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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第四百一十九章 抬舉新媳
在王家,要數最難堪和最不願被人提起的事,非王敏兒當年委身於唐修平以致珠胎暗結而淪為妾侍莫屬。

這是王家最深的傷疤,也是逆鱗,畢竟這不是什麼好聽的事,被人挖出來,只會平添閑話和風言風語。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估計王家會回到過去,死也不會讓王敏兒去唐家,也不讓她如此荒唐。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所以王家能做的就是把這個事蓋上遮醜布往死裡壓住,淡忘它。

可如今,張二媳婦卻將這塊遮醜布給掀開了。

王家人如何不怒?

也不管是不是在兒子的大好日子裏,張氏和娘家人鬧了個不歡而散。

一氣張小蓮給自家丟臉,竟然還這麼明白的去勾王家大姑爺,二氣這嫂子太讓人寒心,明明知道王敏兒當初那個事說不得,卻偏要拿了來說事。

若不是張婆子,只怕還會有的是鬧。

饒是如此,張氏也對娘家人有些寒心,人性本自私,為了自身的利益,娘家人可不會照顧自己的顏面。

想及此,張氏向著娘家的人的心也有些淡了下來,女兒說得對,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娘家人又怎會真先顧著自己?

……

張小蓮這不要臉的做法自也傳到許氏的耳裡,她冷冷一笑,真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就那醜丫頭這樣粗鄙的,還妄想伺候人家堂堂的貴公子官大人呢,簡直笑死人。

「相公,表妹這麼個做法,可把咱們家的臉面都丟光了,你說,大姑爺和大姑奶奶會不會因此惱了咱們?」許氏靠在王福全懷裏輕聲問。

王福全的手摸著她滑膩的皮膚,含糊地道:「應該不會吧,又不是咱去支使的,惱咱們可沒道理,管他呢。」

許氏聞言有些不屑,心道你倒是想得頭腦簡單,卻不知女人的心最是敏感,如果王元兒真惱了,以後不再照看老宅,那他們以後哪會有什麼好日子?

「我覺得,不管怎樣,咱們都該去給大姑奶奶請個罪,畢竟是在咱們家鬧出的笑話呢,道一聲罪,也是個禮數,你說呢?」許氏耐著性子道。

王福全的手已經摸到了她的胸口上,一個翻身壓上去,道:「明天你去和娘說吧,今晚咱們的好日子,別說那些掃興的了。」說罷,嘴朝她的嘴吻了過去。

許氏一個激靈,隻得暫時放下心事,迎了上去。

翌日。

許氏早早就起身,吩咐梅娘做早朝,又親自砌了茶,先去給住在正房的王老漢和王婆子奉茶請安。

兩老昨兒晚也因了這二媳婦娘家的事鬧心,睡得晚,今兒精神頭也不是很好,可見孫媳婦早早就奉茶來問安伺候,心裏也十分受落。

「福全媳婦,倒有點心。」王老漢喝著溫熱的茶,披著一件外裳對老婆子道。

王婆子也抿了一口茶,道:「哪個新媳婦不是乖順的?放長了眼看吧,日久才能見人心。」

「甭管如何,老二媳婦我看是個擰不清的,這福全媳婦心裏有成算倒也不是不好,左右已經嫁進來了成了咱家的孫媳婦,將來這家總要靠他們,如果她不像她姨母那般擰不清,你就辛苦兩年,好好的教,總要教一個能管得了家的人出來吧。」王老漢嘆氣道。

王婆子沉默不語。

張氏尚不知自己剛當了婆婆,管家權尚未真正拿到手,就已經被兒媳婦分了一半了。

此時的她,正一臉愜意的被兒媳婦服侍著梳洗。

難怪這都說十年媳婦熬成婆,原來就是這個滋味,被兒媳婦服侍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娘,昨天小蓮鬧得大姑爺他們不快,您看,我們是不是要隨了一份禮去大姑奶奶那邊,親自上門去告個罪?」許氏看張氏心情還好,便試探著問。

張氏的手一頓,聲音有些尖銳:「去告罪?」

她昨晚還為了這個事和王二鬧了半宿呢,心裏正不痛快著,還讓她去王元兒那告罪?她可是長輩,哪有長輩給小輩道歉告罪的?

許氏心裏一咯噔,笑意盈盈的道:「也不說告罪,總要和大姑奶奶解釋一番,可不能讓大姑奶奶以為這事咱們故意安排的呀。」

張氏的臉微沉,看了她一眼,試圖想看出她這話是不是有別樣的含義。

「娘,是不是媳婦說得不對?」許氏慣會察言觀色,小心地道:「我就是想,咱們家和大姑奶奶家是至親,總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誤會了壞了兩家的關係,畢竟爹還當著官,前程都靠著大姑爺呢,要是因此就壞了兩家的關係,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張氏又是一愣。

「小蓮闖的禍,按說不該怪到咱們頭上,可娘卻是小蓮的姑母呢,又是我的表妹,沾著這點親,咱們只能認了這委屈了,總比這大姑奶奶誤會的強是不是?媳婦也不知說得對不對,娘你可要好好教我。」

張氏原本有些不快,可這麼一聽,好似有幾分道理。

娘家是靠不住的,自家要過好日子,勢必要靠著王元兒他們,關係當然不能就這麼因此遠了。

可讓她去跟王元兒低聲下氣的請罪?

