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太監汪直的那張臉，就好像根本不會出現任何多餘的表情，但是在荀文若說出這件事情後終究是有些動容。

北疆出事的事情，其實胤帝在出征前就已經預料到，不然也不會將其當做是關鍵的一環。

只有這天下大亂起來，長安城這邊才不會有人注意，他們才能騰出手來解決林岩中蠱的事。

「咳咳！」

「北狄過果然還是出兵了，而且他們的動作比父皇預料中，還是要提前了幾日……」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番……他們北狄可能另有所謀，希望監察司儘可能查下去……」

北狄的事情原本就是鷹夜司負責，因此林岩才會說儘可能查下去，畢竟這兩對關係可不是那麼好。

林岩說話的語氣越來越虛弱，這次就連汪直聞言都是很快的答覆道：「殿下放心，這件事監察司絕對會詳細查明。」

當下瞧見那林岩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想要繼續補充些什麼，荀文若忙著伸出手打斷道：

「太子殿下保重身體，就由臣代為講述，若是有什麼沒有提到的地方，再由太子殿下補充。」

「這次非但是陛下，即便是南戎同樣在等待北狄出手，牽製我大胤的力量。」

「相比南戎的那些傢夥，北狄人可狡猾兇殘不少，他們這次看似是甘願為棋子，但背後絕對是另有圖謀！」

他們這輩人都是和北狄交手過多次，而且即便說北狄的軍事力量被大秦牽製，但是胤朝也不是沒注意。

尤其是荀文若在這方面就更為上心，如今正好派上了大用場。

汪直聞言便點了點頭，唇角微動像是已經開始部署了。

荀文若也是擔心這太子忍不住想要補充，也是不敢停歇的繼續說道：

「此番北狄帶來的壓力，極有可能比我們預料當中的還要大，因此秦軍那邊的輜重補給，老臣以為我大胤應該備好。」

荀文若此話一出，林岩明顯很是開心的唇角微勾，但緊接著就被苦痛遮掩，只能是對荀文若豎起大拇指表示同意。

秦地四洲本來就是荒蕪之地，這次開戰北狄勢必會想方設法，將大秦的弱點無限的放大。

他們大胤雖說不參戰，也是不想亂了節奏，到時候會掀起爭鬥。

但是從軍隊當中挑當年戰國時，跟在韓錚手下的將士們送去些輜重，還是必須要給秦軍安排上。

總不能讓人家在最前線，為了保護他們這些人拚命流血，到頭來還填不飽肚子啊。

「至於這第二件事情，老臣總覺得和第一件事有種莫名的關聯。」

「具體的消息其實是由秦那邊傳來，據說就在我朝對南戎宣戰後，多次在蒼山之巔發現北狄暗探的蹤跡。」

說完荀文若忙著將那封來自大秦的密信遞了過去，憑藉這麼多年來和大秦的暗中交手，他能夠看出來那是夜子睚的筆跡。

如今林岩的身體狀況，荀文若一般情況下自然不會來麻煩，即便日後胤帝發怒他也願一力承擔。

可此番這來自夜子睚的密信牽扯太大，是無論如何都需要林岩親自過目來拿主意。

已經根據荀文若的記憶，二十年間秦胤寥寥無幾的來信，這還是夜子睚首次親自執筆。

林岩結果密信的當下便劇烈咳嗽兩聲，作為荀文若的弟子，他也能夠一眼看出來這是誰的字跡。

「真得是沒有想到……竟是那位的來信，這件事二位要嚴格保密，想辦法讓父皇知道。」

看到林岩要繼續說下去，荀文若心中一橫，對林岩拱手一禮後躬身說道：

「太子殿下北狄向來都是大秦獨自應對，此番竟然主動對我們發來密信，想必北狄此番真正目的定然對大胤極具威脅。」

「老臣懇請太子三思吶！」

荀文若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汪直眸中當即都閃爍一抹異彩。

胤帝在出征前雖然沒有明說，卻也有意無意的敲打過他們，大秦的事情儘可能的不要插手。

即便是和北狄開戰只需不留餘力的提供物資，無論如何都不能派大軍相助。

荀文若這番說辭明顯會影響到太子的判斷，這若是等胤帝回來……

