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滿月就在門口呢，見到齊顏忽然出來，小丫鬟不由一驚：「少夫人，你……」

齊顏道：「我出去一趟。」

滿月聞言，瞪大眼睛：「現在？」

「是的。」齊顏說，「準備馬車，我現在要出去。」

滿月保不由問道：「少夫人，你要去哪裏啊？」

「城南，城西。」齊顏說。

「城南，城西？」滿月疑惑，喃喃自語，道，「那裏沒有少夫人的生意呀……好像也沒有朋友吧？」

「順便，多帶些銀票。」齊顏緩緩說道，「有用。」

「哦……」滿月點了點頭，退下了。

…………

…………

齊顏坐在馬車中，單手支著腦袋，若有所思，小滿月就坐在齊顏的身旁，見到少夫人這樣，不僅問道：「少夫人，城南，城西怎麼了嗎？」

齊顏說：「想去看看。」

小滿月一歪頭：「少夫人有朋友在哪裏嗎？」

齊顏說：「沒有。」

「那……有生意？」小丫鬟說完，還沒等齊顏回答，她自己就率先否認了這個。

她跟了齊顏那麼久，齊顏有什麼生意，小滿月還是很清楚的。

「少夫人啊……」滿月托著腮，看著齊顏，「我們去城南城西，到底要去做什麼呀？」

齊顏道：「觀察。」

滿月更是一頭霧水：「觀察？」

「對。」

滿月又問道：「觀察什麼呀？」

「生意。」齊顏說著，輕輕揉了揉眉心，說道，「有些事，好像提前了了。」

「啊？」滿月越聽越糊塗了。

齊顏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好好跟著我，就好了。」

那意思，不用問那麼多。

滿月乖巧地點點，說道：「哦。」

…………

…………

馬車走了好久，終於到了城西。

滿月率先從馬車上下來，扶住齊顏。

齊顏走下馬車，看著商市，一時間，她沒有動作，而是環視了許久。

「少夫人？」滿月小聲提醒她。

齊顏回了神似的，朝著這條街最大，最豪華的那茶館裡去了。

茶館店小二見到齊顏，熱情地迎接進去，「客官，請進請進。」

齊顏看向那店小二：「我們要一間雅間。」

「好嘞！」店小二的白帕子朝肩膀上一甩，說道，「客官，您要一樓的還是二樓的？」

「有什麼區別麽？」齊顏問。

「二樓的比較清幽，價格自然也高一點，一樓的比較熱鬧……」

齊顏說：「二樓吧……」她頓了頓繼續說，「我要最好的雅間。」

店小二一聽，眼前一亮，更加熱情了。

「客官，請跟我來，您慢走，這邊走……」店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將齊顏領進二了雅間了。

齊顏走進茶館最好的雅間，她也沒有仔細看，她轉身看向了身邊的店小二：「你們家的茶館，這裏是城西最大的茶館吧？」

「是！是！」那店小二說起這個，無比的驕傲，說道，「雖然酆京茶館眾多，但是要說城西，絕對是我們永興茶館最好！」

齊顏輕輕頷首，說道：「我要見見你們老闆。」

「唉？」店小二一愣。

齊顏說著，已經從袖口中拿出樂一定碎銀子，遞給店小二。

店小二一看銀子，連忙接過，說道：「客官，您稍等，我這就去幫您叫我們老闆來。」

說完，急匆匆下去了。

滿月站在齊顏的身後，不僅問齊顏：「少夫人，你來城西，就是為了見這裏的老闆？」

齊顏頷首：「我有事要問她。」

話音落下沒多久茶館的老闆來了。

「客官，聽說，您要見我？」那茶館老闆是個中年胖子，笑起來很和善，跟張之遠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留了兩片鬍子，看起來多了一份滑稽。

齊顏頷首，沖那老闆說道：「你坐吧。」

老闆有些詫異，不過一張笑臉將心裏的疑惑掩飾的滴水不漏。

「客官，您有什麼事嗎？」老闆沒有坐下，而是往前走了走，開口問道。

齊顏直接說道：「我是肖老闆的人……」

那老闆一聽肖城這個名字，臉色微變，儘管他立即去掩飾，但是，一瞬間眼中的驚慌情緒，還是給齊顏覺察出來了。

齊顏低聲笑了笑，說道：「不用這麼緊張，我今天來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那老闆挺了挺厚墩墩的肚子，說道：「回去告訴肖老闆，我這裏高攀不起，他說的事情，恕我不能答應。」

