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馴嬌記》140 癡心人心生妄念
.廳裡,因著蘇幕淵的落座,而令氣氛壓抑了許多,不管是坐在扶手椅上的老太太,還是站在三人身後的一眾僕從,俱都是斂聲屏氣,恭肅嚴整的拘謹模樣。

而蘇幕淵征戰沙場數年,又久居高位,是個冷臉慣了的人,今日若不是為了心心念念的阿芷,他的確是不會到阮府這種爛簍子一般的地方來。

因著阿芷出生在阮府,蘇幕淵又怎會不打聽打聽阮府是個什麼地方?

卻說這阮府是個百年氏族,可終究不過是表面上看著光鮮罷了,其內裡,已經是個爛了根,即將壞死腐爛的老樹梆子。

諸如阿芷生母被幾個姨娘聯手擠兌,阮老爺鎮日尋歡作樂,老太太冷眼旁觀,導致她鬱鬱而終的事兒,壓根兒就不用深挖,自然就有人上趕著說出來給蘇幕淵知道。

只不過……蘇幕淵眸子凜了凜,比起諂笑脅肩,蛇蠍暗箭,暗藏齟齬,滿是醃臢的蘇府,阮府這種小門小戶的私鬥,還真是算不得什麼。

先前老太太一門心思要攀上富可敵國的趙家,可如今她見到蘇幕淵來了府上,野心自然而然地也變大了。在京城裏,誰人不知這權勢滔天的威遠侯尚未成親?不僅僅是蘇侯爺還未成親,蘇府的嫡三公子蘇寧時也還未成親……

這廂老太太不著痕跡地來回在趙慧與蘇侯爺之間打量著,心裏打起了小九九來:若是兒子娶了趙慧,那侯爺也算是對阮府有恩了,過一、兩年,打著報恩的由頭,禮尚往來地將自己其中一個孫女兒送進蘇府,以後兩家親密聯繫,那阮府的地位可就是真真兒的水漲船高了,到了那時,阮府也會恢復昔日的鐘鳴鼎食。

這般思忖著,老太太如今再看這兩位貴客,自然是越發的殷勤起來,然而她們所不知道的是,這蘇幕淵能夠耐住性子坐在這兒,打的也正是阮府嫡姑娘的主意。

老太太給身旁一個模樣兒俏麗的丫頭遞了個眼色,後者趕忙端了一盞茶盅,盈盈上前,跪在蘇幕淵的腳邊,將茶雙手高舉過頭頂。

老太太一臉恭敬地朝蘇幕淵道:「府上茶點粗簡,還盼侯爺莫要嫌棄。」

哪知蘇幕淵聽罷,卻沒個反應,只是冷冰冰地端坐著,連眼尾都沒掃一下茶盅。俏麗丫頭十分艱難地雙手端著茶,一動不動地跪在冰涼的地上,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抖如篩糠了。

可蘇幕淵不叫起,誰又敢動?哪怕是跪廢了一雙膝蓋,也不過是隨著這位威遠侯高興罷了。

礙於蘇幕淵的身份,老太太隻當沒看見,依舊是諂媚奉承著,可威遠侯是何人?比老太太有權勢地位的,又想巴結他的人不知凡幾,平日也不見這蘇侯爺對那些人多看一眼。

想來也是了,這萬氏是個什麼東西?他蘇慕淵又豈會自降格調同她說話?不過是老太婆自討沒趣罷了。

萬氏熱絡地招呼了蘇幕淵幾句,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其後見他神色漠然,又怕丫鬟跪久了出醜,於是悻悻地叫那丫頭撤了茶也就罷了,沒得做錯了事兒,反而惹了這尊大神不高興。

雖然萬氏在蘇幕淵那兒討不著好,可他冷著臉杵在這兒,在場的誰又敢置喙?萬氏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氣氛壓抑至極,忍了片刻,她不自覺地偏了偏身子,這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右手邊的趙慧身上了。

卻說這趙大姑娘,名聲在外,自然也是個不顯山露水的人,萬氏如今是絞盡了腦汁,她在心裏盤算了一遍又一遍:如何壓一壓這未來兒媳婦的氣焰,卻又不至於嚇跑了她?

