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年也是這樣嗎？」聽到這麼老式的情話，左欣欣剛出來的眼淚又停在眼眶。

季文濤聞言怔了一下，意識到他說的是二十多年前，立刻挺直身子：「爸爸當年也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不然你母親怎麼會選我呢？」

好吧，左欣欣有些後悔問這個問題了，她又看了眼牆上的親子鑒定，道：「為什麼要掛在這裡？」

「紀念。」老季回答得不假思索，他嘆了口氣，「在生下司庭以後，我和夫人一直都想要個女兒，但是努力了很久都沒有結果，最後只能放棄。」

說到這，季文濤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或許就是這個遺憾，司庭才受了我們的影響，變成那個樣子。」

不，事實不是這樣的，可憐的老季，事到如今還被蒙在鼓裡。

不過這個愧疚倒是讓他原諒了季司庭的行為，甚至還替兒子說起了好話：「欣欣啊，昨晚的事情確實是誤會，爸爸也沒想到司庭會是小蜻蜓，司庭也是一番好心，你不要怪他，小艾，小艾她……」

一想到自己的親親小孫女被那個臭小子嚇到哭，季文濤又忍不住想罵季司庭，最後還是忍住了。

「我沒有介意，季司庭他是個挺有意思的人。」左欣欣想了想，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如果呂宣在的話，恐怕一連串的詞已經蹦出來了。

書房安安靜靜的，季文濤忍不住又道：「欣欣啊，江總他，他對你怎麼樣？」

「他對我和小程小艾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左欣欣還以為他只是單純的關心她的境況。

那就好。

季文濤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那看來司庭受傷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什麼？季司庭受傷？什麼時候的事？」左欣欣驀然睜大眼，季司庭怎麼受傷了，是江煜城乾的？

見她震驚，季文濤也跟著瞪大眼：「你不知道嗎，那個臭小子去接近呂宣，被金家的小子踹了，之後說去找你，然後被江總踹了。」

左欣欣：「……他，他什麼時候去找我的？」想了想，左欣欣恍然大悟，「是歌劇院那次吧，那次他是假裝小蜻蜓去的，江煜城還說他心裡有問題。」

「這個臭小子，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放著好好的辦法不用，非要走那些捷徑，瞧瞧，被打了吧。」

聽著他這語氣，左欣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傷怎麼樣了？」

「放心，昨天夫人剛給他上了葯。」

「還沒好嗎？」左欣欣微微睜大眼，餘光看到書架下層放著醫藥箱，心有不忍，起身去拿，「我還是幫他再看看吧。」

再怎麼說，她來季家，就算是承認自己的身份，季司庭在名分上是她的弟弟，江煜城傷了他，她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季文濤跟著起身：「哎呀沒事，他皮糙肉厚的，過兩天就好了。」

說話間，左欣欣已經摸到了醫藥箱，一拿，啪嘰一本書掉了出來，嘩啦啦，幾張紅彤彤的鈔票撒了出來。

左欣欣：「……」

季文濤：「這……」

氣氛略尷尬。

左欣欣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然後默默把錢撿起夾好，放了回去。

一旁季文濤看在眼裡差點哭出聲，果然還是女兒貼心吶，看看那個臭小子昨天晚上說的都是什麼蠢話！

見左欣欣還是要拿藥箱，季文濤果斷道：「不用了，他傷已經好了，我可以保證。」

左欣欣挑了挑眉，剛剛還說沒好，怎麼一下子又好了。

可看著季文濤信誓旦旦的樣子，她也沒好堅持，結果放藥箱的時候又碰到了那本書，左欣欣驚呼一聲，就見一隻手過來迅速接住。

左欣欣放好藥箱，季文濤順勢把書塞到縫隙裡，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無意間碰到左欣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乾笑兩聲：「一技之長，一技之長……」

一段小插曲過去，二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沒有剛剛那麼僵硬，下樓的時候，季文濤還偷偷道：「書的事，你千萬別跟其他人說。」

左欣欣挑了挑眉，輕輕應了聲，原本沉重的心情瞬時輕鬆不少。

難怪季司庭的性格那麼跳脫，任誰有這樣的父母，也會有無憂無慮的成長環境。

兩個人下了樓，羅琳莎正坐在客廳哼唱著之前的歌，小程小艾坐在一旁邊吃邊聽，小艾也跟著唱著，稚嫩嗓音配上輕柔歌喉，給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而另一邊，江煜城和維尼熊坐在一起。

要不是套著這個東西，季司庭都要渾身炸毛了，他明明陪兩個小傢夥玩的好好地，老媽一出來，小程小艾跑過去聽她唱歌。

然後他就被冷落了，他想去融入他們，結果被這個惡魔攔在這裡，他還坐在這玩遊戲不理他。

這就是個魔鬼嗚嗚嗚老爹救我啊！

忽然聽著這遊戲聲有些耳熟，季司庭轉了轉熊腦袋，一點一點湊過去，努力想看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來只能看到一點點，實際上那顆熊腦袋已經抵著江煜城肩膀，還在不斷地往這邊蛄蛹。