齊顏不動聲色，說道：「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的嗎？」

那老闆一改之前和善敦厚的樣子，臉色繃緊，斬釘截鐵，說道：「不考慮。」

說罷，一眨不眨看著齊顏。

齊顏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可惜還是送了口氣。

「客官，我先告辭了。」老闆說，「這頓茶，我請了，您隨便點。」

說完，轉身就要走。

齊顏看著對方的背影，單手托腮，長長嘆氣。

「少夫人？」滿月收回目送茶館老闆的目光，看向齊顏：「你剛才說，你是肖老闆的人？小老闆是誰啊？我只知道冉老闆叫冉肖，不過，他不是冉老闆嗎？」

齊顏說：「肖老闆，叫肖城，你不認識。」

「少夫人，那你……」

「我跟他也不認識。」齊顏說。

「呃……」滿月抓了抓後腦杓，說道，「那你剛才是詐那老闆的啊？」

齊顏點點頭。

滿月一頭霧水。

從齊顏來到城西之後，她就一直雲裡霧裏，不知道齊顏要做什麼。

齊顏這次也不主動解釋，滿月問了好幾次，她都回答了，但是都沒有說到點兒上。

齊顏緩緩站起身：「走吧。」

滿月收回了心思：「現在？少夫人，不吃點東西嗎？」

齊顏搖搖頭，說道：「現在去城南看看去。」

「哦，哦！」滿月連忙跟上了齊顏！

…………

…………

從城西來到城南，用的時間也不短……

車夫走的大街，街上人多，馬車走的不快，顛顛晃晃，像是一個搖籃似的。

齊顏坐在車上，被搖晃的昏昏欲睡，她就靠著車壁打盹。

滿月見齊顏小憩，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中撤了一條毯子，輕手輕腳地齊顏披在了身上。

可到底是驚動了齊顏，齊顏動了動，揉了揉眼睛：「到了？」

滿月搖搖頭，說：「還有一段路呢。」

齊顏坐正了身體：「是嗎？」

滿月說：「少夫人，你要是累，就再睡會兒，到了我喊你。」

齊顏醒了之後，困意已經慢慢過去了，她不是很困了。

「不想睡了。」齊顏說著，掀開了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少夫人……」滿月舔了舔嘴唇，說道，「你要是不困的話……能不能跟我說說呀。」

齊顏轉頭看她：「說說？」

「恩。」滿月說，「我今天跟著你，去了城西又往城南走，我心裏一大堆疑惑呢。」

齊顏看著丫鬟認真的樣子，忍俊不禁：「哪裏疑惑了？你問吧。」

滿月說：「那就先說……少夫人，你去城西是為了什麼？在茶館中，就待著那麼點兒時間，跟那個老闆聊了幾句，然後……我們就要往城南走。」

齊顏說：「我要跟他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滿月想了想，說，「那個肖老闆？」

齊顏頷首。

小丫鬟歪著頭：「這個肖老闆是誰啊？」

齊顏道：「他叫肖，是……」頓了頓，齊顏繼續說道：「是當今六殿下。」

「六殿下？」滿月眨眨眼。

齊顏頷首，她不能跟滿月過多的解釋，因為涉及前世的事情。

簡而言之，就是當六殿下對商市下手的時候，就是他攪亂酆京的前奏。前世的時候，那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但是，沒想到這一生竟然提前了這麼多。

