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剛才……」齊顏一歪頭。

剛才謝傅奕好像一直給她夾菜來著吧？他什麼時候吃的飯菜？

謝傅奕望著齊顏，定了定神色，說道：「齊顏，我有事跟你說。」

「嗯？」齊顏收回了飄散的心思，「說什麼？」

謝傅奕道：「這些天，我要一趟遠門。」

「去哪裏啊？」齊顏頓了頓，又問道，「去多久？」

「要去朗州，大概要一個多月。」

「哦。」齊顏點了點頭。

謝傅奕說：「本來想帶著你一起去的……」

「不用，不用！」齊顏連連擺手，說道，「你不用帶著我！我現在的腳受了傷，不適合長途跋涉了！」

「我知道。」謝傅奕說，「不僅如此，你還要在家裏接受張神醫的治療，所以，這次我自己去。」

你自己一個人去挺好！

齊顏抵嘴輕輕咳了一聲，說道：「什麼時候出發啊？」

謝傅奕說：「最遲，後天。」

「哦。」齊顏說，「那想祝i一路順風。」

謝傅奕盯著齊顏看，嘆氣，目光帶著一些小幽怨：「齊顏，你是不是盼著我走啊？」

「有嗎？」齊顏呵呵笑了笑，含糊過去，說道：「你想多了，我總不能死纏爛打要你留下來吧。」

「如果你想的話。」謝傅奕說著，雙目盯著齊顏。

「什麼？」

「如果你想我留下來的話。」謝傅奕說，「我就不去朗州。」

「可別啊！」齊顏心道，你一下子離開一個月，我不知道多自在呢！你可不要說不去就不去了啊！

「那能在這樣呢。」齊顏說，「謝家的生意要比兒女情長重要多了，你還能為了跟我在一起，拋棄謝家啊？」

「我可以。」謝傅奕說。

齊顏一頓。

她的目光投進謝傅奕的眼中，齊顏想從謝傅奕的表情眼神中，找出一絲說謊的破綻，然後回擊他一個諷刺笑容

但是，沒有。

謝傅奕就這麼目不轉睛看著她，眼神很平靜，所以，你不會去懷疑他的話是一時衝動說出來的，那就是他陳述出來的，事實。

齊顏按了按鬢角，避開了謝傅奕的眼神，竟然一時間不跟謝傅奕對視了。

「我開玩笑的。」齊顏說，「生意重要，我們又不是不見面了，你先忙你的生意吧。」

謝傅奕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

…………

謝傅奕說最遲後天，他果然是踏著最遲的線離開的。

謝傅奕離開謝家的那天，是個早上。

為了趕路，謝傅奕天不亮就要出發離開了。齊顏不顧腳傷，早早就起來了。

她墊著一隻腳，將謝傅奕送到了門口，沖謝傅奕揮著手：「一路順風。」

謝傅奕說：「時間還早，回去休息一下吧。」

齊顏目送謝傅奕離開了。

小滿月站在齊顏的身後，打了個哈切，看看天色，東方未白，夜色還沉沉的壓著呢。

「少夫人。」小滿月開了口，說道，「風大，您回屋吧。」

齊顏扯了扯肩上的披風。

不知不覺，已經入秋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如今還沒秋雨呢，天氣已經漸漸涼了。

…………

…………

齊顏送謝傅奕離開之後，回到房間中，她沒有再上床睡覺，而是開始洗漱了。

滿月敲敲門，走進齊顏的房中。

「少夫人？」小丫鬟眨眨眼，見到齊顏這樣，隨即瞭然地笑了，說道，「少夫人，時間是不是太早了，天還沒亮了。」

齊顏笑了笑，說：「我反正睡不著了，索性慢慢洗漱穿衣吧。」

「我來幫您。」滿月走上前。

以前，齊顏是不需要人伺候洗漱穿戴的，但是她現在腳傷了，滿月已經照顧了她兩天了。

「今天日子特殊。」滿月扶著齊顏坐在了梳妝鏡之前，說道，「少夫人，您想梳什麼頭髮？」

齊顏想了想，說：「你看著弄吧，跟以前一樣也行。」

「那怎麼能行？」滿月搖搖頭，小丫鬟煞有介事，說道：「今天可是您書店開張的日子！要紅紅火火，喜氣洋洋的！」

一邊說著，小滿月來了主意，開始幫齊顏梳頭。

齊顏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輕笑了笑。

此時，東方即白，陽光慢慢地掀開了覆蓋在大地的黑色棉被，探著頭，溫柔地看了過來。

「好啦！」滿月終於給齊顏梳好了頭髮。

「少夫人！你喜歡那個簪子？」滿月指著齊顏的首飾盒。

齊顏的首飾盒裏琳琅滿目。她自己估計都不知道，從中隨便挑出一樣收拾來，都價值連城。

「哎？」齊顏看見首飾盒中有一隻白玉簪子。

她將那白玉簪子拿起來。

齊顏打量這個簪子，乍一看很普通，但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內有乾坤。

玉的原料是極品白玉，雕工也是一絕！

「這不是那次……」齊顏有些詫異，「我們被綁架的時候，老夏拿走的簪子嗎？」

要不是老夏說這個簪子價值連城，齊顏根本都不知道。也是因為這個簪子太值錢，當時老夏直接就將簪子據為己有了。

「是啊，這就是少夫人被搶走的簪子。」滿月點著頭。

「怎麼出現在這裏了？」

「公子給放回來的。」滿月說著，看向齊顏，「少夫人，我以為你知道呢。」

「謝傅奕沒跟我說，我也沒留意過。」齊顏拿著那個簪子看了一會兒。

滿月說：「公子就是這樣，他為少夫人做了好多事，都沒跟少夫人說。」

「是嗎？」齊顏回頭看向滿月，隨口一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猜的。」滿月肢體微微一僵，時間只是剎那，根本沒給人注意的時間，小丫鬟輕輕吞咽一下，說道，「少夫人，你還待這個簪子嗎？」

