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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師傳奇之軒轅塚》第九章
「吱呀——」沉重的城門隨著刺耳的聲音打開了一條縫隙。早晨濕重的霧氣緩慢地穿過城門,進入城裡,露水將城頭掛著的「新城」二字匾額打得透濕。

早起趕集的百姓們肩挑手扛,爭先恐後地從緩緩打開的城門中魚貫而入。雞鳴狗叫、人互相擁擠的吵鬧聲頓時將方寸之地填滿。張尋等三人也跟隨著湧動的人潮慢慢進入城裡。

但籠罩在城上的陰雲卻讓三人無心遊玩。這些來回奔波的普通百姓,尚不知道死亡的氣息正在漸漸逼近。

「這黑雲中似有不祥之感,為兄雖然也算大膽,但是都覺著不太自在。雖說不上來到底哪兒怪異,但總歸是危險迫近的感覺。想了很久,我覺得最好是先讓百姓們速速離開,以免造成太大的傷亡為妙。」

夙夜點頭道:「大哥說的有道理。這裡讓我毛骨悚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說不定會有我們都應付不了的強敵。」

張尋道:「那按大哥的意思該如何是好?」

「為兄覺得應該先去縣衙向縣官通報。當官的見多識廣,應該比平民老百姓容易理解此類事情,說不定能幫到我們。」應龍低聲對張尋和夙夜說道,立刻得到了二人的贊同。

張尋正想邁開腿,但卻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住了身體。他轉過身,仔細觀望了一眼密集的人群,說也奇怪,他的這些動作竟都是下意識的舉動,好像察覺到似曾相識的氣息般。正在這時,應龍的催促聲又傳了過來。張尋搖搖頭,似乎想藉此擺脫腦海裡的幻想,轉身跟著同伴走開了。

就在離他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一個身材粗壯、滿身油膩的胖大男人從屋裡費力地擠了出來。他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將門口寫著「屠」字的招牌高高掛起,沖著屋內扯開嗓門大喊道。

「婆娘,快點起床!開門做生意了!」

而此時,新城城門附近,穿著淺灰色皮短褂、露著大腿的香奴顯然成了眾人矚目的對象。也不能怪這些男人們用色眯眯的眼光盯著她意淫,要怪也只能怪她的這身打扮委實有些過於惹火了。

但女孩自己卻並沒有感覺到,這也難怪,畢竟算起來,這是香奴第一次出現在陌生的人類世界裡。

她一路隨著小哥哥的氣味而來,已經漸漸接近。但是好玩的天性讓她看到如此熱鬧的場景,就立刻把要找人的念頭丟到了一旁。今天正好是新城縣趕集和廟會的時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斷有各色新奇的商品出現,加上化妝唱大戲的敲鑼打鼓聲,讓香奴覺得好不熱鬧。

過了一會兒,她就出現在了戲台後面擁擠的人群中,一邊看著上面兩個畫著花臉的人對打,一邊拍手哈哈大笑,心裡早就已經忘了是來幹什麼的了。

縣衙的大門外,夙夜氣得一張小臉煞白,平日裡連大聲說話都不會的她,此刻卻忍不住胸中的憤怒,說話也如連珠炮一般:「這縣官簡直不知所謂,大哥與公子一心為百姓求平安,他反倒處處出言侮辱,簡直欺人太甚!」

張尋卻一反常態地沉默著,他心中不是不憤怒,但他把視線看向前方的大哥,應龍正步伐穩健地走著,背上背著的雕弓和腰間的銀色系帶隨著身體輕微抖動,發出利索的響聲,或許大哥已經有了對策才會如此平靜。想到此,張尋決定暫時強壓住怒火。

三人轉過一個街角。張尋話還未出口,應龍突然猛一側身,伸腿向牆邊的一個石墩子踢去。只聽得啪啦一聲,這一腳竟如刀削般,將一個百餘斤重的石墩子踢去半截。應龍面色通紅,脖子處浮現出一片片三角棱形印記,說話也氣喘籲籲。

「該死!狗官竟如此羞辱我們。我真想當場取其性命!」

張尋和夙夜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這個剛剛結識不久的大哥,原來脾氣如此直爽剛烈。

雖然難堪,但這結果倒也在他們意料之中。他們或有通靈通神的能耐,或有幾百年的修鍊,與肉眼凡胎的普通人自然不能相提並論。縣令不相信他們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如今他將眾人視為騙徒,必定不肯出手幫忙,該如何通知百姓們躲避危險,才是最棘手的問題。

