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既出，「它們」便開始了轉達，還貼心和蘇然描述了一下裏面的情況。

「我們入侵才成功就被控制了。」

「現在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裏。」

「這裏很有意思。」

「它們竟然有防火牆。」

「看不到其他的了。」

「我們只能表述與聆聽。」

聽見防火牆這個詞兒，蘇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網絡設備，但這顯然不是它們口中的那個防火牆的意思。

那應當是某種抵禦它們的措施。

蟲族到底是生物種族，和孢子生命勉強是同領域的，到底有一些反製的手段，是現階段蘇然這種科技側沒法比的。

蘇然微微有些心動——要是能把這種技術搞過來……

旋即他瞄了一眼面前閃電般猙獰的龐大戰艦弗加洛——似乎，想要實現這一點有點困難。

而且，他沒法印證孢子生命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誰又知道「它們」告訴自己的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沉默片刻，那邊轉述來了蟲群的回復。

【你是什麼人？】

「我們感覺……」

「其實它們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你來自星空的哪裏。」

「但轉譯成人話大概如此。」

「中文還是很具有包容性的。」

「總能讓我們找到些確切的表達。」

「不像是那些字母文字。」

蘇然沒搭理它們的牢騷，直接道：「回應它們，我和它們一樣，來自星空的深處。」

它們聞言便嘲諷道。

「我還以為你會說出你來自於哪個懸臂。」

「以此來震懾這些膽小如鼠的蟲族。」

在這些孢子生命的眼中，彷彿所有生物都是愚蠢且膽小如鼠的。

蘇然則反唇相譏道：「那有意義嗎？無論來自哪裏，大家現在不都是地球上的困蟲？倒是你們，你們來自哪裏？」

「你想套我們的話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了也沒有意義。」

「漫長的歲月過去。」

「我們的文明都已瓦解。」

「早已沒了故鄉。」

這番話裡，蘇然倒難得地聽出了些許悲涼與滄桑的感覺來，也不知道是故意給他聽的，還是這幫子孢子生命的真情流露。

而很快，蟲族的回應轉達而來。

「那些蟲子問你：」

【你有何目的？】

這句話讓蘇然陷入片刻的沉默，問道：「如果是你們，你們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真是滴水不漏。」

「我們會說：」

「我們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番話讓蘇然再一次沉默。

隨後他才沉聲道：「好，那就這麼說，你們告訴蟲群，我來的比它們更早，我隻想要離開這顆星球，任何攔路者，都將是我的敵人。」

孢子生命即刻開始轉述。

在這個過程中，它們卻是道。

「答應我們的殲擊艦不要忘了。」

蘇然點點頭：「忘不了。」

「還有。」

「如果短期之內你就要離開。」

「請帶上我們。」

「給我們一艘星航船就行。」

「沒有武器也可以。」

蘇然沉默片刻：「好。」

雙方便都陷入沉默，等待消息的傳回。

很快，「它們」再次開口。

「這群該死的蟲子。」

「我們的個體被殺死了。」

「它們最後的信息是：」

【井水不犯河水，這裏留給你，我們將全部撤出，但如果你越界，蟲群亦絕不姑息。】

【它們將留給你一段時間，最遲到人類紀年法今年的年末，若你不離開地球，蟲群亦將把你視為威脅。】

「嗯……這裏它們用到了一個範圍單位，換算一下，大概是新京省都劃分給你了。」

蘇然點點頭，表示清楚了。

而下一刻，空間裡傳來巨響。

天空中的弗加洛正緩緩轉向，抬升高度，伴隨著天空母巢而無主的空中戰蟲在這一刻彷彿收到了某種召喚，驟然行動了起來，成群結隊地飛來，圍繞著這艘蟲群巨艦，斜斜地飛起，一點點消失在遠方的天空裏。

它將緩慢飛過新京省，撤往更遠的距離，既是誠意，也是最後的震懾。

而伴隨著弗加洛的後撤，地面上的黑甲蟲蟲群和兩座小型的攻擊型蟲巢也開始了後撤，留下一地的屍體。

說實話，蘇然這會兒真的想一炮一個把這倆小蟲巢全給滅了，但想到弗加洛還沒走遠，他還是忍住了。

暫時的和解還是必要的。

這一刻，他開始拉低高度，開始回收遍地的蟲屍。

這些都是資源，已經被火焰燒掉很多了，再不回收，那可就虧大發了！

「它們」也不再開口，主動中斷了通訊。

而這一刻，人類方面可謂是歡聲一片，振奮無比。

站在一片狼藉、遍地屍骸的陣地裡的馬興華振臂高呼：「我們打贏了！我們打贏了！」

遙遠的京都。第一要員緩緩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下達一連串的命令：「確認弗加洛的新航線，還有來自於東面的蟲族援軍，沿途的所有單位都要做好遇襲準備。

「立馬連線新京城。我們要弄清楚談判的全部過程與內容細節。」

「還有……嘉獎新京城，嘉獎此次作戰的所有戰士，尤其是各戰線的指揮官。

「他們是華夏的英雄。

「不。

「他們是人類的英雄！」

同一時刻，新京城內，天空母巢戰敗、弗加洛主動後撤的消息也已傳開，街頭巷尾，到處都是震天的歡呼。

而在新京城軍區大樓指揮中心指揮部。

李季覺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終於微微平復了，他立刻下令清查弗加洛的航線，並準備迎回英雄們。

而這一刻，金思源也正看著弗加洛帶著蟲群消失在天空的盡頭。

站在他身後的李成洲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金部長，弗加洛、蟲群，就這樣選擇了退讓？」

「是啊。」金思源微微笑了笑，道，「讓它們退讓的是人類，也不是人類，你想一想，如果你是蟲族，你會選擇同時對抗人類、蘇然和孢子生命三方嗎？

「冰城之戰就是教訓，蟲群沒有打掉蘇然，今天蘇然再出現，反而打掉了原本用來吞掉他的天空母巢，而更多更危險的東西與種族出現了。如果你是蟲群，你會怎麼做？」

李成洲露出沉思之色，片刻才是道：「退讓。沒有絕對的把握，絕不樹敵，但它們的退讓，想必是建立在蘇然和孢子生命都不再攻擊它們的前提下的吧？」

金思源點點頭，又搖搖頭，沉默片刻，才悠悠站起身來：「後面的路，還長著呢，走吧——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歡慶這一場凱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