就在萬氏挖空了心思想要巴結趙大卻又想壓她一頭的空檔裡,趙慧卻是有些走神。

趙慧先前在庭院裏頭遠遠兒瞧了一眼,高大挺拔的主子,萬般憐愛地將小姑娘抱在懷裏,那椎骨刺心的一幕,反反覆復地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從未見過主子那樣的神色。

陰鶩狠厲的主子,對誰都沒有好臉色過,更枉是抱著一個小姑娘走路了,她是誰?

趙慧越想越痛苦,心裏好似被沸水煮著一般,上下翻騰著,她偏頭看了看蘇幕淵,可後者不過是以手支著額頭,神色淡淡地看著窗外罷了。

趙慧看著看著,心裏冰涼一片,是了,他要放棄自己了,他要自己嫁進爛簍子一樣的阮府……

這三人坐在廳裡,俱都是心思深沉的人尖子,正是各懷心思,你來我往,旁敲側擊地打著機鋒。不多時,一直跟在阮仁青身邊的隨從范茂,卻跌跌撞撞地求到了門口來。

王管事兒的心知正廳裏頭坐著兩個貴客,哪裏敢放范茂進去,自是將他拉到了一旁,壓低了聲音道:「范茂,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老夫人正在裏頭談大事兒呢,你這個節骨眼兒進去,是不是找死?」

「王管事,我范茂豈是那不懂規矩的人?實在是老爺出了事,我才不得不趕來搬救兵……」范茂一邊扶著腰說話,一邊還在大口大口喘息著。先前從烜康門街一路小跑回來,哪裏顧的上旁的?

他緩了口氣兒,這才拉著王管事兒的又道:「王管事,這事兒著實耽擱不得,這樣吧,我先把事由告訴你,你同老太太稟告一聲,不過你得先讓我帶些家丁過去烜康門街,不然老爺只怕危險了。」

王管事兒的一聽是烜康門街,這就有些明白了,阮府坐落在西湘衚衕裡,出了衚衕就是東大街了,東大街往北走是朱雀門街,往西走則是烜康門街。

卻說東大街到烜康門街,統統都是妓館、戲園子還有教坊,阮老爺慣常是個眠花臥柳的風流種,他能在那兒出什麼事呢?王管事這般想著,揉了揉眉心,無非就是和粉頭那些事兒罷了,幸虧他機警攔住了范茂,若真讓這廝闖進去,只怕趙大姑娘的事兒就成不了了。

然而經范茂一說,這王管事還果真沒猜錯,只不過比往常卻又棘手的多,這件事兒,還得從昨日裏說起:

昨日響午,阮老爺帶著范茂在烜康門街一家小酒館裏頭喝酒,席間,來了個胡姬赤腳站在枱子上,衣著暴露地扭著腰肢跳旋舞,旁邊還有個不足十歲的小丫頭為她敲著打鼓。

那胡姬雖拿面紗遮了臉,可露出的一雙含情杏眸,十分勾人,再往下看,身上該露的不該露的也是一覽無遺,尤其是胸前那脹鼓鼓的一對妙峰似掩非掩,開高叉裙子下的白生生大腿似遮非遮,在場的大老爺們兒看的是口乾舌燥,心癢難耐。

看著看著,阮老爺便起了心思,拉著胡姬的玉手,坐到自個兒的腿上:「好一個妙人兒,告訴爺,你叫什麼名兒?」

那胡姬媚眼如絲,欲拒還迎,湊到阮老爺的耳畔,輕輕吐氣:「奴叫做姻娘,因受不住家中漢子的打罵,帶著孩子逃了出來,若是大爺真的憐惜則個,就將奴與孩子一同買回去吧。」

阮老爺本就是個色/欲/迷心的,被她這樣一撩撥,魂兒都被勾了去。他一心想著弄美人,哪裏還顧得上旁的?當即就拿了錠銀子出來放在她手裏,又說了些誘哄的好話來,叫這媚骨妖嬈的胡姬同他回家。

