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行來找她，神色看起來有些複雜，「杜若不是咱們醫院的，但他現在歸我管，你倆以前就是同學，以後在一起工作，想來沒什麼問題吧？」

葉桃夭勉強笑了笑，「自然沒問題。」

有問題，現在也沒法解決了，她若是拒絕，倒是顯得她和杜若之間有什麼說不得的關係，徒惹人猜測。

「嗯，沒問題就好，以後互相照應，把工作做好。」

「齊院長，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可以，你問。」

「您和杜若是什麼關係？」葉桃夭目光坦蕩。

聞言，齊行就苦笑了聲，「看出來了？也是，這天底下哪有什麼秘密？他，是我的一個故人之子。」

葉桃夭眸光閃了閃，「我面試的時候，您是不是就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了？」

「……對。」齊行沒再遮掩，「不過，你通過面試，卻跟他無關，是你附和醫院的招聘條件。」

葉桃夭勾起唇角，「我明白了。」

齊行擰起眉頭，下意識的解釋，「不要怪他，他只是太喜歡你罷了，喜歡一個人，就會不由自主的去關注她的一切……」

葉桃夭的眼神飄遠，遠處，杜若和姬存希在說話，「真的喜歡一個人，就不該罔顧她的意願，做她不喜歡的事兒。」

「葉醫生，我覺得你對喜歡可能有什麼誤解。」齊行的表情忽然變得認真又嚴肅，「若真的喜歡一個人，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若是還能冷靜的去分辨該不該做，理智的照顧她的意願，那這樣的喜歡未免太淺薄。」

「那就要不顧她的感受、讓她為難、看她痛苦？」葉桃夭冷笑道，「那這樣的喜歡也未免太自私了。」

齊行沉默了，半響後，才啞聲道，「喜歡本身就是自私的，自私到只能一個人擁有她，哪怕她不喜歡，也要挖空心思的去爭取，即便最後爭取不到，可至少努力過了，不會後悔，總好過放手去成全別人。」

「這是您自己的心得體會嗎？」

「是！」

「可您的這番心得體會套在別人身上卻未必適用，我尊重那些為愛努力去爭取的人，但我不喜歡過多的糾纏。」

齊行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裏帶了幾分諷刺，「蔣朕也是從糾纏你開始的，你既然能給他機會，為什麼不能給杜若？比起蔣朕，杜若在你身邊五年，你們之間更有感情基礎才對，還是說，因為蔣朕是蔣家五爺，而杜若……是父不詳的私生子？」

「齊院長是這麼想我的？」

「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應該公平些，還有，杜若並不比蔣朕差，不管是從哪個方面。」

說完這句，他就轉身走了。

姬存希和杜若走過來，倆人似乎關係變得親近了不少，看她表情不對，也沒追問，催著一起去了門診樓。

縣醫院的門診樓上，每個科室也都有坐診的醫生，只是很多人的資質都經不起講究，這裏實在太偏，名校畢業的人哪有願意來的？就是本地人有了出息也不願留下，能留在這裏的，就是所謂的那些被挑剩下的。

醫術可想而知。

神經科的坐診醫生很年輕，二十多歲，叫周凡，學歷居然還是中專，在帝都，這樣的學歷早在十幾年前就取消了。

周凡看到她和杜若，有種誠惶誠恐，言語間也難掩自卑，葉桃夭便道，「以後我們互相學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請多指教。」

「你太客氣了，我，我哪有什麼能指教你們的？我就盼著你們來，我也能沾點光，跟著你們多學些東西……」周凡當她是客套，說的越發窘迫。

葉桃夭正色道，「周醫生，你不用這麼妄自菲薄，我和杜醫生雖然是從帝都來的，學歷比你高點，但我倆今年才畢業，遠不如你在臨床上工作了這麼多年有經驗，經驗有時候，可是比書本上的知識重要的多。」

周凡聽了這話，有些怔愣。

杜若此時也笑著道，「葉醫生說的對，周醫生在我倆面前，完全不用小看自己，你的那些經驗可都寶貴著呢，我們來這裏，工作之外，也是抱著學習的態度，還請周醫生以後不吝賜教。」

「我，我……」周凡傻眼了，半響後才回過神，偷偷擦了下眼，就張羅著給他們看安排好的桌椅，態度比之剛才，要熱情誠摯的多。

「咱這裏條件不好，你們別嫌棄，桌椅我都早早擦過了，還用酒精消毒了呢……」

葉桃夭的注意力卻都被桌面上的一盆花給吸引了去，「這是……」

周凡不好意思的道，「是格桑花，咱這兒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格桑花開了還是很好看的，我就給你們搬了兩盆來，讓你們見笑了。」

葉桃夭道，「謝謝，我很喜歡。」

她是真的挺喜歡這種花的，長的有些像波斯菊，它寓意極好，象著著堅強、自信、勇敢，它還有個名字，叫做幸福花。

此時，那花還未開放，不過有的已經見了骨朵，想來，離著開也不遠了。

……

一早上，門診上也沒多少病人，葉桃夭和杜若都用來了解這邊的治療情況，並未參與進來，越了解，心情就越沉重，建築破舊不要緊，環境惡劣也不怕，可醫療落後到這種地步，就叫他們難受了。

因為落後，不知道有多少病人耽誤了病情或殘或病亡，以至於現在，小病就自己扛，抗不過去了來醫院走一趟，也不過是走過場，反正是治不好的，也就圖個心裏慰藉，彷彿來過後，就對家裏人有交代了。

「開顱手術能做的了嗎？」

「……做不了。」

「那遇上急性腦出血的病人怎麼辦？」

「……」周凡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癲癇呢？」

周凡結結巴巴的說了幾種藥物的名字。

葉桃夭聽的直皺眉頭，這些葯在帝都早就過時了，「咱們神經科常用的檢查儀器，醫院裏總該都有吧？」

周凡點了下頭，又搖搖頭。

「核磁共振總有吧？」

「有是有，就是……」他還讀不了片子。

「以後，我教你。」

「真的？」周凡激動起來，趕緊連聲道謝，也因為這個，中午他執意要請倆人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