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洛十二走到齊顏的房中的時候，就見她一會兒站著，一會坐下，表情繃緊，焦慮之情從渾身溢出來。

齊顏停住腳步，看著悠閑的洛十二：「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洛十二聳了聳肩膀。

「謝傅奕，明天要做的事情，你也知道吧？」齊顏說，「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洛十二攤手：「說不擔心是假的……不過，我倒也沒那麼擔心，傅奕向來做事滴水不漏，這次，也不會出岔子的。」

「如你所言，做好不過了。」齊顏說著，吐了一口濁氣，「你來找我，是有事嗎？」

「有。」洛十二道，「陶琬那邊了新送來的消息了，關於齊姝的，要聽嗎？」

「當然！」齊顏說，「有什麼動靜了？」

「齊姝，已經被六皇子的人接走了。」洛十二說。

「接到哪裏去了？」

「六皇子府。」洛十二道，「關鍵是接走齊姝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誰？」

「楊七七！」

「楊七七？！」齊顏一頓，最近沒有聽這個名字，齊顏差點就將她忘了。

「不錯。」洛十二說，「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楊七七跟六皇子關係匪淺。」

「還有嗎？」齊顏追問。

「再多現在是沒有了……」洛十二說，「六皇子府上倒是不難進去，但是，外面的眼睛太多了。」

「外面的眼睛？」齊顏道，「除了鶴隱衛，還有人監視六皇子？」

「對啊！」洛十二說，「皇上的鶴唳衛就是其中之一。」

「皇上……為什麼要監視六皇子？！」齊顏實在不解。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洛十二道，「皇家無父子，誰知道皇上都在想些什麼呢？或許，是在保護六皇子？」

「不見得。」齊顏搖搖頭，輕輕頓了頓，說道，「若是保護一個人，怎麼會躲在暗處？」

「那你就不知道了。」洛十二道，「此時，就有人躲在暗處保護你。」

「什麼？」齊顏一頓。

「怎麼？謝傅奕沒跟你說啊？」

齊顏道：「說什麼？」

「在謝家的時候，我負責我保護你，但是，只要你出了謝家，就還有兩個鶴隱衛，會在暗中保護你。」洛十二道，「謝傅奕沒跟你說嗎？」

齊顏搖搖頭：「我完全不知道。」

洛十二笑了笑：「也是，謝傅奕為你做了很多事情……很多他都沒說。」

「謝傅奕不是說，鶴隱衛人手緊張嗎？」

「再緊張，也好先護著你啊。」洛十二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謝傅奕把你當心肝寶貝一樣護著呢。」

齊顏：「……」

「先，先不說這個了。」齊顏深吸一口氣，話題又回到了六皇子這邊。

「我絕對的，皇上應該不是派人保護六皇子的。」

「怎麼說？」

「因為，皇上並不是一個慈父。」齊顏道，「他還沒大愛無聲到，這麼默默無聞保護自己的孩子。」

洛十二笑了笑：「你說我們皇上，倒是挺了解。」

齊顏按了按眉心：「了解算不上……」

只不過，多活一世，知道的事情比旁人多了那麼一些。

「若是皇上派人監視六皇子，這件事這對我們來說，也算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

「恩！」齊顏頷首，「敵人內部不和，我們成功的把握就更大。」

「我們……」洛十二笑得意味深長，「齊顏，要是傅奕聽見你這麼說，一定很開心。」

齊顏有些無語地嘆氣：「十二，你今天又開始八卦別人感情了……」

「沒辦法，跟我假期緊密相連。」

「什麼？」

「哦，我是說……」洛十二笑了笑，「你餓不餓？」

…………

「你餓不餓？」此時，謝傅奕也正在問出同樣一句話，只不過口氣沒有洛十二那麼輕鬆友好罷了。

對面的劉滿這些天吃的都是牢房的剩菜餿飯，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他剛吃了謝傅奕扔過來的藥丸，面黃肌瘦的臉色，說話有氣無力：「我，我餓……」

