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顏擺著手：「你剛才說，你不敢威脅我，我當然相信！」說著，又抬起手，眼看又要去拍一拍門房的肩膀，門房一下子躲了。

齊顏的手拍了個空，可是嘴角的笑意可不減少，她往前逼近一步：「現在走，還來得及，誰走的最晚，那麼就是……」

話沒說完，人群中有一個人站了起來，逃命似得跑了。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本來圍在謝老太爺院外面的下人，幾乎在一瞬間，鳥獸狀散沒了。

剛才還在這裏耀武揚威的門房，比誰泡跑的都快。

「少夫人，好手段。」嚴宜道拍著手，從拐角處走出來。

齊顏見到他，輕輕皺了皺眉心，不過臉上的情緒很快就掩飾住了：「嚴大人在這裏待了多久？」

「從剛才少夫人說那些話的時候，就來了。」嚴宜道說著，人已經走到了齊顏的面前。

齊顏不閃不躲：「不知嚴大人來這裏做什麼」

「查案。」嚴宜道說。

「謝力被殺的案子？」

「不錯。」

「大人慢慢查。」齊顏說著，退回院子中去，她伸手關門，關到一半又稍微停住。

「若是有消息了，還請大人告知，」齊顏說著，就要將門完全關上。

「你不問我嗎？」嚴宜道忽然說。

齊顏手上的動作一頓，隔著門縫問嚴宜道：「問什麼？」

「大理寺什麼時候放這些僕人走。」

齊顏笑了笑：「大人會告訴我嗎？

「若是少夫人誠心發問，我會。」

「哦？」齊顏眉心微微揚起，本來要關上的被門被她打開，「在大人看來，怎麼才算是誠心發問呢？」

「少夫人，在我回答問題之前，能否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大人請問。」齊顏頷首，「如果，我知道答案，我會告訴大人。」

「謝公子是否有一批江湖朋友？」嚴宜道低聲問道。

齊顏眉梢微揚，笑著反問：「這個問題，好像跟謝力之死，沒有關係吧？」

「我沒說自己會問跟謝力之死有關的消息。」嚴宜道說，「夫人，只需要回答我這個問題就好。」

「應該有吧。」齊顏雙手環胸，「謝家生意遍佈四海，謝傅奕有幾個江湖朋友，也很正常。」

「我說的，不是普普通通的江湖朋友。」嚴宜道說。

「那大人說的是哪種？」齊顏反問。

嚴宜道剛要回答，但是忽的一頓，猛地意識到了一件事，他是來問齊顏問題的，怎麼現在好像是反過來了。

「少夫人，你先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嚴宜道眉心緊皺。

齊顏頭一歪，煞有介事：「我已經回答了。」

嚴宜道綳著臉：「看來少夫人是不打算問我問題了。」

若是一般人，還真的就被嚴宜道唬住了，但是，齊顏不是一般人，她笑了笑：「大人，你要問的，我已經回答了，你自己不滿意，跟我沒關係，至於我想知道的……確切地說，是府中下人想知道的，您若是告訴我，我洗耳恭聽，您要是不說……」