姻娘嫌他給的錢少了,自是不肯,阮老爺又是個自詡風流儒雅之人,勉強的事兒他也是做不來的,可偏偏身上帶的銀錢卻又不夠,幾番推拒,好話說盡,最後便約定今日拿三百兩紋銀出來,姻娘同孩子便跟了他。

阮老爺昨日裏被那胡姬勾動了心火,偏又不能得手,於是回了阮府可著勁兒折騰了李艷梅一宿,這才有了李艷梅早上遲遲不去老太太院子的事兒。

今日阮老爺從帳房支了二百兩銀錢,又從同僚那兒借了一百兩,這便興匆匆地去昨日那酒館子尋姻娘,哪知美嬌娘沒尋著,卻碰著了這京城裏出了名的惡霸,李家三公子李沿,卻說這李三旁的本事沒有,仗著當朝宰相是他舅父而恣行無忌,專橫霸道,打架生事,無惡不為。街頭巷尾雖恨他倚仗權勢,為非作歹,卻又礙於他的身份,無人敢管。

這李三與阮老爺倒是有個相通的愛好,那便是最喜在煙柳之地廝混。說來也巧,昨日阮老爺同那姻娘約好了之後,今日正要來履行,哪知剛一踏進門,就看見李三對姻娘上下其手,姻娘的孩子被撇在地上,嚎啕大哭,其他人見了又哪裏敢管?隻埋頭管吃自個兒桌上的酒菜罷了。

阮老爺見狀,揣了銀子僵立當場,畢竟是形勢比人強,他能怎麼辦?若說掉頭走人,他聽到那淒慘的哭嚎又捨不得,可若是不走,他卻又管不得這檔子事兒,一時間猶猶豫豫,進退維谷。

那姻娘掙扎間,見到阮老爺,高聲大呼:「奴已是站在門口那位阮大人的人了,爺若是想要奴,得同大人商量才是。」

這下可好,那李三陰毒的目光射來,阮老爺也走不成了。

阮蘭芷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將小臉埋在蘇幕淵的懷裏,她生怕自個兒此時的模樣被別人瞧了去,她想著,若是回姝婧院的這條小徑能再縮短一些就好了,最好馬上就到院子去。

然而抱著她的蘇幕淵卻是截然相反的想法,實際上,若是他運起輕功,兩個起落就能回阿芷居住的院子了,可他不捨得懷裏的小人兒,他隻恨不得這條小徑延綿至天際才好,這樣,他才能長長久久地抱著阿芷。

高大挺拔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抱著嬌小的女子,就這般緩緩朝前走著,說來也稀奇,他們這一路竟然真的沒有碰上什麼旁的人,就連平日裏走動的僕婦也都沒看見半個。

也許……是其他下人都被喚去前廳伺候老太太與趙大姑娘了?或是下人們得了吩咐,務必迴避蘇侯爺?阮蘭芷這般思忖著。

各懷心事的二人就這般慢慢地前行著,走過穿堂,剛剛繞進寶瓶門,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樹下,東張西望著。

「二姐姐!」那矮小的身影見蘇幕淵抱著阮蘭芷進了院子,雙眼一亮,這就歡快地撲了上來,可撲到一半,卻被蘇幕淵銳利的鷹眸一掃,小身子驀地僵住,其後愣了愣,竟然轉身又跑回了大樹後頭,躲了起來。

不消多說,這個小小的人正是彬哥兒,先前他同阮思嬌、哲哥兒一路跑走了之後,便各自分開了,後來他擔心二姐姐被罰,心裏過意不去,便守在姝婧院的門口,等著二姐姐回來,哪知等了老半天,卻見巨人將二姐姐抓住了!

