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一聲響。

不是落在齊顏臉上，而是落在劉姑姑的臉上，齊顏在劉姑姑出手打自己之前，先發製人。

巴掌聲之後，屋中落針可聞。

謝夫人估計是太震驚了，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齊顏收回自己發了麻的手掌，一邊推開了劉姑姑。

劉姑姑踉蹌幾步，差點轉到謝夫人。

謝夫人終於回了神，憤怒，驚愕，在臉上交織，反覆。

「齊顏，你！你竟然敢敢！」

齊顏不緊不慢，不卑不吭，口氣冷冰冰地陳述一個事實：「謝夫人，我是你們謝家八抬大轎抬進門的，我不是賣身給你的奴婢，不是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

齊顏頓了頓，欣賞了一下謝夫人鐵青的臉，繼續說道：「當然，你要是心裏不忿……我可以跟謝傅奕合離。」

「合離」兩字齊顏，故意放慢速度，壓著重音，這是她心中所盼。

「你做夢！」謝夫人道，「你還想跟奕兒合離！你也配！我要讓奕兒休了你！」

「休了我？」齊顏冷笑，「我是犯了七出之罪了嗎？」

謝夫人指著齊顏鼻尖，猩紅的指甲，恨不得戳在她臉上；「你現在頂撞我！就是不順！是逆德！」

不順父母，七出中的第一條。

齊顏一聳肩：「要是據理力爭也算是不順的話……那好吧，你說了算。」

「當然是我說了算！？」謝夫人大喊一聲，「你們幾個！給我狠狠掌她的嘴！」

話音落下，劉姑姑充實威風，帶上幾個惡狠狠的丫鬟，逼近齊顏

齊顏退了幾步，知道自己退無可退，她咬緊牙關，思忖著，一會兒，動手了！她要怎麼對付劉姑姑。

就在劉姑姑一點點逼近齊顏的時候……

「這是做什麼？」這時候，屋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劉姑姑跟一眾仗勢欺人的丫鬟，聽見來者的聲音，頓時縮起了脖子，不敢造次。

謝傅奕大步流星走進屋中，不由分說，護住了齊顏。

「奕兒！你起開！」謝夫人氣得發抖，指著齊顏，恨恨道，「我要教訓教訓這個沒規矩的！」

謝傅奕將齊顏護得更嚴。

「娘，齊顏惹您生氣了？」

「你讓開！」

「我替齊顏跟您道歉了。」謝傅奕說著，嘆了口氣，「娘，您不知道，自從齊顏沒了孩子，整夜睡不著覺，性情都變了……」

謝夫人神色有了些鬆動：「你……」

「娘。」謝傅奕嘆口氣，繼續道，「我知道您心裏難受，但是，要說傷心，齊顏才是最傷心的，您看，她因為小產，都性情大變了……」

「她……」

謝傅奕繼續道：「我讓歐陽大夫看過了，他說了，齊顏就是因為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才會變成這樣的。」

謝夫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噎住了。

謝傅奕望著謝夫人，眼中帶著祈求，又說道：「歐陽大夫還說了，這幾天，齊顏絕對不能受刺激，等過上一段時間，她心裏的上的傷痛就會慢慢痊癒了……」

謝傅奕抬手，像是擦了擦眼淚：「娘，您先回去，歐陽大夫還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回頭跟您解釋。」

謝夫人皺緊皺著眉，表情不甘，但是終止一咬牙，妥協了：「奕兒，我今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她計較了。」

說完，謝夫人狠狠瞪了一眼齊顏，轉身走了。

…………

…………

屋中只剩下齊顏與謝傅奕。

謝傅奕揉了揉眉心，之前的痛苦神情變戲法似的煙消雲。

齊顏看他一眼：「謝傅奕，你回來的挺及時啊。」

謝傅奕嘆口氣，說道：「我一直讓人留意著娘那邊的動靜，就怕她來為難你。對了，你怎麼樣？」

「還好。」齊顏說，「你要是在回晚一步，就能看見我跟劉姑姑打架了。」

謝傅奕簡直哭笑不得：「齊顏，你要是看她不順眼，我幫你趕走就是了。」

齊顏眉梢一揚，嘴角擒著一絲涼涼的嘲笑：「我看誰不順眼，你就把誰趕走？」

謝傅奕道：「除了，我。」

「那謝夫人呢？」齊顏雙手環胸：「你也知道，她是來找我麻煩的，這次你及時回來，下次呢？」

謝傅奕望著她，一字一頓道：「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我在哪裏，只要你有事，我都會出現，護著你。」

齊顏本想為難他，可誰想謝傅奕說得這麼篤定，認真嚴肅的表情彷彿是在起誓。

「世事無常。」齊顏撇撇嘴，「再說了，我也不用你保護，你要是真的想對我好，隻做一件事就好。」

「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謝傅奕頷著首，稍稍一頓，補充說：「除了跟你合離。」

齊顏：「……」

「那算了。」她要說的，就是「合離」這件事。

謝傅奕看著她轉身要出去，將人拉住。

「我的事情，還沒說完。」

齊顏回頭看他：「你還有什麼事。」

「齊顏，你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要故意惹怒我娘？」

齊顏眯眼：「是謝夫人接受不了沒了兩個『金孫』，故意來找我茬兒！怎麼成了我激怒她了？」

「是，我娘有錯在先。」謝傅奕道，「可你完全可以，順著她說……」

「順著她？！」齊顏瞪大眼，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渾身的毛都豎起來，脊背綳彎，爪子抓地，隨時都要發起進攻。

「我憑什麼是順著她？！討好她？！」齊顏聲音微微拔高。

前世順的還不夠嗎？！她得到了什麼？軟弱可欺而已！

越想越氣，齊顏冷冷看著謝傅奕：「我告訴你，這輩子，我不會任由你娘欺辱我！」

「齊顏，你誤會了。」謝傅奕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解釋著，「我說的順著我娘，是讓你暫時沉住氣，我沒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要與她頂撞，到時候，你可能會吃虧……」

「所以！」齊顏忽然打斷謝傅奕，她臉色的怒色漸漸褪去，「謝傅奕，你要是真的擔心我吃虧，跟我合離，這樣……我跟你娘兩不相厭，你也不用夾在中間為難。」

謝傅奕揉揉隱隱作痛的鬢角：「你說這麼多，還是想合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