發泄怒氣簡單,但真要想出萬全之策卻也不那麼容易。三人正在冥思苦想之際,背後突然輕輕傳來一聲。

「三位俠士……」

三人不約而同轉身,站在眼前的原來是剛剛見過的縣衙師爺,名叫田挺。方才那種局面,倒沒來得及注意他。現在看來,他卻是相貌不凡,身材魁梧,目如朗星,長髯飄飄,一身粗布青衣雖不奢華,卻整齊得體。

田挺現在出現,莫不是縣令那邊有所轉機?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三位不要因此怪責陳大人。三位所言之事,非同小可,而且異乎常理。陳大人雖是本縣父母官,但要做如此大的決斷,自然不可草率行事。」

「這麼說,大人是願意相信我們所說?」張尋聽到此言,心中又燃起一線希望。

田挺微笑道:「大人將信將疑。不過在下見你們神色間愁雲密布,但說話卻有條不紊,與那些騙徒倒是大大不同。我想,你們所說的也許並非信口開河,不過要等大人作出決定,恐怕還得詳細調查才行。」

「現在陰雲密布,危險旦夕之間就會來臨。若還按部就班地調查,恐怕到時候就會來不及。」張尋心中焦灼,夙夜也在一旁不住點頭贊同。

應龍攔住張尋,拱手對田挺道:「多謝師爺仗義執言。既然現在陳大人已著手調查,而此事又與我等有密切關聯。若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煩請師爺儘管吩咐。」

田挺淡淡一笑道:「三位果然是豪氣乾雲,但此事目前不宜動靜過大。若驚動老百姓們,恐會造成更大的麻煩。三位請稍安毋躁,如果查明情況屬實,到時候少不得要勞煩各位仗義出手。」

「伏妖除魔本是份內之事。請田大人不必如此客套。」應龍心緒漸漸平穩,語聲清朗地說道。

「我剛才已經安排過了。三位先到城中最大的賓朋客棧住下,待我勸說大人調查此事,便會派人通知各位前來協助。各位趕路辛苦,正好趁此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也算是我代大人方才失禮致歉,還請各位俠士不要推辭。」

田挺這話都說這份上,若還拒絕如此盛情,那就似乎有些不知好歹了。應龍帶頭致謝後,問清楚客棧的方向,三人告別田挺,前往客棧落腳。

昊天神駒縱開四蹄在鬆軟的雲層中肆意奔跑著。偶爾發出的嘶鳴如同雷霆萬鈞,震得天空中一片迴響。坐在車中的九黎天宮尊主漸漸從冥思中恢復,張開眼睛長出了一口氣。駕車的魔將鐵鍔聽到主人的聲音,忙收緊韁繩,驅使神駒放慢奔跑的速度。

「鐵鍔,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放走那桃木仙。」九黎天宮尊主的聲音雖如同遊絲軟絮般有氣無力,但是話語中的威嚴卻連昊天神駒沉重的蹄聲也無法掩蓋。

「這是主人的決定,屬下不敢妄斷。」鐵鍔沉聲回道。

「呵呵!你還是如此。任我說的對也好,錯也罷,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

「蒙主人不棄,屬下才能有今天。就算要屬下去死,屬下也絕不含糊。」這長相凶神惡煞的漢子,卻也有著如此忠誠的膽性。

「哎!若我九黎天宮能如你一般上下一心,憑我族之戰力,區區凌霄殿又算得了什麼。」尊主將身體軟軟靠在身後的椅墊上,嘆道。

鐵鍔呵呵一笑,並不回話。

尊主話鋒一轉:「不過,今天來的這個老桃樹,倒挺有意思。」

「有意思?不知主人覺得他有何不同?」鐵鍔不明白他話中究竟有何深意。

「我聽說,這老桃樹一直深居瀛洲仙島上,行蹤詭秘,和凌霄殿往來並不頻繁,竟已經幾百年沒有來朝拜過玉帝老兒。他脾氣雖然古怪,但是卻不像凌霄殿那些人一般卑劣無恥。還有,他居然將鬼門打開之事告訴我們,這的確挺有意思。」尊主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禁啞然失笑。

「依屬下之見,他必是走投無路才不得已為之。」鐵鍔不以為然地道。

「另外還有一事我頗在意。剛才老桃樹所述中,逃離鬼門的妖魔中,有人弄傷了他的根,讓他功力退減千年,方才無力親自下界收妖。雖然我未曾親自踏上過瀛洲仙島,倒也有所耳聞,這棵老桃樹高聳入雲,根系硬如寒鐵,就算凌霄殿十萬天兵統帥親來,也不見得有何手段能傷其分毫,是什麼妖魔如此厲害,竟能夠將它千年功力輕易消抹?」