齊顏頓了頓，聳聳肩：「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辦法。」

嚴宜道冷冷盯著齊顏。

齊顏回視：「嚴大人，還有事嗎？」

嚴宜道沒從她口中套出話來，反而讓齊顏將了一軍，臉色不是很好看。

「無事！」嚴宜道一字一頓地說，「不過，少夫人，你最好當心，自己一會兒有事。」

齊顏聽罷，沒什麼表示，她不在搭理嚴宜道，順手將門關上了！

嚴宜道，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眉心皺得更緊。

「大人！」此時，一個衙差急匆匆跑來，「謝力那邊有新的線索了。」

嚴宜道問：「什麼線索？」

「有人過來說，他看見有人把謝力推進了池子裏！」

「是嗎？」嚴宜道揉了揉眉心，似乎對謝力的死並不是很感興趣。

衙差這邊就納悶了，嚴大人不是堅持留在謝家查這個下人溺水案嗎？怎麼現在有了新線索了，反而看起來不著急了？

衙差繼續說：「大人，您要去看看嗎？」

嚴宜道沉著臉，說：「我現在有些事，一會兒過去。」

衙差更是詫異。

嚴大人是真的不著急！

「大人，您要去哪裏啊？」

「與你無關。」嚴宜道說著，朝著之前門房離開的方向去了。

留下衙差，一臉納悶，是在不解。

…………

…………

嚴宜道朝著門房離開的方向去了，很快，就找到了敗下陣的門房。

那門房正跟幾個人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一個跑的氣喘籲籲，到現在還沒平息好的，指著其他幾個人：「你們跑什麼跑！不是都說好了！要讓少夫人屈服嗎？！」

「說的，你好像沒跑似得！」

「五十步笑百步！」

「那還不是你們都跑了！」那氣喘籲籲的人，更是被氣的大喘氣，「我要是不跑，難道留下來，給他們謝家陪葬嘛！」

「那你還指責我們！我們難道就願意給謝家陪葬了！」

「好了！好了！」門房擺手，暫時止住了這場爭吵。

「現在怎麼辦吧！」門房說，「……我們必須想想辦法！離開勞什子的謝家！」

「外面重兵把守，怎麼離開啊？！」

「府裡就安全了？！」有人又道，「謝力都不知道被誰殺了！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是我們……」

府外重兵施壓，府中，出現殺人命案。

謝家下人的不安情緒，日漸高漲，所以今日才會去謝老太爺的門口鬧事。

「現在可怎麼辦啊……」其中一個下人愁眉苦臉，「我們好不容易贖回了自己的賣身契，現在還是擺脫不了謝家啊……」

當初他們多想進入謝家，如今他們就多想離開謝家。

「我可不想死在謝家……」有人喃喃了一聲。

登時，人群中的不安情緒，一下子被揪住！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卻是人都沒注意。

嚴宜道站在不遠處，將他們的困境看得一清二楚。

…………

…………

謝家的下人商量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商量出一個好的法子出來，最後，只能暫時這麼算了，各自回去。

門房耷拉著肩膀，緊鎖著眉心，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雙官靴。

門房一頓，連忙抬頭看去。

「嚴，嚴大人？！」門房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嚴宜道，倏然瞪大了眼睛。他以為是自己當了大理寺大人的道路，連忙讓開。

「我有話跟你說。」嚴宜道說道。

門房一愣：「您跟我……」

「不錯。」嚴宜道頷首，左右看了看，瞧見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跟我來。」

門房一頭霧水，但是似乎不敢懈怠，連忙跟上嚴宜道。

「我有辦法，解開你現在的困境。」

兩人走到那處僻靜處，直接站口說道。

門房瞪大眼睛：「您，您要幫我？！」

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嚴宜道綳著臉，他雙手背後，聲音冷冷冰冰，毫無起伏：「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大人儘管提！」門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只要大人能讓我離開謝家，大人說我什麼都做！哪怕是叫我去吃屎……」

「粗鄙！」嚴宜道皺眉叱他，說道：「我要你做的很簡單，就是……」

門房連忙洗耳恭聽，彷彿嚴宜道說出來的，不是什麼話，而是聖旨！他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個字！

「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是……」門房點頭又哈腰，「大人放心，我一定按照您說的辦！」

