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奕——」

「娘，你也無需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穆之奕平靜開口，「我只要娘好好的就可以。何況，娘在京都一點都不開心。」

這話是一語擊中。

徹徹底底的讓徐婉瑩安靜了下來。

「娘，您回江南吧。」穆之奕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哀求，「完全無需因為我，留在京都，並沒任何意義。江南和京都也不過幾日的車程，之奕隨時隨地都可以回去看娘的。」

「……」

「回了江南，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可以找一個真正願意照顧娘的人。之奕仍舊是娘的兒子，不會改變的。」

……

穆之奕的每一句話都說的直接的多，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徐婉瑩的身上，把自己的態度表明的清清楚楚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徐婉瑩最終無聲的嘆息，而後她的眸光落在了之奕的身上。

「真的讓娘回去嗎？」徐婉瑩問。

穆之奕懂事的點頭：「嗯。讓娘回去。只要對娘好的事情，之奕都不會反對的。」

「好。」徐婉瑩沒再多說矯情的話。

這原本也是徐婉瑩要和穆之奕說的，只是穆之奕提前說出口了，自然徐婉瑩也不會含糊其辭。面對之奕，徐婉瑩從來沒把他當成一個年幼的孩子，從來都是當成同齡人來對待的。

她主動抱住了之奕，就這麼輕輕的撫摸著之奕的髮絲，安撫了之奕幾句，之奕沒說話。

但是母子倆的眼眶都氤氳著霧氣。

好似誰都清楚，這一次分別，和之前絕不一樣了。這一次分別，不管是徐婉瑩也好，穆之奕也好，想再見面，幾乎是難上艱難的事情了。想到這些，徐婉瑩越發摟緊了之奕。

之奕的聲音難得帶著一絲的哭腔，但是還是一字一句的把話說完：「娘，等之奕長大了，之奕一定把您接回到之奕的身邊。讓之奕孝順您。」

「傻瓜。」徐婉瑩笑。

很久，徐婉瑩才鬆開之奕，之奕倒是沒說什麼，一本正經的站著。而秦香已經端來了今日的湯藥，放在徐婉瑩的面前：「娘娘，喝葯了。」

徐婉瑩嗯了聲，擰眉把葯給喝完，苦澀的味道傳入喉間，就如同現在給人的感覺一般，苦澀的讓人再也擋不住了。

……

又是半個月過去。

徐婉瑩已經做了半個月多的小月子了，傷口早就恢復了，只是來京都的這段時間裏，這麼折騰下來，她的咳嗽就好不了，除了偶爾的咳嗽，臉色不好外，看起來倒是和尋常人無異了。

這些日子來，之奕除去每日入宮到太傅那上課外，其餘的時間都在穆王府內陪著徐婉瑩，唯一不見蹤影的人是穆戰驍。

好似自從穆戰驍小產後，徐婉瑩和穆戰驍就沒再遇見過了。明明都在穆王府中，甚至徐婉瑩住的是東樓，但是硬生生的卻從來沒再見過面，王府內的人更是被這樣的氣氛逼的喘不過氣來。

但是就在這樣的時候，徐婉瑩卻忽然收到了江南的來信。

信是陳管家親自給徐婉瑩送來的：「娘娘，這是江南的來信。」

徐婉瑩一愣，有些不明就裏，但是很快從陳管家手裏接過了來信，看見上面的名字時，徐婉瑩的臉色微變。這是趙鳳起寫的。信中的內容言簡意賅，甚至看的出趙鳳起口氣的急促。

趙鳳起告訴徐婉瑩，師太已經病重，想讓徐婉瑩回一趟江南。

徐婉瑩自然明白趙鳳起的意思，師太幾乎可以算是徐婉瑩的第二個再生父母，徐婉瑩和師太的感情極好，甚至小時候，徐婉瑩都不懷疑，自己有朝一日或許都是遁入空門，陪伴著青燈古佛。

而現在，師太並重，徐婉瑩怎麼可能不著急。

但是再多的言語，在信裡就看不見了。依照徐婉瑩對趙鳳起的了解，徐婉瑩很清楚，若不是情況已經嚴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趙鳳起絕對不會給自己發來這樣的書信。

而她小產的事情，趙鳳起也不會知道，不然這件事，怕是也要被瞞著。

這下，徐婉瑩沒有片刻的遲疑。

就連穆之奕回到王府之中，看見徐婉瑩從床上起身的時候，都跟著楞了一下：「娘，您不能起來，您這是要去哪裏？」

徐婉瑩看向穆之奕：「娘要回江南，師太並重了。」

「祖師婆婆嗎？」穆之奕一愣，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要知道，當年給徐婉瑩接生的人也是師太，換句話說，穆之奕第一個見到的人並非是徐婉瑩，而是師太，對師太的感情自然不同。這麼多年來，在江南，師太都沒少照顧徐婉瑩母子倆。

所以這個消息，對於穆之奕而言，也是震驚的不能再震驚了。

「是。」徐婉瑩點頭，並沒否認，「不要擔心，娘回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允許情況還有迴旋的餘地。你就在京都獃著，你回不去。你爹爹不會同意的。」

要帶穆之奕回去，怕是徐婉瑩連京都都出不去，更何況，現在的徐婉瑩和穆戰驍已經是陷入冰點，若是再牽連一個穆之奕，在徐婉瑩看來，對穆之奕並非是一件好事。

她安靜的看著穆之奕：「在京都，我會告訴你消息。」

穆之奕張口欲言，最終沒說話，就只是這麼沉默的站著。

徐婉瑩抱住了穆之奕：「別胡思亂想，祖師婆婆知道你的這份心思，她不會怪罪你的。她重病了，之奕就不要讓祖師婆婆擔心，這樣祖師婆婆才會放心，是不是？」

穆之奕嗯了聲，聲音更是哽咽。

徐婉瑩並沒說什麼，而是匆匆朝著屋外走去，秦香看見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立刻迎面走了上來：「娘娘，您還在小月子啊，您不能下床走動的。外面天寒地凍的，您……」

「我要見王爺。」徐婉瑩說的直接。

秦香一愣，倒是沒想到徐婉瑩提及了這個要求，她反應的很快：「王爺現在並不在府中，而是在宮內。您若是要見王爺，奴婢給您傳話，您也不要下地啊。」

徐婉瑩沒堅持，知道秦香的意思，這下，徐婉瑩平靜的看著秦香，才開口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