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棵樹已經發出了哢擦哢擦的聲音，恐怕堅持不了太久了。

赫敬堯面沉如水。

他看了馮潛一眼，問道：「還能堅持多久？」

「十分鐘。」馮潛說著，面露難色。

照目前的進度，恐怕他們幾個還不足以把車子拖上來，問題是在這半山腰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打電話叫人也來不及。

赫敬堯微微頷首，接著轉身往懸崖邊上走去。

「先生！」馮潛見狀，臉色微變，「太危險了，您不要過去。」

「沒事的，你們堅持住。」男人說著脫下了外套扔在地上，走過去，幾乎就踩在懸崖邊上。

他的右手扶在車上，微微傾身擰開了後座的車門。

車身狠狠的晃動了一下。

他回頭看了馮潛一眼，馮潛點頭。

赫敬堯於是不再猶豫，把車門徹底拉開，朝赫以嶸伸出手：「父親，把手給我。」

赫以嶸扭頭看了一眼，艱難的朝他伸出手，赫敬堯一把抓住，又看了看駕駛座。司機老於渾身是血，看起來早已沒了呼吸。

赫以嶸面露悲色：「老於……已經不行了。」

車頭被撞的嚴重變形，老於當場死亡。如果不是車子被懸崖邊上的兩棵樹堪堪擋住，他也活不到現在。

赫敬堯的眼底墨色翻湧。

他收回目光，對赫以嶸說：「我拉你出來。」

「嗯。」赫以嶸用空著的那隻手開始解安全帶，很快他鬆了口氣，「好了。」

另一頭，拖車的馮潛幾人也拚命把車子往後拖了十幾公分，即使只是十幾公分，也足以讓赫以嶸的半截身位留在馬路上。

赫敬堯不再猶豫，跟赫以嶸對視一眼，赫以嶸點了點頭，找準角度和方向，猛的往外一撲，赫敬堯順著他往外撲的力道，用力一拉——兩秒鐘後，赫以嶸成功的撲倒在馬路上，而車子卻因此劇烈晃動著，緩緩的往懸崖底下滑去。

赫以嶸的雙手扶著路面上，覺得從未有過的踏實，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哽咽。

哢擦一聲，原本擋住越野車的兩棵樹終於徹底斷裂。不遠處的馮潛也放開了手，任由車子掉落在坡之下。

赫敬堯吐出一口氣，感覺力氣稍微恢復了一些，就從地上站起來，朝赫以嶸伸出手，淡淡一笑：「沒事了。」

赫以嶸往前匍匐了兩下，這才握住他的手，緩緩的站起身。

「敬堯，你怎麼了……」赫以嶸剛一開口，就覺得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赫敬堯原本可以不管他的，可是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險，他還是第一時間來救他了。

「這都不重要，我們快離開這裡。」赫敬堯沉聲說著，扶著他往車子那裡走去。

然而這個時候，從山頂的方向又開下來一輛車。

而且是一輛巨大的貨車。

赫敬堯的瞳孔驀地放大。

***

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芷兮來到廚房，準備做晚飯。

然而她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忽然覺得心臟抽痛了一下。

她下意識的捂住胸口，微微蹙眉，然而很快，這股莫名其妙的抽痛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