「餓一些好。」謝傅奕笑著，說道，「省的腦滿腸肥，什麼都不想。」

「我想通了……」劉滿說，「我，我幫你！」

「你是想通了？還是被迫答應了？」謝傅奕問著，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劉滿。

劉滿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但是說話的時候，眼神倒是不閃爍，餓了幾天，他整個人看起來清醒了不少。

「我雖然還是恨你……」劉滿說，「但是，這裏兩天，我好好想了你說的話，你說的對……的確是劉易在背後害我！是他把我準備的瀉藥換成了毒藥……那件事，就是他給我出的主意，也就他一個人知道……」

「你能想通，這很好。」謝傅奕笑著頷首。

「說吧，你想我做什麼……」劉滿道，「不過，話說在前面！我幫你對付了劉易！你，你要放我出去！」

「什麼叫幫我對付劉易？」謝傅奕說，「他不也是你的敵人嗎？！」

「對！」劉滿回過味兒來，「可是不管怎麼說……你，你不能殺我！」

「我要是想殺你，還會留你活到現在？」謝傅奕道。

「那，你什麼放我出去？！」劉滿吞咽了一下，直勾勾看著謝傅奕，「我什麼能出去？」

「到了你能出去的時候，我自然會放你出去。」

說罷，謝傅奕又要離開大理寺。

「等一等！」劉滿說，「你，你還沒說要做什麼呢！」

「要做什麼？」謝傅奕回頭看他。

「你不是要對付劉易嗎？」劉滿問，「我能做什麼？」

謝傅奕笑了笑，說：「你什麼都不用做。」

「什麼？」

「靜靜等著就是。」謝傅奕擺擺手，「用到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就這？」劉滿眼底全是半信半疑。

