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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鹿》第二十八章 正欲撤兵日 捷報南陽來
第49章元光秘事發平羅成關鍵

陽光灑滿草原,灰綠色的野草茂密生長,點綴著數不清的野花,迎風搖曳,彷彿泛彩的波浪。成群的羊馬牛駝,如同一片片的各色雲朵,散落其間,在牧人的驅使下,緩慢地飄動。遠處,數十個貪玩的胡人少年頭戴皮帽,催促坐騎,叫嚷著奔逐競賽。

這裏是且渠的大率帳駐區。

且渠元光與七八個隨從馳騁到來。

從他的分部到此處,約有百餘裡,一路上,他看到的皆是類似的放牧場景。因為這裏是且渠主帳的駐地,畜類、牧人尤多,景象愈是繁盛。

他駐馬河邊,任坐騎飲水,顧望遠近,嘆道:「多麼美麗!這條盧水真是天神給我們的恩賜啊。」按住胸口,祈禱說道,「希望年年風調雨順,咱們且渠部的羊馬越來越多,人丁越來越興旺!」

他的弟弟且渠男成跟他一起來的,沒有觀賞景緻的心情,皺著粗粗的眉毛,一副擔憂的模樣,問道:「阿兄,阿父召你來,會是什麼事兒?」

「你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傳信的說阿父令他來召你時,滿面怒火,語氣很沖!阿兄,會不會是咱們遣人挑撥圖圖等部的事,被阿父知道了?」

元光信心百倍地說道:「那事兒我做得十分隱秘,便連咱們的別部中,也只有你、我姊夫和我知道,阿父怎會知曉!」

等坐騎飲夠了水,元光等人繼續前行。

路上時而碰到放牧的胡人,都尊敬而熱情地給元光問禮,態度親近。元光性子幽默,雖然是部酋大的兒子,除了禦下極嚴,平時沒甚架子,與本部的胡牧們卻能打成一片。

進了帳營,穿過普通牧民的住區,元光等來至拔若能的大率帳外。

元光跳下馬,將韁繩丟給一個隨從,說道:「牽去給它散散汗。」招呼且渠男成,「咱倆進帳。」

兩人入到帳中。

大帳的天窗沒開,帳內略微昏暗。

提前已有人給拔若能通報元光到了。

此時帳內,除了拔若能,還有元光的異母長兄平羅。

瞧見平羅在,元光納悶了下,心道:「大兄不在他部,怎也來了。」與且渠男成拜倒行禮。

禮畢,他站起身。

拔若能的樣子確實不對,陰沉個臉,手按膝上,火山將要爆發似的。

元光心中一動,猛然想起一事,暗叫一聲「不好」,想道:「哎唷,我怎把那事兒給忘了?大兄不會是聽說了什麼,巴巴地跑來給阿父告密的吧?男成那烏鴉嘴,他娘的,怕是被他說對,被阿父知曉了我挑撥圖圖等部的事!完了,完了,這回要挨鞭子了!」

且渠平羅帳下,有個得用的小率,其妻是圖圖部的。

平羅不老老實實地待在本部,出現在拔若能這裏,元光料測,沒準兒是平羅的那個小率聽聞了他挑撥之事,告與平羅,平羅遂又來告訴了拔若能。

不得不說,元光的腦子確是機靈,隻與平羅和拔若能打了一個照面,立即就猜出了真相。

事情確實是這樣的。

拔若能怒道:「你個狼崽子!說,是不是派人去圖圖部,挑撥他們對抗府君?」

元光心道:「好男不吃眼前虧。」麻利地跪倒在地,俯首說道,「阿父的英明好比天上的雄鷹,兒子好比隻小兔子,不管竄到哪裏,都逃不出阿父的銳眼明察。」

認錯態度良好,可惜不能打消拔若能的怒氣。

拔若能質問他道:「兔子?兔子有你這樣的膽麽?誰給你的膽子,不聽我的話?」

且渠男成嚇得趴在地上,噤若寒蟬,一點聲音不敢發出,卻不自禁地想道:「阿兄這話說的不對。阿父如是雄鷹,生出的該也是鷹,怎能生隻兔子出來?」又心道,「上次阿兄說阿父吃了秤砣鐵了心,當時不覺得,後來想想,這不是在說阿父是王八麽?如是王八,我與阿兄、大兄豈不就是一窩小……。呸!回頭我得給阿兄說說,不能再這麼比喻阿父了。」

拔若能的三個兒子裏邊,男成最小。疼愛幼子是人之常情,平羅、特別元光,挨過不少拔若能的鞭子,唯獨男成,從未挨過,是以當此緊張的狀況,他怕歸怕,腦子卻還能胡思亂想。

元光說道:「阿父,我不是不聽你的話,我也是為了咱們部落著想啊。」

「我還活著!你還不是大率!就算我死了,還有你大兄!為部落著想?什麼時候輪到你為部落著想了?為部落著想,你就膽大妄為,不聽我的話了?」拔若能惱得氣不從一處出,問他道,「除了圖圖部,你還往哪個部遣人了?」

