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只是平易近人！」小滿連連擺手，說道，「羅公子作為我的主子，他也很平易近人的！但是跟齊小姐的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主子們再平易近人，還是主子！那種高高在上是印在骨子的！」小滿說，「但是在齊小姐的身上，沒有這種主子的感覺！就像我之前給她送晚飯的時候，她都不要我布菜的！都是自己動手的……」

滿月說：「小姐只是不喜歡人伺候……」

「不是的。」小滿搖著頭，繼續說道：「反正不是這種感覺！呃……總之齊小姐給人的不是這種感覺。」

滿月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說道：「我們小姐在這裏住不了多長時間地……」

說著，意有所指地看著小滿。

小滿有些遲鈍，但是迎著滿月的目光看了一會兒，隨即意識到了什麼。

「我，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小滿抓了抓後腦杓，有些拘謹與尷尬，「我，我先去休息了，你有事，你可以喊我！」

說完，小滿連忙逃似得離開了廚房。

滿月看著小滿的背影嘆了口氣，她洗好了盤子，輕輕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然後去屋中搬了一床棉被，走到來到齊顏的門口守著。

…………

…………

齊顏在屋中，已經躺在了床上，只不過她沒有閉眼睡覺，一雙眼直勾勾看著屋頂，像是看什麼東西出了神，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進眼中。

就這麼不知道過了多久。

齊顏依舊沒有一點睡意，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屋中本來點著半根蠟燭，已經早早的壽終正寢了，窗外是無盡的黑夜，沒有月光，整個屋子浸泡在黑暗裏。

齊顏就在黑暗裏，揉著自己的眉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管她想什麼，天總是要亮的。

第一縷陽光從窗欞裡四四方方射進來，然後悄無聲息爬到了屋中的地板上，一點點靠近齊顏。

齊顏就像是一座雕像，就這麼坐在床上，雙目發直，虛空地朝著一個方向。

「咚咚咚！」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齊顏的手指跟著輕輕抽動的一下，動作很是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她像是從冬眠走進春天一眼，眼皮子動了動，睫毛抖落了冬日的寒氣，眼睛聚神，有了一些色彩。

「齊小姐？」外面傳來了小滿的聲音，「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齊顏開口，聲音皺皺巴巴的。

