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慧靜神遊，他還沒有想好要做什麼。

「不過我應該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倒是很想去外頭的世界看看。」

慧靜前半生被仇恨禁錮，墮入心魔，如今心魔已除，他的仇恨也已經放下，也該為自己而活了。

「那你也要去京城嗎？」蒼瀾本還興緻勃勃的，但隨後又不免失落了。

就算慧靜他去京城，也不能和她一道了。

慧靜搖了搖頭，「我也沒有特別想要去的地方，不過小時候聽師傅說過，佛法是從西方梵境傳到我們中土來的。

我想我大概會一直往西走，如果有可能，也想去領略一下真正的佛法，來解我心中的困惑。

不過都是說不準的事，也許路上也會有新的想法，變道而行也說不準。」

心魔雖然已經除去，但慧靜的心中仍舊有困惑，也許遊歷一番也能夠解開他的心結也說不準。

「那，那以後我們豈不是見不到了。」蒼瀾不忍分離。

慧靜在此事上便要比旁人豁達許多：「有緣又何須強求。」

他忽而敲打著竹杖，抬腳陳朝著門口走去，頭也不回道：「諸位不必想送了，慧靜就此別過。」

留給眾人一道瀟灑的背影。

蒼朧拍了拍蒼瀾的肩膀：「他說的不錯，有緣份一定還能夠再見的。」

但沒有的話，強求也強求不來。

蒼瀾隻好調整好自己的那絲因分別而生的惆悵。

只聽他接著說道：

「我看靈吉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們也回去了。」

「這麼快。」蒼瀾一時沒有準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快嗎？」蒼朧反問。

說起這個她就不由心虛起來，從二哥找到她到現在，確實已經拖了許久了。

「可他還沒有醒來，相識一場，總該告個別。」

蒼瀾低頭，其實她比誰都明白，告不告別又有什麼重要的，反正到了最後，她都得離開，除了徒增傷感以外，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蒼朧剛開口要勸，就聽蒼瀾突然想通了：「算了，既然二哥定好了，就都聽二哥的。

我回屋收拾東西。」

說完這些，她已匆匆上了二樓。

「誒～」蒼朧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誰叫小九眼光高，看上的是紫陽呢，若是旁人，他或許可以從旁幫忙爭取一下，但……

想到紫陽仙君未來是要做天君的人，那麼他的妻子自然也不是誰都能做的，反正決不是他們蛟人半仙能夠勝任的。

就算紫陽答應了，整個天界也不會答應。

所以明知她現在傷心，他也只能在一旁看著，隻期望小九她能快點從這情緒裡走出來。

「早知道當初她來求我的時候，應該再狠心些，也不必叫她現在落到這個地步，有了希望又再度失望。」

蒼朧滿心悔恨，隻想著等回到天虞山如何哄她開心，早日忘掉凡間的不開心。

另一邊，周世楠見沈含心不知想什麼想的出神，便上前詢問。

「你再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有些感慨。」沈含心所想的正是剛剛慧靜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有緣何須強求。」

不得不說這句話戳中了她的心事，讓她沒辦法不在意。

「我和他之間原本就沒什麼緣分，全靠我一意孤行強求來的。」

因為這緣分來的不甚光明正大，所以才會覺得心虛吧。

「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周世楠開解道：「做都做了，若還不再做好些，那之前我們付出的那些努力不都白費了。

還是說你因為這句話便真的能夠放棄他。」

沈含心愣住，她當然做不到：「是我魔怔了。」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又怎能輕易放棄，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爭來的機會。

「你說的對，離科考的日子所剩時間不多了，明日不管他醒沒醒來，咱們也都得出發了。

我這就去叫冬雪和平安收拾東西，你去打點一下，咱們明兒也走。」

沈含心不慌不忙地分派著任務，拋開了因為那句話引來的愁緒。

「好了，我這就上樓，你今天也好好休息。」

周世楠就看著那道身影從他眼前翩翩而去。

「如果我也能夠像你一樣勇敢一些就好了，那我們之間是不是也能強求來那麼一絲緣分……」

這種話，周世楠也隻敢在心裏想想，他怕自己一說出來，和她連朋友都沒得做。

「罷了，既然從開始決定幫她起就想好了，現在後悔也沒用。」

周世楠轉身去了後院，去準備馬車以及路上的乾糧。

蒼瀾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很久，連晚膳也沒出來用。

她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但因為馬上要離開了，整個人心煩意亂的。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去了楊顯之的房間。

平安正守著他家公子，看見蒼瀾來了，不等她說什麼便主動退了出去。

「我去給公子重新打壺熱水，勞煩您看護著我家公子。」

經歷了這麼多事，平安對蒼瀾的意見也沒最開始那麼大了。

再說，他和公子一起長大的，自然最了解公子的心思。

他自己當然會以公子之重為重，至於旁的，平安也就管不了那麼多。

蒼瀾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但看著平安退出去的那樣乾脆，也就默認了他的好意。

她慢慢走到他的榻邊，沒有像之前那樣一說話就說個沒完，安靜的不像她自己。

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人就在眼前，她突然不曉得說什麼。

「其實我該知足的。」

相處的時間這麼久，又一起經歷了那麼多變故，已經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了。

燭火昏黃，卻一點都不影響榻上人的容顏。

「懂得越多，知曉你越厲害，就越是知道我和你差距有多大，二哥的擔心我都知道，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蒼瀾拍了拍胸脯，有些得意的笑著：「我可連紫陽仙君都倒追過得人，天虞山上的那些個臭丫頭們，都沒我膽子大。

就連你們天上的那些仙娥也不如我。」

而後她眼裏的光變得暗淡：「可我該走了。」

蒼瀾低著頭，她的臉上忽明忽暗，「我總不能一直這麼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