包括剛才齊顏去的那個茶館，前世的時候，六殿下就有意吞併這個茶館，作為自己的情報網，當時，齊顏已經跟了六皇子，這件事她也參與過，所以很了解。

齊顏按了按眉心，忽然問小滿月道：「朝堂的勢力，你清楚嗎？」

滿月歪著頭：「不清楚。」

她只是一個小丫鬟，做什麼了解朝堂的暗潮洶湧。

齊顏說：「簡而言之，皇上已經是古稀老者了，很多人盯著那個位置，包括六皇子……」

滿月瞪大眼睛：「六殿下？怎麼想……都輪不到他吧？」

雖然滿月不知道朝堂的勢力交錯，但是作為酆京百姓，她多多少少也知道，如今皇位炙手可熱的兩個皇子，是二皇子與四皇子。

皇上的六個皇子中，太子遭人暗殺，剩下的五個皇子。

二皇子是皇后所生，真正的嫡子，在百姓中口碑相當好。

四皇子這邊，雖然出身稍稍不及二皇子，但是也是皇貴妃所生，皇貴妃的娘家勢力，幾乎能用權傾朝野來形容。

要不百姓都說，皇位不是四就是二。

不言而喻，這兩位皇子才是最可能的繼承大統的人。

至於六殿下……他是皇子中年紀最小的，宮婢所生，十分不得皇上寵愛，朝堂之上，毫無建樹。

皇位於六皇子來說，簡直做夢！

他前頭除了強大的二皇子與四皇子，還有三皇子跟五皇子呢，即便是二皇子與四皇子鬥的兩敗俱傷，那也輪不到六皇子……

「確實，以現在的局勢來看，皇位怎麼都輪不著六殿下。」齊顏的話拉回了滿月的神志。

她看向自家少夫人，只聽齊顏說道：「所以，六殿下打算從新洗牌。」

「唉？！」

齊顏說：「若是酆京亂了，他就有機會了。」

滿月的下巴差點砸在地上，不僅是因為聽到了六皇子事情，還因為是從齊顏口中聽到的。

少夫人，是怎麼這些的？！

按理說，齊顏跟朝堂是八竿子打不著地，但是是聽她說話，那麼篤定確信。

滿月不僅咽了咽口水。

齊顏又道：「酆京若是亂了……處於酆京的我們，會怎麼樣呢？」

滿月眨眨眼：「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們自然也要遭殃了。」

特別是謝家這種，多是吃太平飯的生意。

齊顏說：「所以，我去確認人了一下，看看六皇子滲透到了什麼地步了。」

滿月深倒吸一口氣，恍然說道：「所以……通過去茶館談話就是要知道六皇子滲透到了身地步？」

齊顏頷首，繼續說道：「一會兒我們去城南，到了城南打聽幾個商鋪，我就能知道六皇子在城南經營的如何了。」

滿月終於徹底弄明白了齊顏的意思，但是，小丫鬟還有疑惑，問道：「少夫人……我還是不懂。」

「哪裏不懂？」齊顏坐正身體，耐心地給小丫鬟解疑答惑。

「你說六皇子想要當皇帝……所以，他打算弄亂酆京……」滿月眨眨眼，「在商市滲透自己的勢力，怎麼就能擾亂酆京，重新洗牌呢？」

齊顏笑了笑，揉了揉下丫鬟的腦袋：「說的對，要是酆京暴亂，需要的是武力，而不是商貿。」

滿月不住點著頭，所以說啊，六皇子要如何打亂酆京秩序啊。

「商貿只是六皇子的其中一步而已。」齊顏回道。

「只是，其中一步？」滿月眨眨眼。

齊顏笑道：「不要忘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哦。」她說著，長長嘆了口氣，繼續道，「等皇上一咽氣，皇位之爭，定然一觸即發！到時候水深火熱，難免需要用大量黃金白銀打點上下……」

滿月聞言，咽了咽：「少夫人，我，我還有一個最大的疑惑。」

齊顏頷首：「你問吧。」

滿月說：「要是皇上在駕崩之前，就選定了繼承人……」

齊顏一愣，隨即笑了笑。

她剛才跟滿月解釋的時候，竟然忘了這件事——滿月不是重生之人，所以滿月不知道前世的時候，皇上駕崩之前都沒有立下太子。

至於皇上為什麼沒有寫下遺照……大約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死的那麼突然。

前世，皇上的駕崩根本瞞不住，因為他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刺殺的。

皇上祭天，然後，被自己身邊陪同的太監一劍刺穿了胸口，當場殞命。

皇宮裏就是想瞞住，那也是瞞不住的。

齊顏抬手揉了揉滿月的頭髮，說道：「如果事情像你說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