稍頃,尊主抬身坐起,大聲吩咐。「鐵鍔!」鐵鍔聞言忙緊勒韁繩,昊天神駒立刻收蹄停住,靜候帳中至尊吩咐。

「準備幽冥鬼火令!」

鐵鍔驚道:「您要動用神令!莫不是……」

尊主道:「不錯,我要召集魔轍以及他麾下的三十萬魔軍!」

鐵鍔大驚失色,忙勸道:「主人!魔轍對您心懷二志,好不容易才將其製服。如今您卻予他兵權,他一定野心復燃啊。」

尊主道:「我何嘗不知他。不過方才再三考慮,我認為老桃樹所言非虛,這次恰是我天宮和凌霄殿勢力消長的大好時機,此消彼長。上界爭雄,就看誰下手更快。魔轍雖有異心,但若論行軍打仗,舍他其誰?」

鐵鍔道:「可是……」

尊主笑道:「不用擔心。我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第二次。若他做出不利天宮之事,我一樣有辦法對付他。」

鐵鍔低頭道:「屬下明白!屬下多言了!」

尊主命:「別耽誤時間了,快放幽冥鬼火令吧!」

鐵鍔拱手領命。他從胸前甲胄中掏出一個紅色筒狀物,手輕輕在筒旁一敲,便從裡面閃出一朵紅色的火花來。火花扶搖直上,在空中炸開,形成一朵詭異莫測的紅色雲彩。與此同時,遠方黑色的雲層裡,傳來一陣旌旗和戰鼓的躁動。

「哼。想不到一直以來,凡間的人一直罵我是不世魔王,而他們大難臨頭的時候,卻正是我這個魔王來救他們。」天宮主人抬頭看著在空中炸開的鬼火令,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

應龍等三人正在新城縣的街道上邊走著,邊看著周圍熱鬧熙攘的人潮。

張尋道:「若不是我們能看見這漫天布滿瘴氣的烏雲,還真想不到如此熱鬧的景象背後,居然有傾巢而覆的危險。」

夙夜突然發現前方突然鬧哄哄的,好多人正圍在一處大聲聒噪,不禁指道:「應龍大哥,公子,你們看,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過去看看吧。」

兩人答應一聲,走了過去。人群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一圈,不時響起男人淫猥的笑聲。應龍撥開人群,帶著張尋和夙夜走了進去。渾身散發著幽香的少女立時被許多目光聚焦,不斷有人在旁邊議論著。

「哪裡來的小娘子,如此標緻?」

「何止是標緻啊。這香味好像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吧。我活了這麼些年了,從來沒聞到過這麼香的味道。」

「噯,你說,這個小娘子和裡面那個小辣妹,誰更漂亮些?」

「不好說。怎麼,張老四,難道你看上她們了啊。」

「扯淡吧,丁大棒槌。就我們也就看看,過過嘴癮罷了。這樣漂亮的姑娘估計早就有主兒了。也不會是我們啊。」

「別說了,你瞧她身前那兩個一看就是練家子,再胡言亂語的當心挨揍。」

好事之人的輕薄之言傳入耳中,反倒益發勾起了夙夜的好奇心。天下女孩子皆是如此,若是提到容貌二字,總會按捺不住想去見識見識。

想著,她腳步竟比張尋和應龍更快些,幾步就趕在他們前面擠進了人群。

人群中間是一塊空地,裡面幾個身著各色衣服的男人正抓著一個小姑娘吵著。這女孩看上去靈秀活潑,生氣盎然,周身透出一股機靈。只見她頭上戴著兩個面具,身上掛滿琳琅滿目的各種商品,一手拿著幾個包子,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

而拽著她的幾個人都做買賣人打扮,幾個人在一個包子攤前糾纏著。賣包子的男人一臉老實相,毛巾搭在脖子上,對眾人說道。

「我說幾位,你們的東西好歹都還在。大不了拿回去便是了,我的包子都被她吃到肚子裡了。我還沒說啥呢,你們鬧什麼啊?」

「那怎麼行!貨都已經出了手,自然就得見銀錢。哪有做生意,拿了東西又不給錢,再把東西還回來的道理。」一個小販道。

「就是,沒錢就別挑東西啊。挑了東西又不給錢,跟我上衙門評理去。」另外一個人附和。

「要是沒錢就讓你給我們哥幾個填房去,哈哈。」

這幾個小販越說越粗痞,眾人也是議論紛紛,被他們抓住的少女緊蹙眉頭,掙扎著道:「你們快放開我。我哪知道拿這些東西要錢啊,你們自己說隨便拿,隨便拿的嘛!現在怎麼又賴帳了!要是我小哥哥和小師傅在,看你們誰敢欺負我!」