「就它最素凈。」齊顏說。

「其實，這個金步搖也挺好的！」滿月拿起選中的金步搖在齊顏的頭髮上比了一下，說道，「這個更適合少夫人今天的髮式。」

「還真是。」齊顏點了點頭、。

「那就這個金步搖吧？」滿月說，「再配上那對兒南珠耳環。」

齊顏對於這個沒什麼意見，小滿月的眼光一直不錯，齊顏信她。

她放下的手裏的白玉簪子。

這邊，滿月也幫齊顏選好了衣服。

終於都弄好之後，天色已經大亮了。

滿月看著眼前的齊顏，小丫鬟擰著下巴，上下打量，直點頭：「好看！少夫人今天真好看！」

沒有女人不愛美，也沒有哪個女人聽見誇獎自己美的時候會不開心。

齊顏笑了笑，沖小滿月說：「走吧，我們準備出發了啦。」

滿月道：「少夫人，你不在家吃飯啊？」

齊顏搖搖頭，說：「不吃了，跟陶琬約好了，先去她那裏吃。」

滿月問：「在陶姑娘那裏吃了飯，再去書店嗎？」

「嗯。」齊顏說，「今天陶琬不開張，她做好了早飯，等我們過去呢。」

「好啊。」滿月說，「陶小姐的手藝很好呢！」

主僕兩人有說有笑，滿月扶著齊顏，走出了凌春院。

兩人剛走出凌春院，迎面走了一個人。

「洛姨娘？」小滿月看著來者。

齊顏道：「怎麼這麼早來了？」

洛十二走到齊顏面前，沖齊顏使了一個眼神。

齊顏會意，將丫鬟們支走了。

「怎麼了？」只有她跟洛十二兩個人了，齊顏張口問道。

洛十二道：「我前幾天求你的事情，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嗎？」齊顏問。

洛十二點了點頭，隨即注意到了齊顏的裝扮：「你是不是現在不方便？」

「現在確實有點……」齊顏說：「必須是現在嗎？下午行不行？」

今天上午書店開張之後，下午齊顏倒是能抽空回來，幫洛十二一把。

洛十二想了想，一頷首：「可以。」

「那好。」齊顏說，「下午，你再來。」

「好。」洛十二說完，轉身要走。

但是走了兩步之後，她忽然又折返了回來。

「還有事？」齊顏不解。

「你腳傷怎麼樣了？」洛十二問。

「每天擦歐陽大夫的藥油，已經消腫了。」

「嗯。」洛十二這次不再問什麼了，轉身走了。

…………

…………

洛十二離開之後，滿月走了過來。

小丫鬟看了看洛十二遠去的背影，眼中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並沒有追問齊顏。、

少夫人想說，自然會說的，不是嗎？

「少夫人，咱們走吧？」滿月扶住齊顏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好。」

齊顏由滿月扶著，走出謝家，上了馬車。

此時的齊顏並不知道，在她前腳離開之後，後腳她出府的消息就傳到了謝夫人那裏！

…………

…………

「又出去了！？」謝夫人眉心緊皺，說道，「她腳不是受傷了嗎？」

「是啊。」謝夫人對面的月牙，低著頭，輕輕說道：「少夫人，一早送走了公子，回道房間就梳洗打扮了呢。」

「梳洗打扮？」謝夫人凝神片刻，盯著月牙兒問，「她今日穿著打扮如何？」

「十分精緻。」月牙兒說道，「我還沒見過打扮得那麼好看的少夫人呢。」

「她去哪裏知道嗎？」謝夫人問。

