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齊顏眨眨眼，不解地問道。

「牽著你走。」謝傅奕大大方方地回。

齊顏道：「我自己能走，幹嘛要你牽著？」

說著，就要自己往前走去。

謝傅奕卻拉住了她，微笑了一下：「天黑，我牽著你，你不會摔跤。」

齊顏表情微微一僵，一臉複雜地看著謝傅奕：「你當時我是小孩子嗎？」

謝傅奕笑了笑，沒回答，只是牽著齊顏的手沒鬆開。

兩人一起走到了凌春院。

滿月一直等在院中，見到齊顏回來了，就開開心心迎上去。

「少夫人，公子，你們回來了？」

齊顏點點頭。

滿月又道：「夫人，我有話跟您說。」

齊顏聞言，不由看了一眼謝傅奕。

謝傅奕道：「我想進去休息了。」

說完，謝傅奕率先進屋了，滿月拉著齊顏走到了院中一處僻靜的角落裏。

「什麼事？」齊顏失笑道，「神神秘秘的。」

「是陶琬姑娘的消息。」滿月道。

「陶琬？」

「恩恩！」滿月說，「院子裏的丫鬟小余告訴我，我們去幽州的這些天，陶琬姑娘一直時不時來問少夫人你的消息，就在剛才，陶琬姑娘也來過了，她聽說少夫人回來了，讓小余帶話，說她明天在麵攤等您去，有重要的事情說。」

齊顏聞言，點了點頭，「我只知道了，陶琬還說其他了嗎？」

「沒說了。」滿月一邊搖著頭，一邊說道：「有什麼事，她估計想親口告訴少夫人吧。」

齊顏想了想，心道陶琬找她估計是為了說書局的事情。

「我知道了。」齊顏拍了拍滿月的肩膀，說道：「沒事了，你早點休息吧。」

「是！」滿月重重一點頭，「我明天還要陪著少夫人出去呢。」

齊顏笑了笑：「趕緊休息吧。」

「少夫人，你也早點休息！」滿月道。

齊顏聞言，不由掃了一眼門口。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回去休息，她想去看謝傅休……

「少夫人？」

滿月的話拉回了齊顏的神智。

「少夫人，你怎麼了？」

「沒事。」齊顏回了神，左右看了看，神情閃過一絲警戒。

，她輕輕按住了滿月的肩膀，鄭重其事……

「少，少婦人？」滿月咽了咽口水，輕輕眨眼。

「幫我個忙。」齊顏低聲道。

「少夫人，請吩咐。」

「幫我去朝夕院看看大公子。」齊顏說。

「哎？」滿月一怔。

齊顏說：「幫我看看，他過的好不好。」

滿月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她直直地看著齊顏。

齊顏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我，我知道了……」滿月低下頭，小聲嘟嚷似的，應下了。

齊顏道：「滿月！謝謝你了！」

滿月連連擺手：「少夫人，您不用謝我，我……總之……那我先走了！」

說完，滿月紅著臉跑了。

齊顏看著滿月的背影，眼神羨慕。

若是她真的是謝府的一個小丫鬟就好了，起碼這樣去找謝傅休的時候，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