「什麼小哥哥大哥哥的,我看你還是先伺候好我們幾個老哥哥再說吧。哈哈哈哈!」一個小販淫笑道,竟伸手去摸女孩的下巴。

此時一道寒光閃過。

一竿銀槍倏地伸了過來,槍尖直指手腳不規矩的商人。

「青天白日,你們竟敢公然調戲良家少女,好大膽子!」

出聲的人正是應龍,他聲如平地響驚雷,一瞬間看熱鬧的人群變得鴉雀無聲。

少女一抬頭,驚得幾乎跳起來。她一把推開眾人,嬌笑著跑到張尋跟前,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他的脖子。

「哇!果然是你,小哥哥!香奴沒有聞錯味道。」

「哎!你真是愛給人找麻煩!」張尋沒好氣地推開她道:「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應該在山上跟著師傅修鍊嗎?」

香奴撇嘴道:「你還教訓我呢!香奴聽小師傅說你有危險,就馬上下山來救你!找了好久才找著你!」

張尋哭笑不得地盯著她上上下下一身東西,道:「你這樣子難道就是來找我的?若不是你自己這麼說,我還以為你是來趕集的呢。」

夙夜站在一旁聽張尋挖苦香奴,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香奴聽到聲音,好奇地探出頭,她直勾勾地盯著夙夜看了一會兒,突然道:「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香奴看見過好多漂亮的人,都不如姐姐好看呢。」

夙夜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道,張尋忙搔搔頭道:「對了。我忘了介紹了。這是香奴,是和我一起在山上修行的夥伴。這位是夙夜,多虧她幾次三番救了我,我才能安然無恙。還有這位是應龍大哥,我們是結拜兄弟。」

香奴又看嚮應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跳過去勾住他的手臂說:「大個子哥哥,你比小哥哥好多了!剛剛還出手幫香奴,他們這群壞人啊太壞了,居然騙我,還抓著我不放。你快幫我教訓教訓他們。」

張尋沒好氣地一把把她從應龍身上扒下來:「本來就是你不對,沒錢你去買什麼東西啊。還讓大哥出手幫你打人,你羞不羞啊!」

香奴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我看你什麼都沒跟小師傅學會,這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學得跟他差不多了。」

應龍也被她弄得手足無措,隻好轉過身對眾人道:「你們還待在這兒幹嗎,真的想挨一頓揍嗎?」

眾人眼見局勢不對,忙連滾帶爬的轉身想逃。

應龍突然大喝道:「站住!」

幾個小販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忽的又突然全都站住了。

應龍手一揮,一串銅錢丟了出去,落在地上:「該你們的錢,一文都不會少。拿著錢快滾蛋吧!」

小販忙回身撿起地上的錢,沖開人群落荒而逃。

香奴看見應龍為自己出頭,狠狠捏了一把張尋道:「瞧大個子哥哥多帥!小哥哥你太讓我失望了,白費我跑這麼遠來找你!」

張尋被掐得疼得直揉手臂,嘴裡嘟囔道:「我才不稀罕你來找我呢。你這個惹禍精!」

應龍付完賣包子小販的錢,回身笑道:「好了好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香奴姑娘既是我兄弟的朋友,自然就是我應龍的朋友。不如我們快點去客棧落下腳,有什麼話慢慢再說吧。」

「好啊好啊,我贊成!」香奴雙手舉起歡呼道。「我肚子都快餓死了,小哥哥,我們快走吧!」

說著她拽著一臉苦相的張尋就往前奔去。

應龍哈哈笑道:「哈哈!這位姑娘還真是活潑機靈,真是有趣!」

張尋則一路大叫:「哎!大哥,你要是喜歡,小弟我立刻雙手奉上!順道我師傅那兒還會附上一份厚禮!」

他那滑稽的模樣讓應龍越發笑得開懷,就連夙夜都捂著嘴偷偷躲在一旁笑了個足本。

「哇!這房間好大啊!」剛推開門,香奴就蹦蹦跳跳地走進房內,東看看、西摸摸,一副好奇的模樣。

應龍隨著走進來,將銀帶和雕弓解下放在桌上,懶洋洋地坐下來。

張尋和夙夜最後走進房間,將門合上。三人奔波已久,早已疲憊不堪,只有香奴一個人還活蹦亂跳的,精神不知有多好。

應龍不禁笑道:「看著香奴姑娘這般樣子,還真猜不到居然也是幻化的精靈。」

張尋笑著打趣:「大哥說得是啊,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麼蠢的精靈。」

香奴聽到少年揶揄自己,露出一臉詭笑:「你們別看小哥哥現在這個樣子,原來在山裡的時候可糗了,什麼都不會……」

剛想繼續說,張尋忙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手勾住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香奴用手扯著張尋的手,兩腳亂蹬,嘴裡還發出「唔唔」的聲音。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香奴趁著張尋一愣神,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張尋疼得大叫一聲鬆開手,香奴忙快步跳開,滿屋子亂轉,張尋追得氣喘籲籲,但是連碰都碰不著她。