「不知道，只是……」月牙兒猶豫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什麼話直接說。」謝夫人說，「在我這裏，不用吞吞吐吐的。」

「是。」月牙兒依舊垂著眉眼，睫毛投下陰影，「少夫人一直對公子不冷不熱的，有時候，還會出神地望著一處，很是魂不守舍。今日她一反常態，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知道的……還以為……」

月牙兒又開始猶豫了。

謝夫人皺了皺眉：「還以為什麼？」

「還以為她是去見心上人呢！」

「砰！」謝夫人臉色鐵青，「她敢！」

月牙兒咽了咽口水，依舊不動聲色：「夫人，您沒在凌春院，所以，或許您不知道……少夫人跟公子，是分房睡的。」

「什麼？！」謝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到底怎麼回事！」謝夫人沉著臉，追問。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月牙兒說，「平時，少夫人跟公子吃飯的時候不要人伺候，休息的時候也不要人伺候，但是少夫人最近傷了腳，也開始要丫鬟進屋伺候了，有人看到……公子跟少夫人是分房睡的。」

謝夫人越聽，臉色越難看。

「你還知道什麼？」

月牙兒說：「其他的，都是我聽的丫鬟們閑話，還沒證據，我不敢說。」

「說！」謝夫人說，「你在凌春院待了這麼一段時間了！都聽見什麼閑話，不許隱瞞，一五一十地說！」

「遵命。」

月牙兒舔了舔嘴唇，聲音輕緩，像是在陳述事實似的，緩緩說道：「少夫人跟公子並不親昵，更多的時候，是公子圍著少夫人轉，我一直以為少夫人是害羞，後來才發現不是……今早送走公子離開，少夫人毫不留戀，甚至有些盼著公子離開似的……又聯繫他們的相處……丫鬟們背後都說，少夫人她……」

月牙兒頓了頓，一字一頓，「她心有所屬了。」

「砰！」謝夫人倏然站起身，「她敢！」

月牙兒連忙道：「我想少夫人也不敢！畢竟公子那麼優秀！她瞎了眼才會有二心！」

謝夫人聽完月牙兒的話，並沒有得到安慰，反而臉色更加難看了。

「夫人，莫要生氣呀。」月牙兒說，「都是丫鬟們閑著嚼舌根，您不用往心裏去。」

「不對。」謝夫人緩緩坐下，經歷了剛才的震驚憤怒，現在她稍微冷靜了一些。

一直沒開口的劉姑姑，此時張口說道：「夫人，或許，不是空穴來風。」

謝夫人的眉心緊皺，看樣子是默認了劉姑姑的話。

「不是空穴來風？」月牙兒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茫然，「什麼意思？」

謝夫人咬著牙，一字一頓：「齊顏，或許真的有二心。」

她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齊顏為什麼要跟謝傅奕合離！

按理說，她只是齊家的一個丫鬟，能嫁給謝傅奕做謝家的少夫人，這是祖宗積德，天降美事！

如今齊顏飛上枝頭了！麻雀變鳳凰？！

哪有人還想變回去的！？

除非……除非她心中另有他人！甘願待在麻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