嚴宜道與門房說完了話，最後又叮囑了對方一句：「就在今晚行動，記得我剛才的話！」

「是！是！」門房連忙說道，「我都記得了，大人請放心！」

嚴宜道這才轉身離開。

…………

…………

那個前來提供謝力被殺的案的下人終於見到了嚴宜道。

衙差見嚴宜道來了，沖那下人道：「好了！嚴大人已經來了！有什麼話，你好好交代！」

之前，這下人前來告密的時候，說自己看見是誰把謝力推下去的，但是他不說兇手的名字，非要見了能做主的，才肯說。

能做主的嚴大人姍姍來遲。

那下人面對嚴宜道，搓著手，說道：「大人，謝力不是溺水的！他是被人推下去的！小人是親眼所見！」

「是誰？」嚴宜道綳著臉，仔細看眼神，能看出裏面的興趣缺缺。

那下人看不出來這一點，小心翼翼地看著嚴宜道，試探地說：「大人，我可以告訴你名字，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告訴你名字的份上，給我一份恩典呀？」

「你也想離開謝家？」嚴宜道直接問。

「是！是！」那下人連連點著頭，「大人，我只求這一件事！你讓我離開謝家！我立馬告訴你！是誰把謝力推下去的！」

嚴宜道不置可否，說：「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嗎？」

「不，不是！」那下人連忙搖搖頭，滿臉討好，說道，「我，我就是想大人看在我有功的份上，放我一馬……我就是謝家的一個奴才，謝傅奕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謝家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好了！」嚴宜道打斷他囉裡囉嗦地話，「不想挨板子的話！就趕緊說，兇手是誰！」

「那……那……」下人仗著膽子，撐著最後一口勇氣，「大人，是不是，我就能離開……」

嚴宜道：「趕緊說！」

「是，是謝坊！」那下人一驚，「我親眼看見謝坊把謝力推下水的！」

「謝坊？」嚴宜道皺了皺眉，「那是誰？」

「回大人。」一旁的衙差說道，「謝坊是跟謝力住在一個院子的下人之一。」

「帶過來。」嚴宜道說。

「是！」

衙差去抓謝坊，但是到了謝坊的住處，卻怎麼都找不到人了！

「人呢？」衙差扣住其中一個謝家下人，「謝坊人呢？」

「回官爺，我，我不知道……」

衙差一連問了好幾個人，但是每個人的回答都是大同小異。

「沒見到這個人。」

「剛才還在這裏了，去哪裏了？」

…………

…………

衙差在府中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謝坊人在哪裏。

「大人！」其中一個衙差來跟嚴宜道稟告，「人找不到了！」

「府外重兵把守。」嚴宜道倒是不急不慌，說，「人就在府中，給我仔仔細細搜查！任何地方都不要放過！」

「是！」

…………

…………

那邊大理寺衙差在府中搜查，這邊，門房帶著一眾人又來到了謝老太爺的住處。

齊顏打開門，再次看到了門房那張臉，他仰著頭，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比起之前來的樣子，他這次似乎是有恃無恐！

「什麼事？」齊顏心裏犯嘀咕，但是面上身嘔看不出來。

「少夫人，我們要離開謝家！」門房直接說道。

齊顏道：「隨便，你若是能說服門口的侍衛，隨時都可以離開。」

「我說服不了門口侍衛！」門房道。

「那我也說服不了。」齊顏說著，就要關門。

，門房卻一把將門推開，齊顏不及他力氣大，被推的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大膽！」齊顏皺眉，「這裏也是你能硬闖的！」

「我不是硬闖！」門房雙手環胸，說道，「我只是來求少夫人幫我們辦件事！」

齊顏冷笑：「你這是求人的態度？」

門房往前逼近一步：「事到如今，都都已經架到脖子上了，少夫人也就不要責備我什麼態度了！這就是我求人的態度！」

齊顏：「你到底想做什麼？」

「請少夫人，去跟大理寺那邊說清楚。我們不是謝家的人，問問大理寺，什麼時候能放我們離開！」門房口齒清晰，一字一頓。

齊顏眉心緊皺：「我與大理寺不熟！」

「這我不管！」門房說，「少夫人，你今日要是不去，我就直接進去見老太爺！求老太爺去！」

「你就不怕……」

齊顏的話沒說完，那門房驟然打斷她：「不怕！都這樣了！少夫人，我告你，我什麼都不怕！我是不是謝家的人，也不是你一張嘴說的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