應龍也不禁被歡快的氛圍所感染,人也變得多話起來:「香奴姑娘和賢弟相識已久,應該對賢弟很了解吧。」

此話一出口,活潑靈動的女孩反倒沉默下來,故作深沉地考慮了一會兒道:「其實也沒有多了解啦,我們嘛,只是玩伴。就是沒事總會玩到一起的。其它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說得言不由衷,再加上本來就是個心思透明的主兒,故而這假話講得磕磕巴巴。應龍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謊,但轉念一想,就連心直口快的香奴都不好說的話,必定不是小事,也就笑笑,並沒拆穿。

但一提到山裡的生活,張尋的臉色卻有些黯然。

說到這段日子,他卻完全想不起細節來,他總能聽到口無遮攔的香奴說山上如何快樂,但是一提到具體的東西,她便緘口不語了。張尋感到自己的腦海中彷彿纏繞著一張巨大的蛛網,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那些重要的記憶,都被深深地埋藏在最裡面。

當然,也包括他父母究竟是誰。

在旁一直沒開口的夙夜發現張尋神色有異,心思機敏的她立刻猜到少年定是為父母之事傷神,於是稍稍向他挪近一點,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手背上。

張尋抬起眼,驚訝地看著夙夜,只見她臉上毫無異色,只是嘴角微微上揚,泄露了她的心事。張尋感激她的體貼,手心一反,捏了捏夙夜的手,告訴她不要為自己擔心。

玩笑開完,總歸還是要講正事。張尋心中記掛著縣城上空密布的烏雲,不由問道:「大哥,你覺得田師爺這人可靠嗎?」

應龍沉思道:「倒也穩重。為兄仔細想來,他說得對,我們冒冒失失衝進縣衙,什麼證據都沒有,陳大人怎能隨便決定?現在只希望田師爺能從中斡旋,讓陳大人儘快派人調查附近山林,相信不難發現其間有妖魔作亂的痕跡。」

香奴突然插話道:「大個子哥哥,你們說的是不是那種讓人感覺不舒服的煙啊?我用乾坤袋都沒有把它收完呢!」

「乾坤袋?你居然連這個都偷來了。現在放在哪了?」

「哦,用完了我就把它扔在森林旁邊的草地裡了。帶著多重啊。」

張尋幾乎快要暈過去:「天啊,乾坤袋是太乙真人送給師傅的禮物,你居然隨手就給丟了。要讓師傅知道,估計要氣得吐血。」

夙夜輕聲道:「剛才你們提到黑氣之事,我覺得有些奇怪。」

「哦?夙夜姑娘有什麼看法,不妨說說。」應龍探身問道。

夙夜將一隻手指指住太陽穴,眉頭微蹙,輕聲道:「我們蓮精幾乎不與人類發生衝突,各居其所,所以妖氣也很純粹。但是現在的這股妖氣,中間似乎夾雜著很強的瘴毒,我身上雖有避毒的聖葯,但是在裡面呆久了也頗覺不適。而且更奇怪的是,這黑氣中似乎混雜了很多奇怪的氣息,這不像普通的妖氣那麼單純……」

應龍聞言,齒咬下唇,顯得更加緊張:「兄弟,你的陰陽眼可否看到其中奧秘……」

張尋搖頭道:「小弟還未能勘透陰陽眼的全部能力,恐怕要讓大哥失望了。」

應龍思索片刻,沉吟道:「恐怕我們現在想破腦袋也沒用。為兄一直和動物相處,他們的直覺向來比人敏銳。最近動物騷動頻繁,可能也是提前預感到了危險。至於那瘴毒之黑氣,必定與這些奇怪之事有關聯。」

「哎呀,你們想這麼多幹什麼。討論來討論去的也沒個結果,還不如好好地休息一下呢。」香奴躺在床上,手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吃了睡睡了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豬精呢。」張尋嘲笑她道。

應龍大笑道:「哈哈哈,賢弟你這就錯了。香奴姑娘這叫養精蓄銳,休息好了才能打硬仗。不說了,趕緊早點休息,靜候田師爺佳音吧。」

香奴一聽大喜,躲在應龍背後探出頭來,對著張尋又做了一通鬼臉。

搖曳的燭火隨著從窗欞裡吹進的風輕輕搖擺著。近來連日奔波,實在太疲憊,張尋等四人已經沉浸在夢鄉中很長時間。窗外的黑暗裡突然亮起一點橙光,搖擺不定,呈現出詭異的顏色。