阮蘭芷聽到這聲呼喚,臉色變了幾變,小孩子素來不會說假話,萬一彬哥兒將自己被蘇幕淵抱著的事兒告訴了別人,那可怎麼使得?不行,得想個法子堵了彬哥兒的嘴。

阮蘭芷試圖叫彬哥兒出來,奈何小孩子實在是怕那黑臉閻羅怕的緊,哪裏還敢出來?隻徑自躲在大樹後頭不出聲。

阮蘭芷見弟弟靠不住,隻好紅著臉,努力仰起頭,湊到蘇幕淵的耳邊道:「前面不遠就是我住的院子了,勞煩侯爺將我放下來……」

蘇幕淵有些氣息不穩地看著懷裏吐氣如蘭,五官精緻的小人兒,那香馥的氣息噴在他的脖頸處,耳畔,則是軟軟糯糯,略帶著點討好的悅耳女聲。他覺得心裏好似貓抓一般,十分心癢難耐……

蘇幕淵沉吟了好半響,他將阮蘭芷耳畔的髮絲撫到耳後,托起那尖尖小巧的下巴,細細地端詳這張小臉兒半響,方才啞著嗓子道:「放你下去?就憑你的腳,能自個兒站穩?」

「不礙事的,思嬌站的穩,思嬌不想再麻煩侯爺,可以托弟弟替我喚丫鬟來扶我。」阮蘭芷堅持要下來。

蘇幕淵聞言,倒也不說話,原本上翹的嘴角慢慢地捋直了,充滿侵略性的鷹眸,就這麼深深地看著懷裏的人兒。

阮蘭芷被他盯的心裏發怵,她揣測不出這面無表情之人的心思,隻好別開眼,復又軟著嗓音懇求了一次。

蘇幕淵單手托著阮蘭芷,另外一隻大掌放開了她的下巴,緩緩向下,探入到她的裙擺,阮蘭芷驚的渾身汗毛倒豎,腦子裏一片空白,這個混蛋……竟然如此輕薄她!

阮蘭芷氣的渾身直抖,卻又不敢叫出聲來,萬一教人看了去,她還有什麼名聲可言?若是這人面獸心的蘇慕淵命人一抬小轎將她送進蘇府……那她這輩子只怕就同上輩子無甚差別了!

阮蘭芷越想越驚恐,滿腦子都是上輩子在蘇府被人羞辱的畫面,曾經在蘇府,她雖然是個二太太,可卻過著幽禁,難捱的生活。她的夫君蘇寧時,因著身體過於孱弱,不能行房,卻鎮日鎖著她,叫幾個丫頭變著花樣折騰她,以滿足不能人道的自己,後來好不容易熬到他死了,自己卻又落到蘇慕淵手裏,這頭禽獸,起先還裝出一副人樣子,到了夜裏卻無休無止的糾纏她……

阮蘭芷恨恨地閉了閉眼,難道自己終究擺脫不了這一切?

不!起碼她可以選擇在無盡的汙辱之前就結束這一切,大不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彼時,蘇幕淵溫熱的大掌按在了阮蘭芷的纖細腳踝上,緩緩摩挲著,怒極也絕望至極的阮蘭芷,顰著眉頭正要拂開他的大掌,蘇幕淵卻倏地使力一捏,只聽得喀嚓一聲,原先崴到的地方竟然被他生生地掰正了——

阮蘭芷猝不及防地被他這般下了狠手,疼的驚叫了一聲,淚珠兒立刻便滑了下來。她在心裏暗罵,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竟然如此對她……

她怒氣騰騰地仰頭瞪著蘇幕淵,然而櫻唇開開合合,劇烈的疼痛將她的理智拉了回來。她卻又哪裏敢斥責呢?這可是殺人如麻,睚眥必報的威遠侯……上輩子蘇幕淵磋磨敵對的手段她也是見識過的,今日她若是得罪了他,搞不好整個阮府都要遭殃。

雖然阮蘭芷又氣又疼,渾身直哆嗦,可想想自己一個小小從六品通直郎的女兒,他威遠侯若是想捏死自己,不過就是踩死螞蟻那般容易,阮蘭芷思及此,臉上青白交錯,她抬起柔荑,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子,這些……少不得還是忍了。

蘇幕淵垂眸去看懷裏哭地慘兮兮的小人兒,那雪膚黛眉,瑤鼻櫻唇,嬌怯怯水盈盈的眸子……

憶起她先前半躺在花叢裡的模樣,儼然就是個惑人心神的小花妖。如今他的阿芷十三歲,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既有少女的韻致,又還帶著幾分稚嫩。這次,他一定要好好兒守著她。

蘇幕淵牢牢地盯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小人兒,見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就好似一隻炸了毛的小花貓,卻又要收起自個兒的小爪子。他看了半響,忍不住低笑出聲。這丫頭明明就是又羞又惱,哭腔裡還帶著幾分委屈,偏還要拚命忍著……

是了,礙著自己威遠侯的身份,她哪裏敢發作?

