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歌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正抱著劇本，規矩的站在祁正背後，彎腰看拍攝鏡頭的莊凡。

她並不覺得莊凡木訥，小夥子很靈性，拍戲的時候，一點就通，很聰明，而且很好學。

梁千歌低下頭，將身體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問那邊的春堇：「所以你是認為，拿不下來，應該放棄嗎？」

「我沒說要放棄。」

梁千歌一愣。

春堇囂張的說：「本來我對那個莊凡是沒興趣，我還是想簽一個現成的，有粉絲基礎的來打造，會比較輕鬆，但是現在，嘿，我還就非簽他不可了。」

梁千歌突然笑出聲，剛才心裏那點不虞，頓時煙消雲散：「那你打算怎麼做？七千萬呢可是。」

「他說七千萬就七千萬？給他七十萬，他就偷著樂吧。」

梁千歌好奇：「那到底是怎麼樣？」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這點小事我看著處理就行了，你現在很閑嗎？哦，對了，剛才小劉跟我說，首都tv那個直播……」

「祁導喊我了，我先掛了！」

「啪」的一聲，梁千歌迅速掛斷手機，動作熟練得不得了。

起身朝莊凡走去，莊凡看到梁千歌過來，以為她也要看監視器，就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位置。

梁千歌站在莊凡旁邊，小聲的對他說：「今晚到我房間來，我們聊聊。」

前面的祁正聽到了，突然轉頭看向梁千歌。

莊凡已經人都僵了，他不可思議的望著梁千歌，顫顫巍巍了半天，終於哆嗦著嘴唇問：「梁……梁老師，這是，是潛/規則嗎？」

梁千歌：「？」

莊凡哭著說：「我……我不行的，我不敢啊，你別潛我，我做不到的……」

梁千歌：「……」

莊凡最後豁出去，直接一咬牙說：「我……其實我不喜歡女人！」

梁千歌：「？？？？？？？」

祁正：「？？？？？？？」

莊凡是真的急壞了，性取向都能張口亂說。

梁千歌趕緊說：「什麼啊，我跟你聊跳槽的事，你想哪兒去了！」

莊凡懵了：「跳槽？什麼跳槽？」

梁千歌問：「你不是說你經紀人給你打了電話嗎，他沒說什麼？」

莊凡回憶了一下，抓抓頭髮說：「他說……有一個姓春的老女人，要買我，我以為他是暗示我給女老闆陪酒呢，還想，世上居然真的有人姓春，我本來還以為梁老師你的經紀人是用的藝名呢。」

「……」梁千歌沉默了一會兒，問：「老女人？」

前面的祁正這會兒已經把眉頭皺成了一個死結，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梁千歌寒聲說：「我算是知道春堇那股鬥志哪兒來的了，這下樑子是結大了，行吧，小夥子，咱們也不用聊了，你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你就等著你們公司把你打包賣給我們公司就行了。」

莊凡不明所以，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梁老師，你們要簽我啊？」

梁千歌說：「恩。」

莊凡著急的說：「別啊，我不賺錢的，簽我你們還得付違約金，很虧的，而且違約金很高，我們同期的好幾個練習生都嘗試過違約，根本不行，現在大家就只能都耗在公司裡，要不是公司包兩餐，好多飯都快吃不上了。」

梁千歌看著莊凡：「所以我們這是把你救出火海，怎麼，你還不願意？」

莊凡弱弱的說：「我就是怕你們買貴了，還買到假貨。」

就沒遇到過說自己是「假貨」的人。

梁千歌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邊祁正還在拍戲，梁千歌把莊凡拉到旁邊一點，說：「我們公司做事，自然會評估風險，今天跟你說一聲，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其他的，自然有專業人士去處理，我們會不會虧，是不是買到假貨，都不用你操心，你現在就安心拍戲，回頭合同下來，直接跟我們走就行。」

莊凡猶豫的問：「能簽下來嗎？」

「能。」梁千歌幾乎是篤定的說：「因為，她是春堇。」

曾經的傳奇。

——

一天的拍攝，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

回去的路上，梁千歌和祁正一個車。

梁千歌已經困了，歪在後車座裡，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副駕駛座的祁正正在打電話，是跟外勤那邊聯繫，關於購買後面幾場戲的重要道具。

車子搖搖晃晃的回到賓館，要下車的時候，祁正那邊還沒說完。

梁千歌率先走出去，抱著胳膊進了大廳。

爬樓梯回到房間，梁千歌剛準備去洗澡，外面門突然被敲響了。

她走過去把門打開，就見門外，祁正拿著兩頁稿紙，遞給她：「後面兩場戲的修改。」

梁千歌接過來看了一眼，是一場加戲，加的是她跟飾演她父親老演員的一場單獨戲。

那位老演員姓李，梁千歌問：「李老師收到了嗎？」

「恩，已經在看了，這場明天拍。」

梁千歌點點頭，說：「我一會兒背一下，明天第一場？」

「第二場，第一場是你跟莊凡的。」

「好。」梁千歌手扶著門把手，打算關門了：「那就這樣？」

祁正站在門外沒做聲。

梁千歌抬頭看著他，有些不解：「還有事？」

祁正抿了抿唇，問：「你們決定簽莊凡了？」

梁千歌笑了一聲：「我覺得小莊值得投資。」

祁正也覺得莊凡挺好的，年紀大的人，對懂事好學的晚輩，都會比較欣賞。

他問：「從『六季』買人，不太容易。」

梁千歌點點頭：「跟我們說違約金七千萬，春堇說，她最多出七十萬。」

祁正笑了一聲：「像她會說出的話。」

梁千歌也笑了：「我猜春堇已經知道了『六季』內部的人，管她叫老女人的事，她這會兒估計正火著呢，這事兒沒法善了。」

祁正這時突然問：「春老師多少歲？」

梁千歌說：「三十四。」又說：「其實很年輕，她本來就長得年輕。而且不是我說，就算是男人，職場裡，有幾個三十四歲的男人，能有她春堇這份身價？用年齡去侮辱她，不過是男權主義用狹隘的目光去輕視職業女性，歧視職業女性罷了，春堇會教他們做人的。」

祁正停頓了一會兒，突然說：「我三十九歲半。」

梁千歌：「？」

祁正說：「你覺得，對於三十四歲的人而言，三十九歲半，會太老嗎？」

梁千歌：「恩？？？？？」

梁千歌差點被祁正嚇死了。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哆哆嗦嗦的問：「祁，祁老師……您，您不會是喜歡上春堇了吧？」

祁正看著梁千歌的眼睛，平靜的說：「自信點，把『不會』兩個字去掉。」

梁千歌：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