很快,整個客房外幾乎被橙色的光芒填滿了。原本光線昏暗的房間瞬間變得亮堂起來。

對亮光十分敏感,加上睡意本不是很濃,夙夜立刻被驚醒過來。隨後外面紛亂的腳步聲更讓她警覺。她站起身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

門上裱糊的紙被風吹得呼呼直響,其中還夾雜著奇怪的「咕嚕咕嚕」的響動,聽起來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夙夜想看個究竟。她慢慢地湊過身去,還沒等她接觸到門,「嗤」地一聲,從門外射進來一支銳利的物件,穿透脆弱的裱紙,直沒入正對門的牆上,將案上的香爐碰落在地。

夙夜禁不住驚叫一聲。

香爐落地碎裂的聲音和夙夜的驚叫聲將張尋、應龍二人驚醒,他們循聲望去。發現插入牆上的竟是一桿粗製的長矛,矛頭用生鏽的鐵片打磨而成,用粗草繩扎在布滿疙瘩的木棍上。雖然簡陋,但若被這東西扎一下,那滋味也絕不好受。

應龍疾步跑至門旁,從破洞中看去,竟倒吸一口涼氣,嘴裡低聲道:「不好……」

「大哥,怎麼回事?」張尋聞言輕輕挪到應龍身旁,向窗外看了一眼,疑惑道。「這麼多居民舉著火把幹嘛?難道是陳大人發動百姓搜山調查?那他們幹嘛站在客棧周圍,好像還在喊什麼?」

「搜山的百姓會往我們的房間裡扔長矛嗎?這種叫醒的方式未免也太刺激了吧。」應龍將身子壓低,緊緊注視著窗外。「這絕不尋常,其中必有蹊蹺。」

客棧外的空地上已經聚集起百餘名居民,每人都眼神獃滯地高舉著火把,將昏暗的天空照出一片通透的橙色。但這橙色之中,卻隱隱瀰漫著一股妖異的光芒,非但不覺溫暖,反倒讓人戰慄不安。

而且這些居民手中除了舉著火把,還拿著平日所用的工具,不過此刻這些工具和那柄長矛一樣,變成了殺人利器。這些冰冷的武器,充滿著詭譎和空洞的異樣。

「他們到底在喊什麼?」應龍輕聲道。

張尋將耳朵湊近窗邊,除了風聲以及火把燒燃的聲響外,從居民們微張的嘴裡,似乎傳出整齊劃一的呼喊。細細聽來,卻又聽不懂到底在喊些什麼。

香奴一把從床上站起來道:「哎呀,你們想知道他們要幹嘛,直接出去問不就完了,這麼麻煩做什麼呢?」

眾人沒反應過來,根本來不及拉住她,她竟當真推開門往外走去,還一邊喊著:「喂!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亂往我們房間裡扔東西啊!」

「香奴姑娘!不可魯莽!……」應龍的聲音很快被聚集起來的民眾發出的「嗷嗷」的吼叫所淹沒。屋外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滿了手舉火把的居民,他們身著日常衣物,表情與平日並無異樣,但臉上卻呈現出死灰色。從他們空洞的嘴中發出的「嗚嗚」怪叫,彷彿和著漫天低沉的烏雲,形成了奇怪的氣場。

天空中沉積已久的雲層慢慢壓下來,將縣城牢牢籠罩在其中。雲層激起的氣流將地面的砂石不斷捲起,夾著風聲打在人的身上,但是這些百姓卻好像渾然不覺,依然高舉在勁風中也不熄滅的怪異火把,兀自發出奇怪的喊叫。

「烏雲把整個城都蓋住了!好強的瘴氣!」夙夜指著不斷下壓的雲層驚道。

湧動的雲層中,慢慢浮現出絲絲縷縷的綠煙。說也奇怪,如此強烈的瘴氣,好像對這些毫無防護的普通百姓不起作用。

「糟糕!瘴氣好像已經把出城的道路封死了,看來這些人是想把我們永遠留在這兒。」

應龍將雕弓背在背上,左腳踏上樓旁的欄杆,向三人說道。

「賢弟,二位姑娘。你們千萬小心,為兄來給你們開路!」

「大哥,這烏雲著實太過詭異,若不能解開其中奧秘,只是硬闖恐怕很難出去。不如讓小弟去縣衙找田師爺求援,再圖打算如何?」

應龍略一思索道:「兄弟說得沒錯。田師爺熟悉這城中結構,若能得他相助,脫圍才有希望。不過沿途兇險,賢弟一定要小心為上。」

香奴突然插話道:「我跟小哥哥一起去!」

張尋道:「胡鬧,你留下來!」

香奴撅嘴道:「我跟小師傅學了功夫的,我不會礙事。」

張尋揶揄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學的什麼,不過就是逃跑的本事罷了,我才不需要呢。」