林岩也不知道有沒有受荀文若的影響，聞言幾乎是未加思索的就說道：「老師所言極是。」

「要知道對抗北狄理應是我們大胤的事情，二十年來都是秦幫咱們鎮守邊疆。」

「眼下雖不知發生什麼，但竟是那位親自寫密信送來，不妨……」

說話間林岩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汪直，如今這波譎雲詭的長安城中，其實早就有些人沉不住氣了。

他們唯一能夠信任和調動的，只有汪直直接管轄的監察司，然而胤帝臨行前是萬般叮囑。

除非是北狄當真突破大秦在北疆的防線，否則的話他們絕對不能夠有任何動作！

「陛下吩咐過，北疆的事情我們不能夠插手。」

汪直和荀文若等人都不相同，他們是站在大胤的進度為大局考慮。

而汪直的心中是真正的將林宇的話當做聖旨，想要讓他忤逆胤帝的抉擇，幾乎是絕不可能的。

然而如今情況緊急，而且又是關乎到整個大胤社稷安危的緊要關頭，這汪直還是如此的固執，荀文若情急之下險些和汪直翻臉。

然而這太子林岩卻在此時擺擺手壓住荀文若的怒火，轉而對著汪直說道：

「父皇出征前說的話，本殿也都已經知曉，如今本殿只有一句話想問下汪公公。」

汪直聞言淡淡的說道：「殿下請問。」

「本殿想知道若我大胤當真到萬分危急的時刻，監察司會不會對大秦出手？」

當下太子林岩的這番話，非但是讓汪直有些吃驚，就算是荀文若都沒有想到，林岩竟然會這樣問！

「監察司隻為陛下服務，陛下臨行前未曾經交代，那便不會動手。」

汪直此話一出，林岩扯了扯嘴角輕笑一聲，他的性子原本就不是胤帝那般強硬，自然不是要刻意為難汪直。

當下隻瞧這太子殿下繼續說道：「本殿知道，你們多多少少都不服鷹夜司的那位。」

「即便如此北疆失守，監察司也不會趁人之危，當然這些都是因為父皇沒下過旨意。」

「可父皇只是說我們不能插手北疆的事，卻沒有說過我們不能摻和北狄的事吧。」

林岩的身體像是舒服了些，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斷斷續續，讓汪直當下都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而那荀文若聞言更是大喜過望，他也是沒有想到林岩竟是給汪直下這麼個套。

要知道自打監察司成立的這麼些年來，他們一直都被當做是大秦鷹夜司的影子。

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種暗夜組織來說，那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羞辱，汪直內心深處絕不可能接納。

然而這些年來，鷹夜司的對手可是狡猾至極的北狄，而他們監察司卻始終做著不輕不重的事情。

只能是對百官和部分江湖門派有威懾，真正談及社稷安危的事還是鷹夜司更危險，更拚命。

此番得知大秦和北狄交戰的消息，有一說一汪直內心絕對是有點兒想法，只不過胤帝臨行前的吩咐他是絕對不敢忤逆的。

可太子林岩這個說法，卻真的讓他動了心。

要知道胤帝當初的吩咐只是不讓他插手北疆戰事，不知是避免亂了大秦的節奏，還是說有意消耗他們的力量。

但是不管如何北狄都是整個大胤的敵人，若是他在這時深入北狄的話，還是有利於整個戰局。

甚至說不定還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搜集大量有利的情報。

藉此可以向天下證明，他們監察司絲毫不弱於鷹夜司！

要知道監察司的汪直對那鷹夜司夜子睚的態度，又何嘗不是胤帝林宇對秦王韓錚的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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