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含心還想邀請秦司傑來家中坐坐，但一來時間不早了，又下著雨，秦司傑太晚回去也不方便。

二來這裏沒什麼人，兩個人雖問心無愧到底也不方便。

因此沈含心就沒有留他，叫秦司傑先回去了。

周世楠看出了她眼神裡的抗拒，便收回了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好像只要她平安，他就對她再沒有別的要求了。

她往他身後看了看：「楊顯之呢，他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在我身後，被平安拉去換衣服了。」

沈含心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低垂著眼眸，不經意掃過周世楠站過的地方，那裏有一攤水漬。

且身上的衣服還在不住的往下滴水，看上去有些可憐。

「你先去換衣服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我也有些累了。」沈含心也說不出此刻她心裏的滋味，已經沒辦法在這樣面對他。

「好。」周世楠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她的身上，沈含心被他看的有些待不下去，慌亂的留下一句：「我先回屋了。」

她便匆忙的跑開了。

雨聲陣陣，又是大半宿的忙碌。

沈含心蜷縮在被子中，聽著外面的忙碌，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想不到剛一躺下就人便覺得有些困頓。

甩開了因為周世楠帶來的慌亂，她倒是一夜好眠。

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醒來的時候沈含心隻覺得頭腦發脹，人也迷迷糊糊的。

原來昨天回來的時候，她便已經開始有些發熱，隻她自己沒有當一回事。

好在昨天晚上冬雪半夜不太放心她，偷偷看她睡的安穩不安穩，才發現她發了高熱，又是請大夫，開藥，忙了整整一夜。

如今冬雪熬不住了，周世楠就代替她照顧著沈含心。

眼前的男人沒有了往日的貴氣逼人，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下巴上也盛出了細密的青色鬍渣，顯得憔悴的不行。

「你醒了，餓不餓，頭還暈不暈，有沒有哪裏還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周世楠聲音嘶啞，看得出他一整晚都沒有睡。

一疊聲的問句，叫沈含心紅了眼。

「我說了很多次，叫你不要在這樣對我了，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能記住！」

沈含心因為過於激動，忍不住咳了起來。

周世楠先把她扶了起來，替她順了順背，忙又捧了一杯熱水送到她面前，「先喝點水潤一潤嗓子吧。」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沈含心心裏徒然升起一股怒意，伸手打翻了遞在面前的茶杯。

溫熱的水撒了周世楠一身，茶杯落在地上孤零零地轉了幾圈，最終緩緩地停了下來。

房間裡一陣沉默，

周世楠的喉頭上下滑動，「你身體剛好，不要生氣，你要是不願意見到我，我離開就是了。」

他臉上表情漠然，情緒控制的很好。

沈含心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可這樣的周世楠讓她深感無力，她閉上眼睛，對著那個剛剛起身的人的背影說道：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的。「

沈含心告訴自己，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她沒有辦法在這樣平白無故接受他的對自己的好。

哪怕從一開始，她確實是抱著某種不可言說的秘密。

「你也知道，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為了要利用你，為了從你那兒了解更多關於紫陽仙君的事。

為了讓你為我所用，幫我下凡。」

沈含心像是發泄一般的用力嘶吼著：「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陰謀。」

「所以醒醒吧，我真的不值得你喜歡的，你也不用在費心費力的對我好了。」

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周世楠還保持著著起身的動作，那背影明顯有些僵硬，在沈含心喊完這些話，良久他才動了動，將身子挺直了一些。

「嗯，我知道。」

「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你也不用有太大的負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你可以繼續利用我，直到我不再喜歡你的那一天。」

但周世楠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天他才不會在喜歡她了。

沈含心哭的越厲害，她將枕頭砸了過去，沒什麼力道，就又掉落在地上：「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喜歡我這樣的人？」

為什麼她都這樣說了，他還是不能不喜歡她。

「你不要再喜歡我了，不要再喜歡我了。」

周世楠仍舊背對著她，眼神空洞地看著窗戶前的擺放著的不知名的花：「不是世間上的所有事情都有道理可講的。

就像冬雪勸你不要喜歡楊顯之，你自己心裏也不是不明白，他並非你的良人，但你談何做的到？」

沈含心聽著周世楠的回答，心中更加的絕望。

但他突然轉過身來，伸手想要去擦沈含心臉上的眼淚，卻被她下意識到躲過了。

周世楠的手摸了一個空。

以往沈含心這個樣子，他就不會再勉強她，可這一次他固執的又伸了一遍，直到他的手指貼上她細膩溫熱的臉頰。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扶去臉上的眼淚。

「我有時候真的很想問問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一直在你身後的我。可是我不敢，我怕嚇跑你，我怕我連站在你身後守護你的機會都沒有了。」

沈含心怔怔，她臉上還是在抗拒他的碰觸。

周世楠第一次無視了她的感受，如果仔細看的話，他的眼底還有一種叫做不甘心的情緒，在來回翻湧著。

「我看著他這麼對你，我心疼，我看著你傷心掉眼淚，我也受不了。」

沈含心發現自己躲不掉，遍閉上了眼睛。

「所以，我決定不喜歡你了。」周世楠這句話說的輕飄飄，但明顯那不是真的。

沈含心不可思議地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你剛剛說什麼？」

周世楠笑：「我決定不喜歡你了。」說話的時候，他還貪戀的摩挲了一下沈含心耳邊的碎發，而後依依不捨地給她整理到耳後。

即然這是你想要的，即使違背了他的心願，我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沈含心有些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