張氏怎麼想怎麼覺得鬱悶和彆扭。

許氏已經看到張氏神色有些鬆動,可又有些不虞,知道這姨母肯定是好顏面,心裏暗自腹誹一句心比天高,臉上卻是半點不顯,隻道:「娘要是信得過我,不如我去走一趟?」

張氏聽了正中下懷,道:「也好,你是新媳婦,多走動一下也無妨。至於我,這兩天為你和福全的婚事操心,身上有些不舒坦,就不過去了。」

許氏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嘴上卻應:「那我就準備準備,過去給大姑奶奶問個安。」

張氏嗯了一聲,又指了她給自己理理髮髻。

……

王元兒用過早膳,便在花廳接見自己的陪房。

她已經嫁了崔源,自己的嫁妝豐厚,有良田有莊子也有幾個鋪子,卻不能再和從前那樣,拋頭露面的自己打理的,而是都要交給自己信得過的管事。

她只有兩房陪房,潘立洪一家和袁大志一家,這一兩個月來的觀察,兩家都是能幹事的,淳樸也不失精明,王元兒決定要用他們。

鋪子生意的事,王元兒交給封潘立洪,負責鋪子生意或租出去收租,卻帶著袁大志的兒子袁祿一道當個下手。

而袁大志則是負責田莊的收租等,同樣帶著潘立洪的二子,如此交叉行事。

這法子還是自己的乾娘教她的,說是能起到相互監督的作用,當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元兒也說了這都靠自己修行,若不是那塊料,那麼她以後還會作重新調整。

兩家能當這總管事,自然都不會有異議,畢竟這可是大好的機會,說實在的,若是到了年底對帳,只要不是貪得太過分,主人家都會隻眼開隻眼閉的,如此他們手上也會得到好。

花了近兩個時辰處理自己的嫁妝,王元兒緊接著又見府中的諸位管事。

她如今跟著崔源算是在任上,這府裡算是他們的小家,她又是正室,一應應酬事宜和中饋自都是她這作主母的掌的。

有陳樞這個大總管在,王元兒執掌這中饋也很容易,外院的事自都交給陳樞,內院才是她的天下。

好不容易理順了諸事,王元兒歇了一個中午覺,就聽到秋棠說這全大奶奶來拜見問安。

全大奶奶?

王元兒一時反應不過來,好半天才知道她說的是福全的媳婦,他的表妹許氏。

「請進來吧。」王元兒坐在屋裏的榻上,也不去花廳。

許氏被引進王元兒的正房時,飛快地打量了一番。

外間十分敞亮,窗子是雕花框鑲玻璃的,看出去就能看到院子的景色,靠窗邊有一張寬敞的美人榻,上面擺著幾個四君子的大迎枕,榻後擺著一個博古架,放著幾個古玩,一個花弧還插著幾支開得燦爛的臘梅,清香撲鼻。

內間則是臥室,用一道水晶簾子的碧紗櫥隔開,依稀可看到裏面的景緻。

聽得王元兒輕咳一聲,許氏不敢再張望,收了心中的異色,斂眉上前,福了一禮,淺笑著給王元兒問安,很快就和她說上了話。

王元兒也並非頭一次見她,看她說話有條理,頭頭是道的,心中微訝。

「昨天聽說蓮表妹衝撞了大姑爺,娘被氣得幾乎起不來床,心肝都疼著呢,央了我來給大姑奶奶和大姑爺請個罪,小丫頭打小就在鄉下長大,沒啥見識,膽子也大,這吃多了兩杯酒就胡說八道的,還望大姑奶奶大人有大量,莫和她一般見識。」許氏說了來意,又站起來福了一福。

王元兒心中微嘲,氣得起不來床,只怕是沒臉見她吧?

不過,張氏不來,她也懶得見她,省得一天的好心情就因為她再想起她娘家人而壞了。

倒是這福全媳婦,從前就知道她是個有心機的,倒是不知道,還有幾分聰明。

王元兒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許氏又做低伏小的討好,想要交好,那麼她就抬舉她這一把。

當下,王元兒明裏暗裏刺了幾句張家人不懂規矩,以後還是莫要為伍的話,算是將這事抹了過去。

緊接著,她又誇了許氏幾句明事理,以後老宅可要靠她打理雲雲的話,喜得許氏幾乎找不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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