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玖見他喜歡，便陪著趙憐踢了會蹴鞠。

「小殿下，當心，當心啊！」三五名宮女太監見趙憐踢著蹴鞠，著急忙慌地就怕他摔了，結果跑來跑去的，自個兒橫七豎八地摔了一地。

染玖對待小蘿蔔從來都不客氣，踢給他的難度雖然不算太大，但也不會輕易就讓他接住了。

有了難度，趙憐撲接球的時候就更為賣力，這時他飛跑過去之時不小心絆了個石頭。

沒有意外的，他嘭地摔了一跤，但也沒摔到地上。因為在他倒地之前，許多人肉墊子已經爭前恐後地撲了過來。

趙憐起了身，他雖摔了一跤，但也玩得十分開心了。

然而他身邊的小太監怒了，他上前幾步指著染玖咆哮道，「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小宮女，莫不是要謀害小殿下不成！」

謀害？染玖一挑眉。

趙憐頓時瞪向那太監道，「你退下！」

「小殿下！」

「你退下！」

太監隻得後退。

趙憐連忙拿起蹴鞠跑上前道，「姐姐，一起玩兒啊。」

染玖笑道，「好啊。」

染玖陪趙憐玩了一會，這麼多年來，趙憐從未玩得這般痛快過。

他自出生就是兔唇，以免被人笑話，被說成妖怪，母親從不允許他離開慶鸞殿。

伺候他的宮女太監都經過了專門的訓練，絕不會對他有一絲不敬，但，眼底裡的恐懼和嘲諷卻是藏不了的。

今日這個新進來的宮女姐姐看向他時，並未有一絲的輕蔑，她看他，就像是看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孩子一般。玩耍起來亦是如此，並未因為他是慶鸞殿的小殿下而玩個假把式。

這對於這個困在這方小院的八歲孩子來說，當真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新鮮體驗。

不一會兒，這個兔唇少年終於玩累了，他到一旁，喝了口茶。

「姐姐，你也過來喝。」趙憐招呼染玖道。

染玖上前，拿了個茶杯，翻了過來，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放肆！」一旁的太監見染玖居然直接使用殿下的茶具，一面對殿下這怪胎用的東西抱有嫌棄之意，一面又對宮女如此不尊上而有著怒意。

染玖見狀，放下了茶杯。

趙憐連忙對染玖道，「姐姐，不要理他，我們喝我們的茶。」

「小殿下……」太監道。

「你們給我退下！」趙憐呵道。

太監揮了揮手，讓他身邊的其餘宮女太監紛紛退下，自己仍留在此地。

「你還在這做什麼？」趙憐道。

太監哎了一聲，這才終於退到趙憐五步開外的地方。

染玖對趙憐道，「你不喜歡他們？」

趙憐道，「怪死板的，無趣！」

染玖笑了笑，她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趙憐道，「姐姐，你不是慶鸞殿裏的人吧？」

染玖一頓，道，「為何這麼說？」

趙憐道，「我這處小院，來的宮女和太監都是有數的。母親不會隨意讓人進出，姐姐未經人引薦便自己進來的，以前從未有過。」

「原來如此。」染玖道。

皇宮裏的規矩真多，向她這種嚮往自由的大魔王根本搞不懂裏面的條條框框。

染玖也不願騙這麼小的小孩子，於是她看向趙憐笑道，「我確實不是，我只是路過，一會就要走了。」

趙憐急忙道，「姐姐要走？以後還會來嗎？」

染玖道，「約莫不會……」

趙憐連忙拉住了她的衣袖。

染玖見他半晌無語，想著這就是小孩子鬧脾氣撒嬌吧。她想了想，直接在地上去了個石頭，如同當日給素律時一般，她在石頭上刻了個玖字，遞給了他道，「這就當是我給你的一個小小禮物吧，不要給別人看。」

趙憐接過了石頭，他抬頭看向了染玖。

小孩子，天性爛漫。儘管遭受了許多不公與摧殘，但趙憐依舊是個小孩子。

他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看向了染玖。

染玖呼了口氣，又笑著看向了他。

趙憐道，「我……我約莫是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的。」

染玖的笑意收斂，道，「為何這麼說？」

「大家都說我是個怪物。」趙憐道。

「大家還說我是個魔王，是個老妖婆呢。」染玖道。

趙憐忽而噗呲一笑，道，「大家真的這麼說你嗎？」

染玖道，「是啊，不然呢？」

趙憐看著這樣的染玖，他忽而有許多的話想要傾訴，他覺得，他說了，眼前這個姐姐是一定會聽的。

儘管母親同他再三強調過這些事情不能告訴別人。

心裏堵著，小趙憐想了又想，最終又說，「可是，你知道嗎？皇宮裏的那個舅舅，其實，是我的父親。我很骯髒對不對？」

沒想到真的是如此。

染玖有些吃驚。

上一代的錯誤，卻讓下一代來承擔麽？

染玖想了想，「你別指望我安慰你啊，我不擅長安慰人。」

趙憐又噗呲一笑。

染玖道，「不過呢，我自出生就沒見過我父母，誰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或許我就是哪個泥巴縫裏蹦出來的。」

「你這麼慘呢。」趙憐同情道。

「不不不，我不慘，我有哥哥。」染玖連忙道。

趙憐繼續同情地看著她，「哥哥，都很危險。」

皇宮裏，所謂兄弟，都是競爭對手，趙憐很早便知道了，不管哪一個哥哥，都很危險。

染玖，「……哎，跟你這小孩子說不通。」

趙憐道，「那姐姐今日來慶鸞殿做什麼？」

染玖笑了笑，「小朋友不要好奇那麼多，我只是路過。」

趙憐又道，「如果姐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趙憐看了看手中的石頭道，「我可以幫你，就當做還禮。」

染玖想了想，低聲湊近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別告訴別人。」

趙憐點頭道，「你放心，我嘴巴很嚴的。」

染玖問道，「你可見過，一個紅色的小石頭。它約莫有著十分詭異的能量。」

趙憐一愣，「姐姐說的，可是血魄石？」

……

趙婉月對燼天前來慶鸞殿表現出了偌大的歡迎，她親切地與燼天攀談，燼天喝著茶，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有些心不在焉地惦記著染玖。

師父可要當心些，血魄石之事，最好不要太過深入。

「國師，國師大人。」趙婉月笑道，「國師大人今日來了婉月處，婉月本以為國師大人終是對婉月有了些許心思，卻不想，國師似乎心思並不在此呢。」

燼天放下了茶盞，道，「吾來看看長公主殿下，殿下不歡迎嗎？」

「國師大人能來我這小小的慶鸞殿，當真是婉月榮幸之至。」趙婉月給他上滿了茶，道，「只不過，聽聞國師大人今日進宮，身邊陪同著一名漂亮的小宮女。如今，國師大人來了，那小宮女卻是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