「很抱歉，打擾你休息了。」小滿走進內室，沖齊顏鞠躬道歉。

「有什麼事嗎？」齊顏和顏悅色。

「是這樣的。」小滿立即想了自己的正事，說道，「外面有人求見。」

「求見？」齊顏不由一頓，「見我？」

「恩！」

那就奇怪了……齊顏心裏不僅嘀咕，她是昨天傍晚剛來羅載這裏的，按理說，旁人應該都不知道才是，現在來見她……會是誰？

「是男的女的？」齊顏說著，已經自行穿衣下床。

「是個女的。」小滿一邊回答著，一邊上前一步，要伺候齊顏穿衣，齊顏擺擺手，製止了她。

「多大年紀？」齊顏又問。

「跟您年紀差不多。」小滿回道。

齊顏心道，莫不是楊七七？

「她說自己名字了嗎？」齊顏自己穿戴好了。

小滿搖搖頭，回道：「沒有。她直說，要見您，讓我來通報。」

齊顏這下更是好奇了。

「齊小姐，您見不見？」小滿說，「要是不想見，我幫您打發了她。」

「不用。」齊顏說，「讓她進來吧。」

她現在倒是很好奇，這是誰要見她。

…………

…………

小滿將一個完全出乎意料帶到了齊顏的面前。

「洛十二？！」齊顏見到洛十二，瞪大了眼睛。

洛十二上下看看齊顏，雖然臉色依舊是以往的死人臉，但是仔細看的話，能看出來洛姨娘眼角的些許笑意。

「你怎麼來了？」齊顏從吃驚中回過神來，疑問脫口而出。

「我為你而來。」洛十二說話一如既往地不冷不熱。

「為我？」齊顏微微瞪大眼睛，「這話從何說起？」

「你想聽什麼，我從何說起都可以。」洛十二回道。

齊顏聞言，不由微微眯起眼來：「是謝傅奕，讓你來的？」

「是的。」洛十二毫不掩飾，她語調不緊不慢，坐在齊顏的對面，說道：「安魂九針已經成功了吧？」

齊顏被這麼猝不及防地提及這件事，臉色微冷。

「這個時候了，我也不掩飾什麼了。」洛十二口氣依舊是沒什麼起伏，只聽她說道，「從頭到尾都沒有謝傅休這個人……」

「你是來提醒我這個的？」齊顏不僅臉色冷了，臉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洛十二倒是直視著齊顏的眼睛，然後搖搖頭，說：「我是來告訴你，我一起說自己喜歡謝傅休的那些話，都是為了配合謝傅奕演戲。」

沒有謝傅休這個人，她也在謝家不存在什麼愛人。

「所以，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齊顏雙手環胸，表面不動聲色，暗中綳直了身體。

「我說了，為你而來。」洛十二說，「我來來保護你的。」

齊顏：「……」

「你說什麼？」很久之後，齊顏才找到了自己聲音，一臉不可思地看著洛十二，「你說是你來保護我的？」

「不錯。」洛十二神情篤定。

「你……」齊顏簡直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你，保護，我？」大約是心裏太過震驚於詫異，齊顏不由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是。」洛十二依舊淡定點頭。

「謝傅奕讓你來保護我？」齊顏又問。

「是。」洛十二繼續點頭。

「我不用你保護。」齊顏對於這個免費送上門的「女護衛」一點好感都沒有。

「你也回去告訴謝傅奕，從此以後，我不想跟他謝家有什麼關係。」讀書祠

「這個恐怕……」洛十二說著，搖搖頭，補充說道，「不行。」

「不行？」齊顏皺眉。

洛十二一副陳述的表情，說道：「你是謝傅休的心上人，他是謝家公子，你這輩子跟謝家斷不了乾係。」

齊顏不由白了洛十二一眼：「你要說的說完了嗎？」

「說完了。」洛十二頷首。

「那你可以走了。」齊顏說著，指了指門口，「恕不遠送。」

「我不會走的。」洛十二動都沒動，說道，「你這邊，有危險。」

「我這裏能又什麼危險？」

齊顏眉心緊皺，甚至顯得都有些不耐煩了：「你走不走？」

她指著門口，沖洛十二道：「你不走，我可走了。」

說完，也不在乎是不是把洛十二一個人留在屋裏了，反正，齊顏是走出了屋子了，打算就這麼離開。

洛十二沒多說什麼，只是跟在齊顏的身後。

「我說你這是做什麼？」齊顏簡直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生氣，還是應該先無語。

「洛十二，咱倆好像還沒有做熟吧，你這是做什麼？死纏爛……」

「打」字齊顏還沒說出口，洛十二忽然神色一變，整個人沖著齊顏撲了過來！

齊顏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人已經被洛十二撲到了地上，洛十二順勢抱著齊顏在地上滾了一圈，躲在了安全的地方！

「你做什麼！」齊顏推了推洛十二。

洛十二的目光中則是看著齊顏剛才站著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周圍滾著一隻蹴鞠。

「這，這個……」小滿從剛才的事情回過神來，抱起蹴鞠，有些尷尬地看著洛十二，以及被洛十二護在身後的齊顏。

「這個是外面小孩提進來的東西……外面有個蹴鞠場，小孩常在外面玩耍……」小滿頓了頓，紅著臉說道，「有時候，一天能提進來來好幾個……」

齊顏：「……」

「這樣啊。」洛十二鬆開了齊顏，然後淡定地彈力彈自己身上的塵土，想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木者臉沖齊顏道，「不管如何，都能鬆懈。」

齊顏繼續：「……」

「你跟我過來！」齊顏說著，又將走出門的洛十二拉進屋中。

…………

…………

齊顏關好門，確保自己跟洛十二是面對面談話，旁人聽不到。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怎麼樣？」齊顏皺著眉，說道，「你不是這種人。」

