽進被窩，長發披散在枕頭上，白色的被褥襯得她小臉嬌俏，顯得無比的乖巧安靜。

長睫在臉頰上投射下小巧的陰影，她乖巧的閉著眼，柔弱的小臉上紅唇微抿著，明顯根本沒睡著，而且還很緊張，動都不敢動。

他長睫微唇，薄唇勾勒起溫柔的笑意，溫柔中又摻雜著複雜的情愫。

他鑽進了被窩，靠在床頭，偏頭，眼眸炙熱溫柔的凝視她。

空氣寂靜，寂靜中還藏著一絲緊張，蔓蔓忍不住動了動身體，想轉身背對著他，卻怎麼也忽視不了他那樣炙熱的眼眸。

呼。

暗暗吐了口濁氣。

忽然，臉上落下一隻微涼的手掌，手掌微涼的緩緩摩挲她的臉頰，然後落在她下巴處。

她顫了顫眸子，下一秒，感覺到他傾身下來，溫柔的親吻。

這親吻，讓蔓蔓立刻揪緊了自己手指，下意識的更閉緊了眸子。

一吻結束，他放開她，沒有更近一步，反而是幫她掖了掖被角，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碎發，然後溫柔在她耳畔呢喃，「睡吧。」

說完，啪的一下按熄了燈。

身邊被子窸窸窣窣的，他鑽進被窩躺平，閉上眼，開始睡覺。

黑暗中，蔓蔓終於敢睜大眼了。

她看著在外面投射進來的皎潔月光下，他閉緊的雙眸。

他就這樣放過她了？

微蹙眉頭，蔓蔓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心頭微顫。

還是說，他不敢碰她，是怕她嫌棄他？

可她還怕他嫌棄自己呢。

而且……

自己身上的疤痕。

不管了，就算不做什麼親密的事情，那她也要吻個夠。

她如此主動……

慕容景煥一怔，睜開眼，瞧見趴在自己身上嬌小玲瓏的女子，她沒有絲毫吻技可言，就像是啃玉米一樣的，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可偏偏，那亂動的小手，可這青澀的動作，卻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撩起他。

「蔓蔓，你在幹什麼？」他低呼出聲。

蔓蔓一愣，抬起小臉來，「我……」頓了頓，懊惱道，「景煥哥哥，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到底在幹什麼嗎？還是說，你不喜歡？你……嫌棄我？」

「嫌棄你？」慕容景煥一愣。

蔓蔓眼眶一熱，腦海裡閃過往事，她立刻往旁邊一退，裹緊了被子，背過身去，背對著他，碎碎念的委屈道，「你到底，還是介意我被別的男人碰過，嫌棄我臟是不是？」

這話……

讓慕容景煥心頭猛地一顫。

不，他怎麼可能有這個意思！

蔓蔓，對不起，讓你誤會了，我真是該死！

他猛地翻身過去，因為隻一隻手臂，有些費力，但還是用那隻健全的手臂小心的扳過她小身板，伸手抹去她委屈的眼淚，低頭，憐愛的凝視她的小臉，「你個小傻瓜，我怎麼會嫌棄你，當時，本就是我錯了。這些年，我嘗受到了痛苦的滋味，我怎麼還能放棄你，讓你傷心。」

頓了頓，他啞聲笑道，「天知道，我多想要你，可我怕……」

蔓蔓臉色滾燙，害羞的看著他，不解，「你怕我身材不好，你不喜歡？怕我哪裏……」

「不，」這話，讓慕容景煥眉頭冷皺，一根手指覆上她的唇，成功的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言語，「小笨蛋，胡說什麼，我愛你、珍惜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嫌棄你？我是怕你討厭我，我的手臂……蔓蔓，」他嘶啞著聲音輕嘆，「我是個殘疾人，斷了手臂的，你願意看到我殘缺的身體麽……」

他聲音沉沉，藏了卑微。

在這偌大的臥室裡，皎潔月光如霜鋪散的室內，他的聲音落針可聞一般，在她耳畔響起。

她瞪大的眸子閃耀著溫柔的光彩，還有一絲悲哀，然後哽咽著，一把撲過去，摟住他脖子，低喃，「景煥哥哥，蔓蔓不介意，蔓蔓怎麼會介意。請你不要這樣說，對不起……」

她撞進懷裏的力道不輕，讓他心頭一怔。

懷裏的小姑娘使勁的摟著他脖子，往他懷裏縮，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剛出生的小獸，讓他一顆原本死寂又空蕩的心瞬間填滿了溫柔。

她是他的圓滿。

修長手指拂過她後脖頸，穿梭進她柔軟的長發中，捧住她後腦杓，往自己懷裏扣，「小笨蛋，既然如此，那麼，你願意……讓我碰你嗎？或者等以後，我們結婚的新婚之夜……」

他聲音，略微嘶啞。

靠在他懷裏的蔓蔓小臉滾燙，聞言，抬起頭來，眼眶含淚，緊繃的下頜骨顯示著她好像下了莫大的決心。

慕容景煥凝視著這樣的她，微怔，「怎麼了？」

蔓蔓忽然鬆開摟著他脖子的手臂，起身，下了床。

慕容景煥跟著起身，歪坐在床上，詫異的瞧著她的模樣。

「蔓蔓……」

「景煥哥哥，你就坐在那，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