「就這。」謝傅奕說著，頭也沒回，直接走出了大理寺的牢房。

…………

當謝傅奕前腳走出牢房，後腳就有人將謝傅奕再去大理寺牢房的事情，跟劉易彙報過去了。

「又去見那個侍衛了？」劉易皺著眉問。

「應該是的。」回來稟告的鶴隱衛，認認真真，回道，「皇上，讓謝傅奕查皇子被殺案，那個侍衛就是線索。」

「什麼線索？！」劉易冷著臉，「人就是謝傅奕的鶴隱衛殺的！雖然我沒證據！但是，除了對他們，不會是旁人！」

「那……謝傅奕三番兩次去大理寺牢房，做什麼？」

「若是我知道，便不用你們跟蹤他了。」劉易擺擺手，說：「可能是謝傅奕故意為之，也可能大理寺有什麼線索……不管那個，跟緊謝傅奕！」

「是！」

鶴隱衛拱手，起身就要離開。

「等一等。」劉滿喊住他，「謝府那邊有動靜沒有？」

「沒有。」那鶴唳衛回道，「謝老太爺在街上被行刺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了。」

「我知道……」劉易按著眉心。

「大人……」那鶴唳衛猶豫了一下，說，「明天就是皇上說的期限了……您想要怎麼答覆了嗎？」

「我心中自有辦法。」劉易說，「你們繼續盯緊謝傅奕跟謝家。」

「是！」

…………

謝傅奕從大理寺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齊顏破天荒的吃了午飯，卻沒有休息。

洛十二見她一直坐立不安，索性拿了棋盤，來跟齊顏下棋。

「你也會下棋？」齊顏有些意外，她經常見洛十二刺繡，倒是沒見她碰過棋子。

洛十二說：「還行吧，雖然在鶴隱衛裡，我下的最臭。」

「鶴隱衛裡……」齊顏頓了頓，「鶴隱衛，都會下棋嗎？」

「大部分都會。」洛十二道，「誰讓我們老大，那時候是個棋癡呢。」

「謝傅奕，是棋癡？」齊顏倒是聞所未聞，就連前世，她都不知道謝傅奕竟然是「棋癡」

「你當然不知道啦。」洛十二說，「那是謝傅奕十幾歲的時候了，他沉迷下棋，簡直無法自拔，後來，他還讓左長風給他易容，跑去跟各種人下棋呢！」

「然後呢？」

「估計是贏的沒了對手了吧？」洛十二聳聳肩，「再後來，他就不怎麼下棋了。」

「那是他十幾歲的時候啊？」齊顏又問。

「十二三？還是十三四啊？」洛十二道，「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

齊顏喃喃：「怪得不……」

「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謝傅奕在十三歲的時候，消失過近乎一年。」

「那就是那個時候沒錯了。」洛十二說著，已經將棋盤擺好，說，「你下棋是謝傅奕教的吧？」

齊顏點點了點頭。

「名師出高徒。」洛十二道，「不知道你下的怎麼樣。」

齊顏說：「馬馬虎虎。」

「謝傅奕教出來的，不會差到哪裏去！」洛十二說著，從棋盒中抓一把棋子，攥在在手心，沖晃了晃，「單還是雙？」

「雙。」

洛十二手中的棋子數還這就是雙。

齊顏先行。

下棋之前，兩人說了不少話，但是走起棋子來，洛十二則顯得很是安靜，就跟她一針一線繡花似得，每一步落子，都在她的計算之中。

齊顏這邊，落子的時候，更多的是跟著一種習慣，思忖的時間並不長。

很快，大約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的勝負就分出來來了。

洛十二有些詫異地看著齊顏：「你，你的棋真的是謝傅奕教的？」

齊顏頷首：「是啊。」

「可是這也太……」

菜，這個字，洛十二張了張，沒說出來。

「我之前就告訴了了，我下棋馬馬虎虎。」齊顏輸了，聳聳肩，也不放在心上。

「還要下嗎？」她問洛十二。

「我不信！」洛十二說，「這次，你打起十二萬分地精神來！好好跟我下！」

「我上次就是在認真下棋……」

兩人又投入到了下一盤中，這次，齊顏倒是堅持的時間久了一些，比一炷香時間長了那麼一丟丟，但是也很快就堅持不住，敗下陣來。

洛十二看著齊顏輸的落花流水的棋盤，簡直哭笑不得。

「我真的認真在下了……」齊顏說，「我就是這水平……」

「什麼水平？」就在齊顏話音剛落下，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謝傅奕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齊顏倏然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謝傅奕，見對方神色無虞，輕輕鬆了口氣。

「在下棋？」謝傅奕有些吃驚。

「打發時間的。」洛十二站起身來，「已經下完了。」

「戰況如何？」謝傅奕轉頭問身旁的齊顏。

齊顏伸出兩根指頭：「連輸兩局。」

謝傅奕笑道：「怎麼這麼慘？」

齊顏也跟著笑了笑，聳聳肩，表示自己就那樣了。

「十二，齊顏還是新手，我跟你下。」謝傅奕道。

「免了。」洛十二搖搖頭，說，「我跟你下，那是找虐呢。」

「下棋，以後有的是機會。」齊顏打斷謝傅奕說，「你去做什麼了？」

「準備了一些事情。」謝傅奕道。

「還差一點。」謝傅奕說，「不過，不急，要等到晚上才能行動。」

「晚上……」齊顏說，「需要多長時間？」

「估計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那……」齊顏說，「你還下棋做什麼？去裏面休息吧。」

謝傅奕笑了笑：「那也好，我就進去休息休息？」說著，輕輕地扯了扯齊顏的休息，笑眯眯地說道，「那你陪我。」

話音剛落下，齊顏還沒說什麼，洛十二先是反了一個白眼，抖了抖自己的雞皮疙瘩，一副「我不打擾了」的表情，離開了齊顏的屋子。

「你，你自己休息吧。」齊顏撇過頭，抵嘴咳嗽了一聲，不跟謝傅奕對視。

「害羞呀？」謝傅奕湊得更緊了，笑著看齊顏。

齊顏努力讓自己正色道：「剛才，十二在這裏……你……」

「我怎麼了？」謝傅奕笑意更深，說道，「我們可是夫妻。」

齊顏紅著一張臉，往後躲了躲，神色不再在地說：「以後當這人的面，你，你要在用那種口氣說話了。」

「什麼口氣？」謝傅奕眨眨眼。

「就是……」齊顏的臉更紅，「就是小孩子討糖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