可不得不說,阮蘭芷這般模樣,還真是大大地取悅了他。

「好了,我已經替你正了骨,回頭叫你的丫頭幫你上消腫的膏子,還有你手上的那些刺,也要仔細處理一下,這幾天你就不要下床隨意走動了,好好兒養著。」蘇幕淵說罷,輕輕地將她放回地上,又體貼地幫她理了理衣裙,扶著她靠牆站好,這才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罷了,今日就這樣吧,再不走,估計阿芷要恨死他了。

蘇幕淵想起阮蘭芷手上的花刺,心裏狠狠一抽,其實先前他看到了,是那個高出阿芷半個頭的小姑娘推了她一把,阿芷才會為了穩住身子,而傷了手的……

思及此,蘇幕淵原本上翹的嘴角,慢慢的捋平了,眼神裡凈是陰鶩與凌厲。

阮思嬌,很好,我記住了。

另一邊,阮蘭芷愣怔地看著蘇慕淵漸漸走遠,這才鬆了一口氣,如今她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這蘇幕淵若是能將自己的腳矯正,又為何要抱著她走了一路……

躲在大樹後頭的彬哥兒,見兇惡的巨人走了,方才從後面蹦蹦躂躂的跑了出來:「二姐姐!你腳傷著了?我扶你回去!」

彬哥兒說罷,挪著小身子,自告奮勇地去拉阮蘭芷的手,阮蘭芷見他那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由得氣笑了,她輕輕地點了點彬哥兒的額頭,佯怒道:「你這個看到巨人就棄姐於不顧的小叛徒!先前怎地不來扶我?見人走了,這才出來?真沒誠意!」

彬哥兒聞言,小臉兒驀地變得通紅,他梗著脖子表忠心道:「彬哥兒才沒有棄二姐姐不顧!那巨人低頭看姐姐的時候,我瞧著挺柔和的,一點兒都不凶,他壓根就不會欺負姐姐,所以……所以彬哥兒才在樹後面守著,想著他若是敢欺負你,彬哥兒馬上跳出來打他,他,這不是沒欺負姐姐嗎?還把姐姐的腳治好了。」

阮蘭芷被彬哥兒這人小鬼大的一番話給說的一陣無語,這小傢夥明明就是害怕,躲在樹後面不肯出來,偏還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她忍不住又點了點彬哥兒的鼻頭,故意板起臉道:「你這麼小的個頭,怎麼扶得了我?彬哥兒當自己是巨人了嗎?去我院子裏把夢香和夢蘭招來,讓她兩個來扶我回去。」

彬哥兒還想再爭辯幾句,阮蘭芷趕忙打斷他道:「好了好了,二姐姐知道彬哥兒最是個勇敢的,趕緊去幫二姐姐喊人去。」

阮蘭芷捏了捏彬哥兒的小鼻子,推著他轉了個身。再不催促小傢夥,只怕自己還要待在這裏回不去呢。

————————————————————

阮府,正廳

這廂老太太正親熱地拉起趙慧的手說著話,兩人俱都是精於算計的人尖子,你來我往,煞是客套。

不多時,見門口處僕從們簇擁著蘇幕淵走進來,原先坐在屋裏的人趕忙起身迎上來見禮。蘇幕淵隻略略看了趙慧一眼,便朝眾人擺了擺手,其後與老太太互相寒暄了一番,大家方才歸坐。

