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陶琬聯繫的時候。」齊顏說，「我保證安安分分，不亂走。」

洛十二搖著頭，以為不妥。

齊顏隻好再退一步，說：「大不了，我就去跟老爺子聊天，這樣總可以吧？」

「可是，謝傅奕讓我寸步不離地保護你。」洛十二還是不放心。

齊顏扶額，哭笑不得：「謝傅奕的重點，在保護，不在寸步不離。」

「你放心。」齊顏繼續說，「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就去老太爺的住處。」

「保證，不離開？」

齊顏頷首：「保證不離開。」

洛十二上下看了看齊顏，思忖了片刻，說：「那好吧，我快去快回，你老老實實待在老爺子身邊，知道嗎？」

「我不是小孩子啦。」齊顏道，「放心。」

洛十二經過齊顏再三保證，又將人親自送到了謝老太爺的住處。

…………

…………

老太爺看著在自己院子中的齊顏，又看看洛十二。

「我出去辦點事兒。」洛十二將齊顏往前面推了推，說道，「齊顏，我就先交給你您了。」

老太爺點點頭，說：「去吧。」

「好嘞！」洛十二這次放心了，安心離開。

齊顏站在老太爺的面前，有些拘束，抓了抓後腦杓，不好意思道：「我……」

「沒事，你先坐。」老太爺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擺了擺手，「正好，有個人，我要介紹給你認識。」話音落下，只見劉公公從側屋總走了出來。

齊顏與他先前見過，只不過，那時候彼此都不認識，沒有說話。

如今劉公公走進屋中。

齊顏下意識站起來，不動生色打量著他。

她還是就覺得眼前之人有些說不出的面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間又想不去來。齊顏看著眼前的劉公公，心裏泛嘀咕，劉公公的給她的那種熟悉感，似乎時間很久了……

時間很久的話，那就應該是前世。

自己前世在哪裏見過他。

六皇子的住處？齊顏最先想到的這個，因為，前世她曾經在六皇子身邊待了很長一段時間。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不，好像不是……

齊顏仔細看著劉公公，想從對方的臉上再找出一些線索出來，但是，越是想知道，確實想不起來。

「你來了，我跟孫媳婦正說到你呢。」謝老太爺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說：「坐下了說。」

