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瞧著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只不過……」

朱掌櫃似乎想起來什麼：「只不過秦小姐的那雙眼睛看著格外的空洞，同人說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當時還問了她時候不早了，她要去哪裏。

她隻說覺得房間有些悶，所以想出去走走，我便沒敢攔著。」

「你當時怎麼不攔住她。」板牙聽朱掌櫃這麼說，氣悶不已。

「板牙兄弟說笑了，我又不是官差，客人想要出門散心，我哪有那個權利說不許的。」

朱掌櫃並沒有被板牙嚇到，三言兩語將他打發了回去。

「就是不知道會給大家惹下這麼大麻煩。」朱掌櫃帶著幾分歉意說道。

朱掌櫃雖然同他們走的近，但事實上許多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

「這樣吧，大夥一起去秦小姐房間裡，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封信。」楊顯之起身建議。

現在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秦楚音的客房，風微微拍打著窗戶，發出輕微的細響。

「大家分頭找一找。」

幾個人便著重在幾個地方仔細翻了翻。

梳妝台、床鋪、櫃子都沒有發現朱掌櫃提到的那封信。

蒼瀾倒是在桌子上看到那封空信封，可裏面什麼都沒有，完全沒有用。

「會不會是秦楚音走的時候也將信帶走了。」沈含心提出自己的猜測。

「確實有這種可能。」蒼朧接過她的話。

「小姐你看那桌子底下是什麼。」還是冬雪無意間往地上掃了一眼，看到梳妝台和床尾的夾縫下落著白白的一團。

平安離得近，迅速地將紙團拿出來交給了楊顯之。

待他看清楚上面的字，神色嚴峻將信遞給蒼朧。

「上面寫了什麼？」蒼瀾忍不住問。

「蘇蘇用秦家的兩條性命來威脅秦楚音就範。」楊顯之面色沉沉。

之前他們都將注意力重點放到了秦楚音和長生教上。

卻忽視了秦家的其他人，想不到這個蘇蘇還真是招數不斷，一點都不給人留有喘息。

「是我們疏忽了。」楊顯之道。

「蘇蘇在順德府多年，根基深厚不說，又見識過這凡間太多的陰謀詭計，自然不是我們能比的。

現在也不是自責的時候，還是好好想辦法接下來要怎麼補救。」

蒼朧頓了頓繼續道：

「不過恐怕蘇蘇既然敢這麼坐，怕不會再給我們機會。」

他推開窗，望著越來越陰沉的天，神色莫名。

秦楚音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原本她是想回家看看的，可想到自己馬上要面對的結局。

最終還是作罷了。

於是又花費了些時間，晃著晃著竟然一個人來到長生教前。

她望著前面匾額發獃，從前她也常來的，那時候誰又能知道她會從一個信徒轉變成為階下囚。

聖女大人她也是見過的，每次見了自己都會摸摸自己的頭，笑的溫柔。

很多事情她都想不通，為什麼過了十七歲生日以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個她崇拜的那麼溫柔的人，為什麼一定要她的命。

她到底哪裏做錯了。

秦楚音在大街上不起眼的角落裏站著，目光遲遲地望著遠處。

怕死嗎？

說不怕是假的。

更何況她心裏也遇見了歡喜的人，也知曉她的歡喜配不上那人。

可心裏仍舊隱隱滋生出那一絲渴望，只可惜它見不得光。

「下雨了！」

「下雨了！」

……

街上的人開始四散奔逃。

秦楚音沒動，抬著頭看著這暗沉沉的天。

疏忽眼睛一涼，雨水沿著她的眼眶順著她的臉落滑下，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秦楚音已經沒有眼淚可流了，她的眼睛已經早就乾涸了。

不過眨眼間，她整個人已經被淋透了。

秦楚音也不在乎，她攥緊了手，抬腳朝著裏面長生教內走去，脊背挺的筆直，每一筆都比以往更加堅定。

她從來都沒有選擇。

「大人，秦家小姐來了。」長平在門外稟報。

蘇蘇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回頭看了一眼暗閣裡的人，什麼都沒說才繼續隨著長平去了前頭。

「我已經來了，你也該兌現你的承諾放了我大嫂和鈺哥。」

秦楚音站著不動，沒有先前的恭敬。

蘇蘇打量了她片刻，挑了挑眉：「不過三日不見，秦小姐就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我來不是敘舊的，還請聖女大人兌現承諾。」

「秦小姐不要急，人我自然會放的，不過不是現在。」蘇蘇愜意地坐了下來，望著門外的大雨若有所思。

「堂堂長生教聖女竟然出爾反爾，也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

這是秦楚音能說出的最嚴重的話。

「聖女是做給世人看的，真實的我是什麼樣，你到現在也沒看清楚？

那你可真是夠愚笨的。」

蘇蘇笑的愈發肆意：「虛名而已，你當我有多在乎。

不過還好你夠愚笨，才會中了我的計謀，他們救你費了那麼大的心力，結果你轉眼就眼巴巴地跑到我跟前來。

我真想知道他們知道你不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肯定十分精彩。」

「你……」秦楚音眼睛通紅說不出話來，整個人的腰背也塌了下來，搖晃不穩跌坐在地上。

她好容易下定決心做的事，又錯了嗎？

「嘖嘖，這就開始傷心了，我還當你比你哥哥要出息一些，想不到……」

蘇蘇看著她玩味十足。

「你把我哥哥怎麼樣了？」秦楚音猛然抬頭看他，那目光似淬了毒，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這眼神我喜歡。」蘇蘇心裏百轉千回，看秦楚音的反應似乎還不知曉秦家出了什麼事，她倒是可以拿這個好好做做文章。

於是笑了：「你還不知道秦家的事？

那讓我來告訴你，你爹秦申他死了，被他自己放的一把大火燒死在家裏。

你哥哥還沒從你爹死的陰影中走出來，在你娘的院子了，對著那棵石榴樹成日買醉，如今也不知喝沒喝死。」

「你，你，……」秦楚音說不出話來，她掙扎著從地上起身，想要和蘇蘇同歸於盡。

可她那點力氣，全然不夠蘇蘇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