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歪掉了的素律蘿蔔送走了之後，染玖開始盤算了起來。

好歹一千晶珠她的確收了，但血魄石一事卻怎麼想怎麼不靠譜。

嘶。

不若還是隨便應付一下吧。

染玖開始盤算著，如何再次去燼天的玉虛宮，查探他的書房裏是否有血魄石的事情了。

燼天不在玉虛宮之時，玉虛宮的禁製便會開啟，所以沒法去偷。也就是說，還是得燼天在的時候，才能去找。

不如……直接正大光明的進去找找好了。

反正，應該是沒什麼意義的東西。

染玖如是想到。

看了看外面的天。

昨夜竟這般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外面這天色，居然蒙蒙亮了起來。

一晚上就這麼過過去了，染玖目視著窗外的破曉。

薄薄的霧氣輕輕覆蓋了整個昆吾，彷彿給昆吾穿上了一件紗衣。初升的太陽照得樹枝照得金黃。

染玖呼吸了一口空氣，清晨的空氣帶著些青草和露水的芬芳，和夜間的已完全不同。

她是昆吾七長老，雖然昆吾七長老的工作似乎就是喝喝茶聊聊天，看哪個弟子不爽的時候教訓教訓弟子，然後就是陪掌門下棋，看話本。

但是，七門派試劍大會她也不能完全不去管不是。

想到此，染玖彷彿終於意識到她借的這個身份是有正事可做的。於是，作為昆吾七長老，她本著自己的本分工作，前往了昆吾星辰廣場，觀看這些低階弟子的比試了。

試劍比試，昆吾是有自己的一方觀看位置的。染玖的位置就在燼天不遠處的偏後側。

燼天見她來了，側過頭向她點了點頭。

染玖淺淺勾起一絲笑意回禮。

昆吾的幾名長老見染玖來了，也紛紛打起了招呼。

俞峰道，「老七，你昨日怎得沒來？」

染玖不正經一笑，隨後隨便扯了個理由道，「二長老你不知，老七終日事務太多，尤其是財務之事。哎，昨日盤算著錢財，算了算支出、借帳與虧空，心情不暢，便懶得來了。」

俞峰嘴角一抽，早知道不跟她打招呼了。他咬牙切齒道，「老七別擔心，這兩日定然將那一萬晶珠還你。」

染玖也假意一笑，「瞧瞧二長老緊張的，老七可沒有這個意思。」

俞峰嘴角又是一抽。沒有這個意思？那你說說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梁胥立刻打圓場道，「都是自家人，自家事回去再說。在這場上，若被外人聽了去，要被笑話了。」