…………

齊顏站在院中，等著小滿月回來。

此時，屋中的謝傅奕推開了門。

「怎麼還不進來？」說著，謝傅奕看了看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天色。

夜色悄然降臨。

謝傅奕走到齊顏身旁。

「賞月？」說著，仰頭看向天空。

今晚的月亮不怎麼給面子，躲在厚厚的雲層中，不露面。

齊顏說：「我還不困。」

謝傅奕道：「那也不能一直坐在院子中啊，容易風寒的。」

「大夏天的。」齊顏渾不在意，說大，「沒關係的。」

謝傅奕倒也沒有堅持，他直接站在了齊顏的身邊。

「你這是做什麼？」齊顏不解。

「陪你。」謝傅奕跟齊顏肩並肩站著，他雙手環在腦後，悠哉悠哉地看著陰沉沉的夜空。

「我不用你陪。」齊顏皺眉。

謝傅奕道：「可是，我想陪著你啊。」

齊顏扶額，長長嘆了口氣：「謝傅奕……」

「怎麼了？」謝傅奕轉頭看她，雖然今夜沒有星月，但是謝公子的眼中似乎有著滿天星辰。

齊顏被他灼熱真摯的目光看得有些……

有些心虛？

齊顏抬起手，遲疑著，捂住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

「怎麼了？」謝傅奕立馬注意到齊顏的不對勁兒，「不舒服？」

「我好得很。」齊顏抵嘴乾咳了一聲，「倒是你，你身上不是還有傷嗎？趕緊進去休息吧。」

謝傅奕聽見齊顏詢問他的傷口，整個人更加柔和下來。

「我沒事。」他道，「你不用擔心。」

齊顏：「……」

她要怎麼解釋，謝公子才會相信，自己不是關心他，只是想支走他……

「少夫人！」就在這時候，滿月回來了。

她一路上一定是跑來著，現在還有些氣喘籲籲，小臉通紅呢。

「公，公子？」滿月見到院中的謝傅奕，稍顯吃驚，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謝傅奕掃了一眼滿月，又看向齊顏。

齊顏見到滿月進來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謝傅休的消息了。

「那個……謝傅奕啊……」齊顏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跟滿月有些事，要單獨說。」

謝傅奕一頓：「在院子裏？」

「對。」齊顏道，「在院子裏。」

謝傅奕：「……」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齊顏說著，抬手指了指屋中。

謝傅奕自然知道齊顏的意思。

只聽齊顏說道：「早點休息，好夢。」

謝傅奕站在原地，望著齊顏。

就在齊顏以為他要追問滿月是什麼事的時候，謝傅奕輕輕嘆了口氣。

「不要待得太晚。」謝傅奕說。

這次倒是換成齊顏吃驚了。

「我想休息了。」謝傅奕說罷，轉身離開了。追書看

齊顏看著他的背影，稍稍有些走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謝傅奕很失落？！

「少夫人。」滿月的話一下子拉回了齊顏的思緒。

她緊張地看著小滿月：「怎麼樣？」

「很好。」滿月說，「大公子過的很好。他今晚還打算賞月呢，只是……」

說著，滿月看了看黑黝黝的夜空。

齊顏說：「他沒瘦吧？」

「沒有，沒有。」滿月道，「大公子哪裏都好。」

「那就好……」齊顏稍稍放了心，之後，又長長嘆了口氣。

「少夫人，怎麼了嗎？大公子很好……你不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齊顏說，「只是，我沒辦法立馬去看他。」

從他人口中得知他很好，哪有自己親眼看見來的深刻真實。

「少夫人，您說的對。」滿月說著說著，不由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現在確實不適合去看大公子。少夫人，您現在剛剛回到謝家，多少雙眼睛盯您呢，您的行事必須要小心。」

齊顏無精打采地點了下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讓你代我去看看他。」

「少夫人放心。」滿月說，「大公子很好。」

齊顏輕輕頷首：「今天，麻煩你了，去休息吧。」

「是！」滿月調皮地吐吐舌頭。

…………

…………

小滿月滿意地睡覺去了。

齊顏回道屋中的時候，輾轉反側，幾乎徹夜未眠。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齊顏這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說是睡著了，其實更像是半睡半醒……所以，齊顏不知道這是真實的，還是自己在做夢。

她明明躺在床上，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謝傅奕走進了內室，又「看到」謝傅奕坐在了床邊，再然後，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幫她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

