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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第169章 再見崔源
過了兩天,鐵柱嬸子按捺不住,又找上了王元兒,說起了早兩天那茬事。

王元兒道:「我問過她意思,但咱們兩家太熟了,只差沒在牆上再開一個門兩邊通著走,所以這丫頭把虎子當成她自個兒哥哥一般看待了。」

鐵柱嬸子聽了就有些遺憾,又不死心地道:「這不就更好,知根知底的。」

「好是好,可這兄妹情又哪同那男女之情呢?也彆扭不是?」王元兒一笑,又看了看周遭,微微壓低了聲,道:「嬸子,你也該問問虎子的意思才是,我聽春兒說,虎子好像對梅子有點那個意思呢!」

「啥?你說誰?」鐵柱嬸子一愣:「梅子?那個李記餛飩店的潑辣貨?」

鎮上有個餛飩攤子叫李記的,是兩口子開的,那裡攤主姓李名大,他的閨女李梅,是個能為了一碗餛飩的錢敢追潑皮貨九條街的潑辣主兒。

鐵柱嬸一想到那個橫眉豎眼的丫頭,頭皮都要炸開來,也顧不得向王元兒問個清楚,便匆匆的去問自家兒子。

王元兒回頭看到王春兒站在門口,便走了過去,道:「其實,我也覺著虎子是挺好的。」

王春兒溫柔地笑:「總有比他更好的,恰好也是妹妹喜歡的郎君。」言畢,就去灶房裡忙活了。

王元兒很頭疼,要給自家妹子尋個什麼樣的郎君才合適呢?

「大姐,那個崔公子來了!」王清兒從鋪子那邊轉了過來。

王元兒一愣,崔公子?崔源?

走到鋪子那邊一看,果然就是崔源,消失了一個多月,只見他皮膚比之前更黑了,臉上下巴滿是鬍渣,臉容有些憔悴。

聽到腳步聲,倚在門邊的崔源就看了過來,見了她,笑道:「看你走路生風的,看來腳是大好了!」

王元兒愣了一下,福了福,道:「好得差不多了,倒是崔公子,許久不見!」

「咦,小娘子莫不是念我了?」崔源不正經起來,不知怎的,見著王元兒,他就想逗上一逗,看她臉紅跳腳的就覺得有趣兒。

是的,有趣!

果不然,一聽這話,王元兒的眉就豎了起來,惱道:「崔公子慎言。」

小娘子就是這樣,好不正經,崔源吃吃地笑,見她要走,忙的道:「哎哎,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不就逗你兩句麽!」

王元兒轉過身,道:「姑娘家的清譽容不得你這邊逗弄。」

「好了好了,一月未見,越發正經了。」崔源覺得無趣,道:「我趕了好些路,這會路過你家,可有什麼熱吃?給下個面也可,餓了!」

王元兒正在惱頭上,剛想刺上一句,可又想到當初人家可是背著自己走了兩個時辰的山路呢!

她的臉微微的一紅,道:「你進來坐著。」

燒火,開灶,煮水,王元兒翻出一把掛面來,待得水開了,便將麵條全放了下去,取過筷子在鍋裡攪著,不讓黏糊了。

不多時,麵條都煮好,取來大公碗裝上,落了一杓清湯,又麻溜的洗了鍋,下油,煎了兩個厚實的荷包蛋放在面上,最後,切了一撮蔥花灑在上頭,便端了出去。

崔源在鋪子裡頭的小桌子坐著,正支著頭想著什麼,見她來了,便打起精神來。

「給。」王元兒將面放在桌上,素手推了過去。

崔源一看,兩個蛋一碗面,頓時咧開了嘴,捏起筷子就吃了起來,一邊誇道:「想不到小娘子長得不怎麼樣,這清湯麵倒是做得不錯。」

王元兒聽了眼睛又瞪起來,可看他哧溜著吃得噴香,就跟八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便也忍了下來,起來去徹了一壺茶來。

待得拿著茶回來,崔源已經是連湯都喝掉了,滿足地放下碗,打了個飽嗝,喟嘆出聲。

還真是餓得狠了呀!