可不是嗎，哪個門派的大長老能為了一萬晶珠都能扯個好幾天吵吵嚷嚷的。

還不是……

還不是他們昆吾這群劍修瘋子，只知道培養練劍的，都不培養培養幾個能賺錢的。

想到這，梁胥似有些悲傷的自己先嘆了口氣。

染玖笑了笑，又將視線挪到了眼前的試劍大會上。

除了染玖之外的其他長老是極為認真的，他們在通過下階弟子的比賽判斷各方實力，更是評判自己門派這十個好苗子的潛力好壞。

然而在染玖看來，觀看下階弟子的比賽，和看話本沒有不同。

於是，看著看著，為了打發時間，染玖便打算自己找些樂子。

看著新入場的兩名弟子，她側過頭對身旁的梁胥道，「五長老，你看這兩人誰能贏。」

梁胥笑道，「哈哈，老七，昨日你沒來，沒看到他二人的實力。他二人實力相差可遠，我瞅著一定是長恨門那弟子贏。」

染玖笑眯眯道，「我覺得不是。我判斷這一場應該是無音門勝。要不要賭點彩頭？」

梁胥面色一僵，道，「你都賭了十五萬了還嫌不多？」他聲音又低了低道，「老七你忘了，昆吾不能私下賭彩的。」

染玖拿出她新得的一千晶珠道，「沒事，我們小聲點，掌門他聽不到。」

燼天，「……」

染玖同梁胥兩人小聲玩了好幾場。

俞峰先是挑著眉聽他們嘰嘰喳喳的，到後來，他忍不住也參與了。接著，昆吾的其他長老紛紛也參與了。

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燼天，「……」

鳳闕樓那一行特別會做生意的長老紛紛道，「昆吾那幾名長老居然又設賭場，難道我們鳳闕樓這方的賭場沒有意思？」

今日整個打下來，染玖的小徒兒玉絮，依舊順利的過了。

作為三階弟子，卻用他詭異的神識劍法連勝四場，而且統統都是跨階勝。

已有不少人，盯上了玉絮，甚至盯上了他那詭異的劍法。

梁胥也留意到了他這個弟子的與眾不同。

他思索了番，弟子往往都有他們自己的造化，只要不涉邪惡，他也不想干涉對方的機緣。

今日上午場和下午場，總共四輪下來，激烈淘汰過後，留下來的只剩四人。

也就是說，明日的比試便是最重要的比試，明日三場比試後，便能決出榜首！

染玖笑得眼睛眯起，那明晃晃的一百五十萬晶珠彷彿正排著隊向她招手。

比試的事情差不多全部落定。

燼天忽然閃身，離開了星辰廣場。

染玖看著他消失的方位。

方才有一瞬，她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推了推那還在盤算的小賭輸贏的梁胥，道了句，「你先忙，我先走了。」

說著，也立刻消失。

梁胥看著染玖離去的方向，道了句，「喂，老七！你的輸贏我還沒算好呢。」

「算了，她走都走了，估計算不清了，不如把她贏的那部分分我一點。」俞峰道。

「美的你。」梁胥不客氣道，「身為老二還去打老七的注意，也不好好做做表率。」

說完，梁胥又道，「二長老，你有沒有覺得，這幾日的老七，是不是與往日有些不同……好像，比以前活潑了許多。」

「我還以為就我一人這麼想呢。」俞峰苦惱道，「她都催我還好幾次錢了。」

梁胥哈哈笑道。「難道你還想不還？你若是不還，我感覺現在的老七那張嘴，鐵定能說死你。這代價可太大了。」

……

燼天似特別著急，他快步回到玉虛宮，還沒來得及關上門，陡然撲向了屋內放著的一個銅盆上。

大口大口地吐著血。

染玖身法很快，她緊隨著他跟到了玉虛宮。

她在他身後看著他這般嘔血，心裏突然揪了一下。

燼天中途離席，趕回玉虛宮，竟是因為身子不適，趕回來，嘔血的？

她雖知他不明原因的身體出了問題，但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問題，也沒直接這麼看他吐血過。

知道，和親眼看到，終究不是一回事。

染玖皺了皺眉。

拿了逆天教的錢財，她今日是要替他們找找血魄石的。

反正是要進去的……

想到這，染玖忽而閃身，她到了燼天身邊。

燼天感覺到強大實力的存在，他精神一緊，本能地轉身就是一擊——

然，剛剛一轉身，在掌刃還沒劈到之時，便發現他身後之人竟是染玖，他懸在空中的手立刻收了回來。

接著，他想起了他還在嘔血，便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轉身便向一旁走了幾步。

他不想讓染玖看到他此時的模樣，他背對著染玖，語氣平淡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染玖取出了一塊羅帕，上前了幾步，從他身旁遞給了他，「擦擦吧。」

看到身邊的羅帕，燼天接了下來，擦了擦嘴角。

一陣無言。

染玖抬了抬手，她記得她這一趟前來的目的是找血魄石，但，她同樣知道，也許她站在這裏，有點傷了她這個徒兒的自尊體面。

想到這，她退了半步，轉身，準備出去了。

「等等。」燼天突然道。

染玖停住了腳步。

燼天背對著染玖，染玖背對著他。

他看不到染玖眼裏的那一分不忍，染玖同樣也看不到他眼中的複雜。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燼天問。

「無事。」染玖停頓的腳步又踏出一步，她似打算離開。

「等等。」燼天又道。

染玖的步子收了回來。「怎麼了？」

燼天轉過了身，看向了她的背影，他想留她。

於是鬆了口氣，微微笑道，「我……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