香奴的小臉氣得紅一陣白一陣的,應龍忙從旁解圍:「香奴,你和夙夜姑娘留在這兒,助我一臂之力。賢弟單槍匹馬,速去速回,為兄以龍鬚作為信使,即使你我不在一地,也能隨時知曉對方的情況。」

式神從應龍閃著綠光的肩甲中探出頭來,慢慢遊弋到夜色中。

「你們放心。」張尋咧嘴一笑,用手拍拍符囊。「我快去快回。」他從樓上翻身躍下,腳尖輕輕一點,身子在空中彈出一丈開外,脫離包圍圈,如離弦之箭向縣衙方向跑去。

「夙夜姑娘好像只見識過為兄的九轉玄弓,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為兄的逍遙遊吧?」面對黑雲壓城,應龍反倒豪氣萬丈,神情自若。他猛吸一口氣,一躍跳下,隨後緩緩呼氣,整個人如同展翅翱翔的蒼鷹,飄飄然向下面舉著火把的民眾飛去。

夙夜、香奴二女也以法術跳下來,和應龍並肩而立。

夙夜燦然一笑,誇讚道:「大哥身法瀟灑飄逸,這逍遙遊的名字果真取得妙!」

應龍哈哈一笑,朗聲道:「二位姑娘,可害怕?」

「這有什麼!我才不怕」香奴揚起頭回道。

夙夜也微微一笑,表示不用擔心她。

「好!這樣我就可以放開手腳好好打一架了!看我的龍脊神槍!」應龍說罷,抽出腰間閃爍的銀色腰帶,在空中用力一抖,腰帶閃出一道明晃晃的亮光,化成一支長槍。他大吼一聲,向人群衝去。

瀛洲仙島。

桃木大仙呆坐在巨大的桃木樹前,面對著傷痕纍纍的根莖以及冰冷的鬱壘、神荼的石像,不由得黯自神傷、默默嘆氣。

這棵巨大得幾乎遮天蔽日的大桃樹就是他的真身,而小孩的形象只不過是幻化的形體。他本來有幾千年的道行,但每千年要入定一次,將所有修為回溯根部,入定之後,修為便會漲一層,但沒想到,這一次的入定卻出了大事。

在他真身的東北方的枝幹上,有一座被九千九百根寒天鎖鏈捆縛的鬼門,從上古開始,被人間賢君道士僧侶收復的妖魔,便被關入這裡,由桃木仙鎮守,後來桃木仙需要入定,加上妖魔數量太多,又增加了兩位神將:鬱壘、神荼。

可沒想到,卻出了這麼大的漏子。入定醒來的桃木仙,不但發現自己的根被砍出一個巨大的口子,修為一下退到只剩百年,而兩位功力高深的神將,居然也成了冰冷的石像。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狠狠捶了一下腿:腿好像變粗了一些,修為正在慢慢恢復。但速度太慢了,若等到完全恢復,下界早已變得不可收拾了。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和小妖精怎麼樣了。想不到他居然能夠死裡逃生,還真是命大……」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他還是無法抹掉愧疚。臭小子既是當自己的「手」,自己卻沒能力好好保護他。甚至明知前方危險重重,還是強令他前進。

一瞬間,那顆紅色的水滴狀胎記又一次莫名其妙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桃木仙一招手,書架上幾本巨大的古書隨著一道紫光飛了過來,書頁嘩嘩自動翻動。他將整個身體埋進比他人還大的書裡,聚精會神地查看起來。

還沒翻幾頁,一陣綿延不斷的「隆隆」怪聲就將桃木仙的沉思打斷。這飄渺仙山最近總是不寧靜,讓習慣了清修的小仙人十分惱火。他氣呼呼地將書合上,身子一彈,飄出房子。

縱是桃木仙見多識廣,看到眼前這景象,也不免驚得瞠目結舌。

方圓幾百裡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站滿身著黑色甲胄的士兵。這些士兵裝束統一,清一色頭戴黑色猙獰面具,身披血玉甲胄,頭上以不同顏色羽毛區分官階,手中持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兵器,保持著同樣靜穆的佇立姿勢,顯得氣勢逼人。

看到桃木大仙,陣中立刻傳出「隆隆」的鼓聲,武士們自動調整陣型,讓開一條道路。一隻巨大的黑色走獸慢慢悠悠走出,頭上站著一個全副武裝的男子,身材頎長,甲胄比其他武士更顯華麗威嚴,兩個肩甲上豎起兩個雕刻精美的獸頭,手握寶劍,黑色透亮的甲胄冒出寒光。