「是嗎？」劉公公看了看齊顏。

「齊顏，這是劉公公。」謝老太爺給兩人解釋，「他是我朋友。」

「見過劉公公。」齊顏暫時停住自己心裏的重重思緒，表情恭敬溫馴，給劉公公施禮的動作看不出一絲不適。

劉公公也在打量齊顏，笑著點頭：「是個好姑娘，怪不得傅奕這麼喜歡你呢。」

齊顏頓了頓，本能地看著謝老太爺一眼。

雖然老太爺嘴上跟他介紹，這個劉公公是他朋友，但是究竟真的是朋友，還是其他……齊顏一時間拿捏不準，所以沒有立馬回話。

倒是謝老太爺開口了，他順著劉公公的話往下問：「傅奕是挺喜歡齊顏的，這事情都傳到宮裏了？」

劉公公沖謝老太爺笑了笑，輕輕點了的頭：「我也是偶然聽劉大人跟皇上提起過，說傅奕是個好丈夫，特別疼愛自己妻子。」

說著，若有似無地掃了齊顏一眼。

齊顏眉心微皺，但是很快臉上恢復了正常。

謝老太爺輕輕嘆口氣：「皇上倒是很關心我們謝家呢。」

「不只是謝家。」劉公公道，「皇上心懷天下，關心整個天下。」

「那可累壞了鶴唳衛了吧？」謝老太爺笑著說道，口氣跟平時開玩笑似得。

「給皇上辦事，怎麼還會累呢？」劉公公說，「不僅不累，還覺得事情不夠做呢。」

「鶴唳衛這麼積極上心啊？」謝老太爺又道。

劉公公說：「那是當然，畢竟是為皇上賣命，誰不想皇上眼中看到自己，甚至，只有自己呢？」

說著，劉公公沖著謝老太爺意味深長地笑著。

謝老太爺回以微笑。

齊顏坐在一旁，聽著眼前的兩人對話，心裏震驚！但是臉上卻什麼都不顯。

若是她不知道鶴唳衛鶴隱衛的事情，怕也不知道這兩個人話中之話說的什麼。

這兩位老人，看似是在談天，其實每一句話都暗藏玄機。

皇上關心天下……鶴唳衛辛苦……隻想皇上眼中有自己。

若是劉公公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齊顏心中一驚模糊出現了一個大致地猜測。

皇上利用鶴唳衛，在嚴密監視著一些人，其中，不只是謝家……鶴唳衛想要除掉鶴隱衛，成為皇上手中唯一一把刀……

「說起來……」劉公公忽然看向了齊顏，道，「你姓齊，是齊家的二小姐，對吧？」

齊顏一頓，點點頭：「是的。」

「既然你是二小姐，這麼說，前面還有一個姐姐了？」劉公公忽然說道。

齊顏不解其意，好端端地怎麼扯到齊清安了？

但是，既然劉公公問起來，齊顏也隻好如實回答，這種事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劉公公的口氣雖然是再發問，但是，觀他神色，心中早有答案呢。

「是的。」齊顏說順水推舟，「齊家是有一個大小姐，公公認識她嗎？」

「不認識。」劉公公道，「也沒見過。」

那你好端端地提這個做什麼？她不相信，眼前的劉公公會無緣無故打聽一個毫不相乾的人。

齊顏心裏很疑惑，但是，嘴上不能這麼真直白地問，就在齊顏想著怎麼委婉問話的時候……

「怎麼問起了清安了？謝老太爺直接問出了齊顏的疑惑。

齊顏看向劉公公，等著答案。

「沒什麼，就是隨口一說，」劉公公笑了笑，隨即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哎，這茶有點兒涼了。」

說著，看向謝老太爺。

謝老太爺頓了頓，目光轉向了齊顏：「孫媳婦，茶涼了，你去煮一壺熱茶來吧。」

齊顏知道，這是謝老太爺讓她迴避呢。

雖然還想繼續帶下去，但是，齊顏還是老老實實站起來，離開了。

就在齊顏關上門的時候，從屋中飄出來斷斷續續幾個字來。

齊顏隱隱聽到了：「可憐……公平……」

僅僅只是零星的幾個字，齊顏拚湊不出什麼出來，只能敲去嘆口氣，按照謝老太爺說的，重新煮茶了。

…………

…………

齊顏煮茶不是很在行，老太爺也喝不慣煮的茶。

所以，謝老太爺身邊常年伺候的啞巴宋叔在廚房幫齊顏煮茶，順便，也教一教齊顏。

宋叔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一點都不影響，他教齊顏。

他看起來極其耐心，幾乎是手把手地教齊顏。

齊顏知道老爺子將自己支出來，有什麼話想單獨跟劉公公說，她也不著急進去，就這麼在廚房跟宋叔學煮茶。

直到……

有人在門口敲門了。

「謝老太爺！謝老太爺！」敲著門的人似乎很焦急，哭天喊地方「您在嗎？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是啊！老太爺，求求您，求求您為我們做主啊！」