老太太趁此機會,不著痕跡地細細打量著蘇幕淵,見他面色冰冷,通身氣質凌厲,因著有白鐵勒一族的血統,此人的面相本就不是尋常模樣。

許是常年習武,又在軍中歷練多年的緣故,如今的蘇幕淵,就好似斂藏在匣的龍吟寶劍一般,雖然隱去了自個兒的鋒芒,但只要一出鞘,只怕也是「山崩室空,惟劍在焉」的人物。

萬氏心下想著:這威遠侯雖不好親近,可他卻是個能在朝堂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翻雲的人物,當今聖上最是器重他,這可是他第二次肯賞光來阮府了,務必得好好兒巴結一番才是。

自古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若是真能攀上位高權重的威遠侯,那阮府以後便真的走上一條康莊大道了……

先前說過,阮老爺見到那酒樓裏頭跳舞的胡姬之後,鬼迷心竅,色/欲/迷心,早已不能自持,為了得到姻娘,阮老爺甚至還與同僚借了銀錢。哪知阮老爺次日拿了銀子興沖沖的趕來,卻又見京城裏頭出了名的霸王李三捉著胡姬不肯鬆手。

這個時候的李三,很是吃了些酒,正是興頭正濃,他的身後,還站著五個家丁,也俱都是身材壯碩,目露凶光之人。

阮老爺是個識時務的,深知這惡霸惹不得,正是猶猶豫豫,進不得退也不得的當口,那胡姬掙扎間,正好看見了門邊的阮老爺,這便大聲嚷嚷自己是阮大人家的,這下可好,兩人爭一女的事兒鬧地全屋子的人皆知,今日一過,只怕這半個京城就都知道了。

到了嘴邊的肥肉豈有讓人的道理?李三使了個眼色,幾個家丁便會意團團圍了上來:

「阮大人,上哪兒去?這小娘子說她是你的人?」李三拖著姻娘,紅著眼睛走了過來,喝了酒的男人總是蠻不講理。

卻說這李三,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橫行街道,搶強民女,當場打死人的事兒也乾過幾回,又仗著有人替他善後,行事越發乖張,這城裏頭很多紈絝世家子都栽在他手裏過,是個無人敢惹的人物。

今日犯在這李三的手裏,饒是阮老爺有官職在身,只怕他也不放在眼裏,就算你再三相讓,他卻未必承你這個情。

「哪兒的話,我不過是看她可憐,想收留她罷了,既然三公子有興趣,我又豈會同三公子爭?」阮老爺白著一張臉說罷,趕忙別過頭去,他有些不忍看那姻娘滿臉淚水,卻又帶著殷殷期盼的眼神。

雖然阮老爺在美人面前是個儒雅的模樣,可為了一個胡姬得罪這京城一霸,卻是委實不劃算的,阮老爺畢竟也是個三十好幾的人了,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他還是明白的。

「哦?小娘子對大人情深義重,可大人倒是撇的乾乾淨淨,我若是就這般橫刀奪愛,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卻說這李三本就是個愛滋事的,阮老爺退一步,他卻還要不依不撓再進十尺。

那范茂趁著阮老爺與李三說話的空檔,悄悄地挪到大門後頭,其後一溜煙地跑走了。

卻說這范茂跟在阮老爺身邊很有些年頭了,也是個機靈的,眼見形勢不對,馬上想著脫身回府搬救兵,若是阮老爺能拖一會兒,等他多帶些人來,也未必不能脫困。

因著烜康門街與阮府離的不很遠,范茂一路奔回府拉著王管事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其後管事兒的哪裏敢耽擱,馬上叫了幾個家丁跟上范茂。

范茂領了幾個家丁正待要走,王管事十分謹慎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特意壓低了聲音,有些擔心地道:「老爺怎地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同別人爭鋒吃醋?」

「范茂,不怕與你說了,如今花廳裡的坐著的,正是威遠侯與趙大姑娘。先不管旁的,威遠侯憑什麼來咱們府上?還不就是為著他這個表姐能找個好歸宿?這當口老爺若是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親事不能成倒是其次,就怕得罪了威遠侯……從此以後咱們這一府人都不能好了。」

「王管事,您是個明白人,這個中利害我范茂也是省得的,只不過就算老爺不掙那胡姬,可李三未必就肯不刁難人,咱兩個能瞞住一時是一時,先把老爺救回來再說罷。」攤上這麼個主子,范茂也很無奈。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