江煜城實在是忍不住，沉聲道：「你再動一下我把你頭打歪。」

維尼熊瞬間雙腿併攏，兩手放在膝蓋上，妥妥的淑女坐姿。

過了會，遊戲勝利，江煜城又開了一把。

維尼熊又悄咪咪湊了過去，他扭頭看了眼，然後就聽到熊腦袋裡傳出季司庭訕笑的聲音：「姐夫……也玩這個遊戲吶？」

江煜城終於淡淡應了聲，其實是被那聲姐夫取悅到了。

「姐夫這麼厲害，帶我玩玩好不好？」季司庭又湊過來一點。

左欣欣和季文濤一下樓，就看到維尼熊「親昵」地靠在江煜城身上，兩個人齊刷刷臉色一變。

「媽咪——」小程小艾最先看到，兩個小傢夥跳下沙發跑過去，撲進媽咪懷裡。

小艾笑嘻嘻道：「琳莎外婆教給我的歌我已經學會了，等我們回家，小艾彈給媽咪聽好不好？」

「好呀。」左欣欣撓了撓小傢夥的下巴，一旁季文濤看了眼妻子，後者端坐在沙發上，面容帶著溫柔笑意。

一瞬間，季文濤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蔓延四肢百骸。

不遠處的江煜城聽到小艾的聲音，二話不說把熊腦袋推開，季司庭一頭栽在沙發另一頭，頭套頓時滾了出去：「哎呀！」

小程小艾頓時看了過去，小艾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迅速蓄起一層淚水，她正要哭，季司庭突然開口：「小艾，我是帥哥哥呀！」

小艾又是一愣，季司庭連忙整理髮型，然而待在頭套裡那麼久，他頭髮早就濕漉漉貼在皮膚上。

就算這樣，還是掩蓋不住那張臉的帥氣。

小艾的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不過這次終於沒有放聲大哭，而是帶著哭腔問道：「那你到底是帥哥哥，還是小蜻蜓姐姐？」

「你想讓我是誰，我就是誰，我是小蜻蜓，也是帥哥哥，還是你的維尼熊啊！」說到最後一句，季司庭故意改成憨厚的嗓音，笨拙地跳了段剛剛的舞蹈。

小艾像是信了，她眨了眨眼：「那你可以變成其他人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真正的身份是帥哥哥，好不好？」見小傢夥對他態度好了一些，季司庭趕緊順桿上爬，生怕小艾撒手，他又摔了回去。

不過這會小艾沒說話，而是轉頭看了眼左欣欣，後者摸了摸她腦袋：「你喜歡帥哥哥，還是喜歡小蜻蜓？」

「我都喜歡。」小艾回答得十分認真。

左欣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如果帥哥哥和小蜻蜓是兩個人，你要同時喜歡兩個人，那多費勁，現在他們是一個人，你只需要喜歡一個人就好了，小艾覺得怎麼樣？」

面對媽咪的大道理，小艾思考了好一會，最後十分中肯地點點頭：「媽咪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喜歡帥哥哥就好了。」

眾人：「……」

季文濤在旁聽得一愣一愣，本以為女兒正正經經，結果忽悠起人來還真是六親不認。

而不遠處的季司庭已經默默豎起大拇指，果然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這時，有傭人過來道：「老爺夫人，午飯準備好了。」

季文濤頓時招呼起來：「走走走，先吃飯，別把大家餓壞了。」

一眾人走在前面，季司庭穿著熊裝走在後面，其實他都做好了不吃飯的準備，不過現在既然機緣巧合下脫離了頭套，他當然要好好吃頓飯。

他在後面挪動，突然看到一抹小身影跑過來，竟然是小艾。

季司庭連忙停下，生怕把小傢夥嚇到，誰知小傢夥偏偏撲到他身上，笑嘻嘻道：「帥哥哥先去換衣服吧，小艾等你吃飯。」

不知道為什麼，季司庭鼻尖酸了酸，他用熊掌拍了拍小艾腦袋：「好，你先去，我馬上到。」

小艾點點頭。

過了幾分鐘，季司庭已經換了一身休閑裝，還專門吹了個頭型，走過拐角就看到小艾還站在樓梯口。

他一愣，加快步伐走下去：「你怎麼還在這裡？」

「這個送給你。」小艾雙手捧著一個絲絨盒子，大眼睛忽閃忽閃，裡面滿是渴望。

出道以來，季司庭收到過的禮物數不勝數，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小姑娘手裡的盒子讓他最為觸動。

他十分隆重的接過盒子，由衷道：「謝謝小艾，我會好好珍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