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燼雪出去沒大會兒，就發現自己房間光亮逐一亮起來，轉瞬就變得通明。

「主子……」

「隨她吧。」連燼雪往湖面看一眼還在一邊嚷嚷，一邊晃動身體，避開從水裏跳出來的魚兒的束陽，「收拾個乾淨房間出來。」

「是。」

…

靈瓊幾次來連燼雪房間，都是晚上，每次都只有一盞燈，她就沒看清過這個房間。

房間並沒多少東西，顯得寬敞冷清。

靈瓊也看清那屏風，那是用硃紅色顏料勾畫出來的異獸圖案。

詭譎艷麗的色調，彷彿是這房間唯一的色彩裝飾。

那異獸面容猙獰，齜牙咬著一隻獵物，甚至還描繪出了流淌而下的鮮血。

這屏風就正對著連燼雪的床，睜眼就能看見。

這……不怕嗎？

崽崽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靈瓊看一會兒，放過屏風，將整個房間都打量一遍，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慢吞吞爬上床。

被子是連燼雪用過的，帶著一股清冽的氣息。

很好聞。

靈瓊裹著被子，閉上眼睡覺。

…

束陽被吊了一晚上，湖底的魚完全不知疲倦，不斷躍出水面，試圖享用他這隻食物。

束陽臉上難免會被啃到幾口。

一晚上過去，他比昨天還要慘。

靈瓊起得早，溜達到石橋上，拎了根竹竿，戳著他來回晃。

「昨晚休息得好嗎？」

他好個屁！

束陽身體不受控制晃動，氣得要死，啞著聲音：「連燼雪呢？」

靈瓊看他兩眼，捏著嗓子，不知道哪裏學的調子，「哥哥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束陽：「……」

叫了怎麼的！

靈瓊清下嗓子，恢復自己本來的聲音，「誒，我捏碎的那顆丹藥，你煉來做什麼的？」

束陽隻覺得怒火一股腦湧上心頭，她還敢問！

她怎麼還敢問！

束陽氣得暈厥，根本不想跟她講話。

靈瓊像找到新玩具，不斷用竹竿推他，惹得下面的魚兒也跟著跳。

…

連燼雪出來就見靈瓊坐在石橋上，晃著腿，用竹竿戳著吊在湖上的束陽，惹得束陽怒罵不止。

連燼雪推著輪椅過去，小姑娘瞧見她，立即放棄新玩具，從石橋上跑到他身邊。

「哥哥早。」

「早。」連燼雪摸她腦袋：「我們談談。」

「……」

靈瓊還想混過去，連燼雪卻拉著她的手，往菩提樹那邊過去。

連燼雪要知道她怎麼知道束陽，又怎麼找到他和破廟，還要說怎麼抓住他。

線索是氪金來的，前後沒有關聯支撐。

靈瓊絞盡腦汁，磕磕絆絆地編了一套，把連燼雪糊弄過去。

連燼雪意味深長地看她兩眼，倒也沒戳破。

連燼雪又問：「你在破廟有看到束陽煉製的丹藥嗎？」

靈瓊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的笑笑：「我不小心捏碎了。」

連燼雪：「……」

還沒煉製成功的丹藥，確實很容易捏碎。

靈瓊歪了歪頭，「他想要從你手裏搶的東西是什麼呀？」

「丹書和定妖針。」

定妖針是連燼雪之前用來對付熊妖的那些長針。

一共五根。

即便不是捉妖師，也可以使用。

師父不知道從何處得來的。

如今妖魔橫行的世道，定妖針就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丹書是靈瓊上次翻過的那本，裏面有許多不同尋常的煉丹法子。

那裏面記載的，隨隨便便拿出去一頁，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束陽還沒殺師之前，表現出來的心性，就已經有些陰暗。

他若是得到丹書，會做出什麼事來？

深知束陽品性的師父，是絕不可能把丹書交給他的。

靈瓊明顯知道他和束陽之間的事，連燼雪沒有太奇怪，估計是束陽說的。

她能讓束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從他嘴裏問點別的，有什麼難的。

只是……

她哪裏來的這些能力？

連燼雪轉念一想，他對這位故人之女，並不了解。

剛到府上的時候，她確實不怎麼外出，可他們也沒接觸過，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性子，有些什麼本事。

「哥哥在想什麼？」

「沒什麼。」連燼雪微微一抬下巴，「去吃東西吧。」

「哦。」靈瓊過去，在連燼雪唇上極快地親一下。

連燼雪愣了下，隨後搖搖頭，「胡鬧。」

語氣平緩冰冷，但並不是斥責，更多是無奈和縱容。

…

無端城的人在靈瓊說的破廟裏找到那口水井，順著水井下去，也看見了下面的場景。

靈瓊只是把看爐子的人綁起來了，所以他們下去還收穫一個看爐人。

此人也指認，那地方確實是束陽的。

他被束陽用丹藥控制，幫他在這裏看煉丹爐，確保火不會熄滅。

除此之外，他們在下面看見好些年輕女孩子的屍體。

有的已經腐爛，有的像是剛死沒幾天。

共同點就是缺少心臟。

這和束陽自己說的一致。

裝屍體的池子，噁心到不少人，出去就是陣陣嘔吐。

而派去打聽束陽這個名字的人，也很快傳回來消息。

束陽當初拿著他師父的東西跑了，很快就在背後搞出不少事來。

連燼雪後來把他揪了出來，他做的那些事也被曝光。

每件事說出來，都可以將他大卸八塊一次。

不過當時並沒人抓到他，人莫名其妙就銷聲滅跡，再也沒有動靜。

有人打聽束陽，還聽說他在無端城被抓住了，曾經被束陽害過的人，立即往無端城趕。

無端城的人此時就不得不信，他們的城主真的是無辜的。

…

束陽被吊了好幾天，臉上被魚兒啃出來的血印子就沒消過。

連燼雪連飯都不給他吃，也就看他實在是餓得不行，才給他喂顆丹藥吊著他的命，然後繼續折磨他。

此時束陽已經沒什麼力氣罵。

見連燼雪過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唇，「真應該讓那老不死的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連燼雪不出聲，沉默地看著水面。

束陽笑容詭異：「你是想知道，丹書最後那兩頁在什麼地方吧。」

他把自己吊在這裏，又不殺他，豈能真的是為了問他在煉什麼丹。

連燼雪總算有了一點反應，緩緩掀起眼皮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