「齊顏啊……」謝傅奕的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與無奈。

「我該怎麼辦……」他一邊說著，手指一邊幫齊顏整理碎發。

什麼怎麼辦？齊顏很想順著謝傅奕的話問下去，奈何，此時的她沒辦法張開嘴，她只能「看著」謝傅奕坐在她的床邊，「聽著」謝傅奕輕輕的嘆息聲。

謝傅奕不知道在齊顏的床邊坐了多久。

齊顏倏然睜開眼，已經看不到謝傅奕的身影了。

「哎？！」齊顏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心道，莫不是真的做夢？

也對，或許是真的做夢。

不然，謝傅奕怎麼會發出那種嘆息聲，聽起來那麼頹喪，甚至帶著絕望了。

謝傅奕從來不會絕望，或者說，他永遠不會讓自己絕望，起碼齊顏前世的時候從沒見過絕望的謝傅奕。

「起床了嗎？」此時，外室中，傳來了謝傅奕的聲音。

齊顏拍了拍臉頰，振奮精神，不再糾結那個不知真假的「夢境」。

…………

…………

齊顏收拾好自己，走出內室，謝傅奕跟往常一樣，在外室等著她。

齊顏伸展胳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裏？」

謝傅奕哭笑不得：「我不在這裏……要在哪裏？」

「你剛回酆京。」齊顏道，「不是有很多應酬等著你嗎？還有生意上的事情……」

謝傅奕點點頭，說道：「但是這些都比不上你呀。」

齊顏：「……」

「吃早飯吧。」謝傅奕說，「吃完早飯，我出去忙。」

齊顏坐在了謝傅奕的對面。

這一頓飯，跟往常一樣，又似乎不太一樣。

平時不怎麼看謝傅奕的的齊顏，已經暗搓搓地打量了他好幾次了。

謝傅奕依然察覺，但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任由齊顏打量他。

一頓飯吃好了。

謝傅奕起身便離開。

齊顏目送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夫人，怎麼了嗎？」此時，滿月走到了齊顏的身旁，跟她家少夫人一起看著謝傅奕離開的背影。

「有些奇怪。」齊顏喃喃自語，之後搖搖頭，「不，是很奇怪。」

「什麼奇怪？」

「謝傅奕。」

「公子？」滿月一歪頭，「公子哪裏奇怪了？「

「他這段時間很不正常，嘴裏跟吃了蜜一樣……抓住機會就甜言蜜語……」齊顏眯起眼，「滿月，你說謝傅奕是不是在計劃什麼？」

滿月歪著頭：「公子甜言蜜語？」

齊顏點頭。

滿月道：「少夫人，公子沒變吧……他應該隻對你一個人不一樣了吧？對我們這些下人，他跟以往都一樣呢，賞罰有度，公私分明。」

齊顏道：「你說謝傅奕沒變？」

「沒變。」滿月口氣篤定。

齊顏不由回憶了一下謝傅奕從幽州之行以及現在一言一行。

謝傅奕絕對變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只是……

為什麼會忽然改變呢？

齊顏想不通。

「少夫人，我們還出不出門？」此時，滿月的聲音響起來，提醒齊顏道，「少夫人，您不是要去見陶琬姑娘嗎？」

齊顏終於想起了這件正經事。

「對！」她道，「馬車準備好了嗎？」

「少夫人放心。」滿月一拍胸脯，說道，「都準備好了，就在門口呢。」

「好。」齊顏點了點頭。

…………

…………

滿月辦事，齊顏是越來越放心。小丫鬟年紀不大，但是安排其事情來，妥妥噹噹。

齊顏上了馬車，很快馬車就到了陶琬的麵攤。

此時的陶琬正在熱火朝天地招待客人，齊顏走過去的時候，她幾乎都要忙昏了，根本沒注意到。

「陶琬。」齊顏喊了一聲。

陶琬這次反應過來，見到齊顏，驚喜叫出聲。

「齊顏！你來啦！」

「來啦。」齊顏走到陶琬的麵攤前，熟練地挽起袖子，「今天生意可真好……」說著，已經開始上手幫忙揉面了。

陶琬也不跟齊顏客氣，說道：「趕緊的，打發了這一波客人，還有一波呢。」

「好。」齊顏熟練地開始下面。

滿月此時也走了過來，不放心道：「少夫人，你去旁邊休息吧，讓我來吧。」

「不用，這裏我熟悉。」齊顏幫客人盛面。

「可是……」小滿月站在齊顏的身旁，說道，「您忙著，我也不能閑著啊……我，我也來幫忙吧。」

齊顏點點頭：「那你把碗筷洗了吧。」

「好，好嘞。」滿月連忙挽起袖子去洗碗筷。

麵攤因為齊顏的與滿月的加入，讓陶琬能稍微歇了口氣。

終於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陶老闆很累，但是很開心地沖齊顏招手：「吃飯沒有？」

齊顏本來吃了，但是見到陶琬滿臉熱情，就改口道：「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