「轟」又是一聲炮響,黑甲大將身後倏地豎起兩面旗幟。一面黑底鑲白邊,用篆體大書「九黎天宮」四個字;另一面黃底鑲白邊,上書一個大大的「魔」字。

黑衣男子腳尖一點,坐下黑色巨獸立刻馴服地低下頭來,以舌為梯,護著男子慢慢走上瀛洲仙島。男子走到桃木大仙身旁,低頭俯看著矮個仙人,嘴裡發出嗡嗡的聲音。

「想必你就是鎮守瀛洲仙島的桃木仙。」

「在下正是。閣下是……九黎天宮的……?」

黑衣男子面具裡發出一聲冷笑,傲然道:「吾乃九黎天宮三十萬魔軍大統帥魔轍,奉天宮尊主之命,特來瀛洲仙島馳援。」

這男子隨便幾句話便顯出咄咄氣勢。原來他便是傳聞中九黎天宮地位僅次於天宮尊主、手握兵權的魔軍統帥,不過據說他野心勃勃,被囚於天柱山,沒想到天宮尊主這次居然會放虎歸山。

「瀛洲仙島一切將由吾與足下共製。若需軍隊行動,吾等二人必須統一步調。」說是商量,但是魔轍語氣僵硬。幾乎沒給桃木仙任何迴旋餘地。但桃木仙已別無選擇,這幫不速之客,反倒還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多謝尊主和將軍出手相援。這邊請,待我將原委慢慢道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旁邊所經過的彷彿都是熟悉的房屋,沉浸在黑暗中沒有任何的動靜,但始終找不到縣衙的位置。張尋抬起頭,汗水將額發打濕。

「這感覺和黑森林裡好像啊……」。

空氣中不僅僅有強烈毒性的瘴氣,還有難以預知的危險,張尋敏銳的耳朵已經感知到潛伏著的危機。他的耳朵不斷翕動著,沉下身子,伏在地面仔細分辨,火把燃燒發出的響聲,硬底鞋子與地面接觸的沉悶聲音,還有衣服不斷摩擦發出的微小動靜。聲音漸漸靠近,張尋忙深吸一口氣,將身體閃入路旁的黑影中,以靜製動。

黑暗中,他不動聲色,屏息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突然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緊接著,紛至遝來的熙攘和亂晃的火光,也在不遠處出現。

奔跑的人顯得非常慌張,不斷回身關注身後,跑得更加急促慌張。等他跑近,張尋才發現這人正是他要找的田師爺,此刻的他早已沒有了見面時的從容瀟灑,整齊的青布葛衣凌亂不堪,藏在方巾下的束髮也已散開,眼神中滿是驚恐。張尋忙一個箭步攔在他身前道。

「田師爺,怎麼回事?我正要去找你呢?」

田挺被嚇了一跳,身子趔趔趄趄後退幾步,險些摔倒。張尋忙一把扶住,這才讓對方看清了自己。田挺略鬆了一口氣,繼而警覺地上下打量了張尋一番道。

「張少俠,怎麼你的同伴沒一起來嗎?」

「他們在客棧前被纏住了,我正要去縣衙找你看有何對策。」

「對策?」田挺憂道。「我自顧不暇,還怎麼幫你們。陳大人和衙役們都瘋了一般,想要我的命啊。」

「瘋了?」張尋眼前又浮現出剛才客棧前的奇怪景象,覺得這其中一定有所關聯。「他們是不是眼神空洞,不會說話,嘴裡不斷發出呼呼的怪聲?」

「正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應龍大哥、夙夜和香奴他們就是被變成這樣的百姓包圍了,他們像得了失心瘋。」」

「我剛才差點被陳大人和眾衙役亂刀砍死,幸虧跑得快,才勉強撿回一條命。現在連出城的方向都找不著了。」

「快!跟我來!我們先去和應龍大哥他們匯合,然後再找出去的辦法。」張尋一把拽住田挺,返身向來時的路跑去。

但是田挺卻好像被磁石吸住般,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張尋回頭一看,不知何時,他們身後已經圍攏數十名神情木訥的衙役,他們手持火把,腰懸佩刀,整齊劃一地簇擁著中間的官轎,轎裡傳出陳縣令有點死氣沉沉的聲音。

「你們哪兒也去不了……乖乖地留下來吧……」

張尋擋在田挺身前,冷笑道:「笑話,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憑你能把我怎樣?」

轎中陳縣令回以冷笑,輕呼一聲,旁邊的數十衙役慢慢隨著轎子向張尋和田挺二人靠近。狀如木偶的衙役們突然「嘩」地一聲齊刷刷地拔出腰刀,明晃晃的一片,逐漸逼近的寒氣讓田挺異常緊張,躲在張尋身後,情不自禁地揪緊了他的衣襟。

「怎麼辦?」張尋的手攥緊了裝滿符咒的腰包。眼下他只能倚靠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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