王元兒推了一杯茶過去,道:「喝個茶潤潤嗓子。」

崔源接過,也不管燙口,直接灌了下去。

「仔細燙口!」王元兒驚呼,可見他什麼事兒都沒有,不由得拿手去試了試茶水的溫度。

「這天涼了,這點熱不怕。」崔源看著她的動作,心中微暖。

王元兒嗯了一聲,一時也不知說什麼,想起自己剛剛拿來的書,便從袖子裡拿出遞給他。

「這是我之前和你說的樂山史記。」

崔源看她一眼:「你還真是樂此不彼呀,你放心,長樂鎮的河道都在修建疏通,將來只會比現在更大更寬,堤壩也會建得妥妥的,不會出現洪澇積水的現象。」

「不是洪澇,是山洪,山洪突發,不是堤壩的事。」王元兒急聲道,乾脆又搶過他手中的書本,直接翻開她標記的那一頁道:「你看這,百年之前,便是出現過一次山洪突發。」

她靠得極近,崔源可以聞到她身上傳過來的一股子淡淡的馨香,不是那些大家小姐所用的各種花香,而是一種說不清的獨特的香氣。

她神情焦急,額頭上的雙眉緊緊蹙著,認真的指給他看書本上的記載的事。

「你看,你看看!」王元兒一抬頭,雙眼直直地撞進他的眸子裡,像一泓波瀾不驚的古井,深不見底。

王元兒心一慌,下意識地往後退,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崔源也有些尷尬臉紅,咳了一聲,乾脆拿起那本書,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王元兒站在一旁,心跳如擂,咚咚咚的跳得飛快。

真是奇怪,不就瞧了一眼嗎,慌什麼呢?

王元兒拍了拍自己滾燙的雙頰,假裝去整理鋪子裡的吃食,讓自己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

「你就沖著這本野史就說會有山洪,未免太武斷了些。」崔源在身後輕笑起來。

王元兒唰地轉過身來,道:「我並不是說一定會有,而是說假如真有,那麼,我們可不可以防備一二,就好比修河道鞏固堤壩,不也是為了預防洪澇麽?」

「那麼你可知這修河道堤壩的需要花費多少銀子?」崔源搖著頭道:「每年花在修河道堤壩的銀子就近百萬兩,卻還是會有洪澇,只是損傷少些,山洪固然也有,但山洪突發,面積大,流向難辨,要防備,難!」

王元兒臉色有些白。

她的反應驚恐又無助,崔源覺得很奇怪,道:「山洪突發的幾率較少,你怎能因為一本野史就斷定這長樂山會發山洪?」

王元兒啊了一聲,有些閃爍其辭,道:「我也就是看到了覺得可怕,便想著能不能像預防洪澇那般提防一下,哪怕是時常讓人注意一下山溪的積水和土壤鬆動的情況。」

崔源更覺得這說不通,一個姑娘家,怎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王元兒心中微驚,強笑道:「你就當我拿事說事好了。」左右離山洪突發的年月還久著呢,那時再提不遲。

但她還是不死心,想了想道:「真的不能像修河道那般,修山溪道引流什麼的麽?」

「你可看過在山上修堤壩的?」崔源一笑。

王元兒的手頹然一軟,怎麼辦,難道長樂鎮最終還是會和前世一樣,被毀得徹底麽?那麼她現在所作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你怎麼了?」她的臉色難看,渾身突然充斥著一股子悲涼和絕望的感覺,讓崔源皺起雙眉,這讓他覺得不舒服。

「沒事。」王元兒勉強一笑。

崔源以為她還在想那山洪的事,便安慰道:「野史上說的,儘管也有過,但也不能盡信,山洪暴發也比較罕見,你也莫過於放在心上。」

要是真的會在未來幾年出現呢,那又該如何?

王元兒在心裡說了一句,但嘴裡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她沒法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說我杞人憂天也好,自尋煩惱也罷,我總覺得,這山洪會來。」

「即便是來,這也是天災,人與天鬥,如何鬥得過?你並不知道它何時會來,會不會來,還不如活在當下,萬萬莫被這種煩惱蒙蔽了心智。」崔源搖著頭道:「便如你所說,即管來了,又如何?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法子的。洪水總有退去的一天,雨水也總會有停的一日,而陽光,總是會出現的。」

王元兒一愣:「你倒是看得開。」

「若看不開……」他說了幾個字,便沒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不說這個罷,我問你,假如你有一批金子,你不想人知道或找到,你會怎麼藏起來?」

「要麼拿去銀號存起來,要麼就埋起來唄!」王元兒翻了個白眼,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問嗎?

「埋在哪裡?」崔源愣了一下。

「地裡唄,都說土生金,強土得金,金多土變,埋在地裡不就最好不過?」

崔源騰地站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徒然大亮。

是了,他查了這麼久,都查不到那筆金子的流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上去呢!

就地埋起來,等到風聲過了,就能挖出來,金子的成色不會變,說不準還會更好。

「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今天來你這一趟,是來對了。」崔源興奮的一拍掌,就往鋪子外走,走了兩步又回來:「若我能成事,必謝你。」

王元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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