「那種人？」洛十二反問。

「不要跟顧左右而言他了！」齊顏皺著眉，聲音壓低了，但是起勢逼人，「我知道你跟謝傅奕之間的關係不簡單……你明面是謝傅奕的小妾，但，其實你是做什麼的，你心裏比我清楚！」

洛十二抿著嘴，看著齊顏，這次沒有反駁。

「謝傅奕就算要保護我，也不會讓你過來。」齊顏道，「你畢竟頂著一個謝家小妾名號，再說了，也因為這個名號！謝傅奕也不會讓你來保護我的……」

齊顏稍微頓了頓，吐了口濁氣，一眨不眨地看著洛十二：「就看在我幫你離過謝府的份上，說吧，你這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什了什麼？」

洛十二回視齊顏：「我確實是來保護你的……」

齊顏皺眉，她本來想著，自己剛的一番話能稍稍讓洛十二動搖一些！「你要是不打算好好說話，我就……」

「我來保護你，的確是謝傅奕同意的。」洛十二說。

齊顏按著眉心，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

「不過……」洛十二的接下的聲音，像是一根細線，牽引住了齊顏的心思。

「不是謝傅奕主動找的我，是我主動找的謝傅奕。」洛十二道，「我跟謝傅奕說，我要保護你。」

頓了頓，洛十二繼續說道：「他起初也像你說的那樣，是不同意的，不過，最後還是同意了。」

齊顏看著洛十二，沒接話，更沒詢問，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洛十二讓齊顏失望了，她直直看著齊顏，沒有繼續在說下去。

「就……」齊顏眨眨眼，「就完了？」

「完了。」洛十二點頭。

「你還沒說，你要保護的原因呢！」齊顏按著眉心，「你不會無緣無故來知恩圖報了吧？！」

「這只是一部分。」洛十二大大方方承認了。

「那另一部分是什麼呢？」齊顏跟洛姨娘說話隻覺得心累，她一起怎麼沒發現啊。洛十二這個人是屬手推磨，推一下就動一下，不推，就那麼半死不活在那裏扔著。

「另一部分……」洛姨娘動了動，說道，「另一部分是因為那個楊七七。」

齊顏一頓，不由打量起了洛十二。

好別說，洛十二跟楊七七真是越看越像。要不說老洛十二忽然提及這一茬兒，齊顏都要忘了，還有這件事呢。

「你認識楊七七？」齊顏不由追問。

洛十二：「想認識。」

這是還不認識了……

齊顏揉了揉眉心。

…………

…………

洛十二要跟著齊顏，齊顏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任由她跟著。

齊顏不是沒想過甩掉洛十二，奈何，洛姨娘風輕雲淡，不管齊顏做什麼，都視而不見。

因為「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齊顏還真的拿她沒辦法了。

實在沒有辦法的齊顏，也只能聽之任之了。她在羅載的小院待到了中午，期間洛十二完全沒有打擾到她。

洛姨娘就在院中的樹下繡花，也不知道她是從哪來找來針線的，或許是隨身攜帶？反正，她就是這麼安安靜靜繡起了花，好像一切都跟她無關，她的世界就在手裏的一針一線上面！

齊顏在屋中坐著喝茶，看著心平氣和的洛十二，她的心可靜不下來，她心裏事情裝的多。

最後，齊顏長長嘆了口氣，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洛十二聽見齊顏的動靜，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又不緊不慢繼續繡花。

齊顏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動靜，就直接朝著院門走去了。

就在齊顏拉開的院門的時候，洛十二站起了身體：「出去？」

言簡意賅。

「是。」齊顏這邊同樣簡單地回答，然後打開了院門。

洛十二將手裏綉了一半的花放下了，然後跟上了齊顏。

齊顏不由看了她一眼，洛十二沒有追問齊顏要去哪裏，反正就是跟在齊顏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