元光伏在地上,斬釘截鐵地說道:「兒子隻往圖圖部遣了人,別的部,沒有!」

這話誰都不信。

拔若能叫帳外:「拿鞭子來!」

侍衛們取了鞭子進來。

拔若能沒有叫他們打,接住在手,親自下場,掄圓了,抽元光的屁股。

元光哇哇大叫,直喊:「阿父,阿父!別打了,我說,我說。」

拔若能住下手,等他說。

元光趴地上扭來扭去,收縮、舒展臀部的肌肉,過了片刻,自覺已把臀肉調整好,誠懇地說道:「阿父,真沒有了。」

拔若能大怒,提起鞭子接著抽。

元光早前雖不知其父召他來是為何事,但得了傳信之人的提醒,亦恐挨揍,專門穿了條結實的皮絝,並在皮絝內套了棉花。

這時被拔若能猛抽,鞭子打在皮絝上,聲響雖大,實際上並不很疼。然而,元光唱念俱佳,擠出了幾滴眼淚,使勁哼鼻子,搞得鼻涕滿嘴,哇呀亂叫,看似頗為淒慘。

男成心中不忍,想道:「被打成這樣了,嘴幹嘛還那麼硬?阿兄不說,我來說吧。」說道,「阿父,阿兄……。」

話未說得幾個字,元光的慘叫聲驀然提高,打斷了他的話。

男成知他是仍要保密,隻得罷了。

拔若能到底年級大了,自當了大率,成天養尊處優,體力遠不如年輕時,抽了二十多鞭,沒了力氣,氣喘籲籲地問道:「說不說?還往哪部遣人了?」

元光氣若遊絲似的,答道:「阿父,真沒有了。」

打到這個程度他還不說,拔若能無可奈何,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把他打死,隻好丟下鞭子,坐回馬扎,說道:「你哪裏是兔子?明明是隻狐狸!」吩咐侍衛,「拖下去,給他裹傷。」

侍衛扶著元光出去。

拔若能調和了會兒氣息,喝了口平羅端來的酪漿,喚男成近前,問道:「男成,你對我說,他到底還往何部遣人了?」

元光出帳時,給男成使了眼色。

男成囁嚅答道:「兒子不知,應是沒了。」

拔若能一點辦法也沒有了,說道:「你出去罷。」

等男成出去,平羅說道:「阿父,元光不可能隻往圖圖一部遣人,肯定往別部也派了人。」

「他不說,有什麼辦法?」

平羅憂心忡忡,說道:「阿父,圖圖部的大率魯莽,他要是被元光迷了心竅,不聽咱們的話,真的與郡府對抗,倘使引來唐兵?如何是好!」

聞知元光遣人挑撥圖圖部後,拔若能也遣了一人去圖圖部,但元光能言善道,極有蠱惑之能,是否可以把他給圖圖部造成的影響消除掉,卻是說不準。

唐兵甲械精良,不用調動王都的兵馬,聽說郡府有步騎三千,隻這三千人,集建康全郡的盧水胡,只怕也不是對手。

拔若能亦無對策。

兩人正在發愁,帳幕掀開,進來一人。

拔若能看去,卻是元光捂著屁股回來了。

「阿父,我聽侍衛說,前天有個莘府君的使者來了?」

拔若能不想理他。

「說是請阿父選一人,派往郡南牧場,主署內徙胡落?」

拔若能說道:「你說府君不一定信守承諾。而今縣邑尚未設置,府君便著我選人,要用為管理內徙胡落的主官。你個狐狸崽,還不相信府君麽?」

元光心道:「為了拉攏我部,分化郡內的幾個胡部,先給幾個甜棗吃吃,有甚奇怪?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答道,「是,是,阿父遠見,就像天上的雄鷹,目光遼遠。」

「你問這個作甚?」

「不知阿父選好派誰去了麽?」

「尚未定下。」

「兒子有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拔若能知元光足智多謀,對他的意見,不妨聽聽,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吧。」

元光轉著眼珠,瞄了平羅眼,說道:「兒子以為,兒的大兄是最好的人選。」

平羅呆了下,心道:「怎麼推我出來?」

拔若能問道:「為何?」

「阿父請想:現下內徙的胡落雖然不多,但等到來日正式設縣,先期在牧場管理內徙胡落的官吏們,因為已經熟悉胡情,沒準兒便會轉正。此職非常要緊。除了大兄,沒人夠格擔任。」

拔若能沉吟說道:「有道理。」

「再則,儘管如今看來,莘府君像是說話算數的人,可將來會如何?就算府君想要言出必踐,會不會有其他人作梗?此中關係重大,也只有大兄去,才能時刻把握情況;萬一果然出現府君改變主意的局面,阿父也好及時應變。」

拔若能點頭說道:「這倒也是。」問平羅,「平羅,你願意去麽?」

平羅心道:「將來設縣,此職確然可能轉正。我去當一當這個官,沒有壞處。」應道,「悉從阿父教令。」

拔若能又想了一會兒,決定接受元光的建議,定下了由平羅去任此職。

雖有皮絝、棉花保護,二三十鞭下去,也還是抽出了鞭傷的。退出大率帳,元光找了個帳落,褪下皮絝,拽掉棉花,伏氈席上,叫男成給他敷藥。

男成不懂他為何會建議派平羅去郡中,一邊抹葯,一邊問道:「阿兄,你說此職可能轉正,你為何不去?」

元光一眼看穿了男成的小心思,笑問道:「你是想問,我為何不請阿父派你去吧?」

男成嘿嘿一笑。

元光說道:「你不懂,我自有打算。」

即使挑起了圖圖等部與郡府的衝突,拔若能會否顧及盧水胡的整體利益,而願意和圖圖等部站到同一戰線,還在兩可。

這個時候,莘邇叫拔若能選人入郡,在元光看來,實是給他了一個良機。

能不能使他父親主動與圖圖等部聯合,便落在了平羅身上。

那邊張龜進獻計策,挑唆內徙胡落;這邊元光處心積慮,為本部圖謀長遠。令狐奉的一道收胡之策,引起了郡內唐士、胡率的兩股暗流湧動。並又外有氾丹挑起的酒泉胡內鬥,隨時可能會使建康受到牽連波及。

盡職盡責、勤勤懇懇的莘邇,不知他已身處漩渦的中心。

此前毫無行政經驗的他,該如何處理此種情況?請大家給他出出主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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