「老太爺！」

「老太爺！救救我們吧！」

外面哭天搶地，不知道，還以為老太爺駕鶴西去，現在是孝子們哭墳呢！

齊顏從廚房走了出來，車扯著臉，一把拉開門。

「少，少夫人！？」外面的人不是旁人，是謝家的下人，有些人齊顏還記得清清楚楚，是剛從她手裏拿走賣身的。

「你在這裏做什麼？」齊顏皺眉，「老爺子已經休息了，有什麼事，跟我說！」

「少夫人！你，你可要救救我們！」領頭的下人齊顏認得，就是之前謝家的門房，是謝夫人的遠方親戚。之前，仗著謝夫人的勢力，沒少做為難齊顏的事情。

今天，這人舔著臉，來齊顏這裏哭訴求饒來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齊顏皺眉。

「是大理寺！」那門房說道，「說我們府裡死了人，所有人都有嫌疑，現在正在府裡翻查！還看誰不順眼，就抓誰審問……」

「對！對！」其中一個下人應和道，「他們連我們的房子都沒放過！我們藏的錢，也都……」

後面的話沒說完，讓另外一個下人提醒似的，跺了一腳，那下人不說了。

門房說道：「少夫人，謝家是被抄家了嗎？」

「沒有。」齊顏說。

「那大理寺明目張膽的翻查啊……」門房說道這裏，一咬牙，「少夫人，我們只是謝家雇傭的下人，也不屬於謝家，你看，你能不能跟大理寺說一說，讓我們離開啊？」

「是啊！是啊！少夫人，你去跟大理寺說一說，我們只是謝家雇傭的下人，跟謝家沒有任何關係！現在謝家……外面有人把守，裏面又是這麼個……」

簡直水深火熱！

「少夫人，我見那個大理寺嚴大人對老太爺挺客氣的！你們去問問他行嗎？！問問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謝家？」

「對啊！這件事，跟我們有沒有關係！我們要在謝家待到什麼時候？！」

「我不想再留在謝家了！」有一個人下人喊道，「我又不姓謝！我只是謝家的雇傭的下人，憑什麼要在這裏遭這份罪啊！」

「是啊！」

「對！」

他們越說越激動，眼看著本來求饒的事情，要變成暴力衝突了。

此時那個門房開口了，他負責唱白臉，好聲好氣地沖齊顏說：「少夫人，你看，你就幫我們求求情，哪怕就是問一下呢……讓我們心裏有個底。」

齊顏冷冷看著眼前的門房，以及他身後的那堆「激憤的群雄」

「我知道你們什麼意思了。」她說，「我可幫你們問。」

「真的？！」

「真的。」齊顏說，「不過，你們現在就離開這裏，老太爺要休息。」

「少夫人，你先幫我們問！」門房搓著手，說，「等你問完了，我們就走。」

齊顏眉梢一揚，說：「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敢！不敢！」門房連忙擺著手，說道：「我們也是沒法子了……都是被逼的！」

他嘴上說著不敢，但是動作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只見那門房不僅沒走，他還在老爺子的院子外，盤腿坐下了。

他坐下之後，跟在他身後的一種下人丫鬟也有樣學樣，也都坐下了。

「示威？」齊顏綳著臉，看著眼前的一眾人。

「少夫人，你幫了我們，我們自然都會離開……」那門房說，「大冷天的，我們也不願意麻煩你。」

齊顏冷笑一聲，不為所動。

她見門房在在謝老太爺門口坐著，自己也順勢俯下身，說：「很好！大家對謝家都很忠心！特別是你……」

她臉上帶著笑，眼底陰沉沉：「我會告訴大理寺，你們為了向謝家表忠心，一起聚集在老太爺的門口，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要為他抵擋外面的一切戕害！」

「你！你……」門房神色一僵，「我們不是來表忠心的！」

「我說是就是！」齊顏說著，拍了拍門房的肩膀，「你可是謝家最忠心耿耿的奴才……」

說著，齊顏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你們都是謝家最忠心的奴才，放心，即便你們現在沒有賣身給謝家，但是，只要我一句話……」

她笑了笑，「總能從在座各位中，找出幾個忠心耿耿的！」

話音落下，本來靜坐示威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齊顏看向那個領頭的門房：「放心，第一個，就是你……」

「少夫人！」門房黑著臉，「你是反過來威脅我了嗎？」

「威脅？」齊顏冷笑，「瞧你說的對，什麼叫反過來威脅？說的好像你現在就是在威脅我一樣？」

齊顏擺著手：「你剛才說，你不敢威脅我，我當然相信！」說著，又抬起手，眼看又要去拍一拍門房的肩膀，門房一下子躲了。

齊顏的手拍了個空，可是嘴角的笑意可不減少，她往前逼近一步：「現在走，還來得及，誰走的最晚，那麼就是……」

話沒說完，人群中有一個人站了起來，逃命似得跑了。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本來圍在謝老太爺院外面的下人，幾乎在一瞬間，鳥獸狀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