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連累你了。」

「如果是心甘情願，那就不叫連累。」

蒼瀾怔住：「你……」她的整顆心也提了起來。

接著楊顯之繼續道：「我知道你在為花株的死而自責，但這不是你的錯，我想花株他也不願意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蒼瀾鬆了一口氣，剛剛她還以為……隨後抱緊了自己，略帶痛苦的：「你不明白。」

怎麼會不是她的錯呢？

如果不是她當初非要追下山來，不聽所有人的勸阻，花株他現在應該還在天虞山上開心的漫山找果子吃。

「是我害了他。」蒼瀾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明明喜歡他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她卻把花株他們三個人牽扯了進來……

況且當初救他們三個命的也不是她，她不過對著柳菲菲說了些不中用的狠話，現在花株卻拿命報給了自己。

強烈的自責感把她淹沒，擊垮。

因此蒼瀾在自覺她趕不走板牙和靈吉的情況下，選擇了她一個人離開，就是為了不再拖累他們。

換句話說，蒼瀾可以容許自己為了她喜歡的人，搞得頭破血流，甚至魂飛魄散，畢竟這是她自己做的選擇。

但若是因為她牽連到身邊的人，蒼瀾做不到。

所以……

蒼瀾突然起身，衝到楊顯之面前，在他萬分驚訝的目光裡，向他撲了過去，然後——一掌敲暈了他。

她不能繼續留下來了，在還沒有擺脫掉板牙和靈吉的情況下。

然而蒼瀾還來不及離開，她有些詫異的看著楊顯之。

具體來說那是楊顯之的魂魄。

蒼瀾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以為是她眼花了。

紫陽看了看地上昏睡的身體，又看了看眼前熟悉的人，一把掐住了蒼瀾的脖子，眼神冰冷透著殺意，臉色不虞道：「又是你！」

那是蒼瀾千思萬想了無數個日夜的人，但此刻他臉上帶著殺伐之氣，一雙如玉般溫熱的手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的脖子。

只要微微一用力，她的脖子就會被掐斷。

天界的紫陽仙君，果然和傳聞中一樣。

蒼瀾被掐著喉嚨說不出話來，起先她還下意識的掙扎了兩下，後來慢慢放棄了抵抗，閉上眼，一副隨便他處置的樣子。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鬆了，因為缺氧，她整個人朝地上摔去，喉嚨火辣辣的，趴在地上咳嗽個不停。

「你到底是什麼人？」紫陽站的筆直，榮耀不怒自威，睨視著她。

蒼瀾咳得眼淚都快咳出來了，他不記得她。

一時間不滿苦澀不甘的情緒湧上她的心頭。

她為他吃了那麼多苦，而這個人一點都不知道，甚至不記得她，雖然理智上知道紫陽一點錯都沒有，這純粹是她一個人心甘情願。

可是儘管如此蒼瀾還是覺得他太過分了。

太過分了！

索性她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一如當年那般，蠻橫不講道理。

「我是你的未婚妻。」蒼瀾撇撇嘴，眼淚在眼睛裏決了堤，從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裏撲簌簌的落下來，蹭在他乾淨整潔的衣服上。

雖然從很多年前就知道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也做好了沒有回報的打算，可真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蒼瀾還是忍不住覺得委屈。

是的委屈，天大的委屈。

「你……放手。」紫陽先是錯愕，再後來轉為惱怒。

「我不！」蒼瀾哭的愈發凶了，無賴地拒絕：「不放。」

「你！」他抬手想要把人丟出去，隻對上那雙水汪汪的眸子。

「你打死我吧！」蒼瀾仰著頭，細白的脖子上露出一圈紅痕，那是被他剛剛掐出來的印子。

果然紫陽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中，他只是想把她扔開，沒想要真的把她怎麼樣。

不過眼前的場景怎麼莫名讓他感覺到熟悉。

只聽蒼瀾繼續邊哭邊抱怨：

「你都不記得我，五百年的時間一次都沒下來看過我。

我想著沒關係，你那麼忙抽不出時間很正常，那我就來找你了。

可是你變成凡人了，你什麼都不記得，我攢了五百年的話想跟你說，又不能說。

你還給我弄出了個凡人未婚妻出來，明明你先答應我的，怎麼就一聲不吭的轉身娶別人。

我知道我自己很菜，可我也是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你，可你剛剛卻要掐死我！」

天虞山一別後，這是他們五百年後的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再七天前，花株剛剛魂飛魄散，她只顧上傷心了，哪有心情和他說別的。

這一次她仍舊沒從失去花株的悲痛裡走出來，長久積壓在心裏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隻想一吐為快。

越說越是委屈，蒼瀾的哭聲簡直蓋過了外面的雨聲。

紫陽黑著一張臉，他想起來了。

看著那雙一點都沒變得葡萄大的眼睛，記憶裡閃現了那個肉嘟嘟的小姑娘，也是如現在這般抱著他腿不放。

他如五百年前一樣按住了眉心，只不過從前的小姑娘已經長成大人模樣，再揪著領子把人提溜起來，就顯得不太合適。

他語氣緩和了些：「抱歉，剛剛我以為你是歹人，你有什麼話鬆開手再說。」

「我不。」蒼瀾抱的愈發緊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就想逃跑，我告訴你別想。」

蒼瀾哭的悲切，眼淚鼻涕直往他衣服上摸，叫他明眼看著卻又無可奈何。

沒辦法，誰叫他只要稍微露出一點不耐煩的神色，對方就哭的越是大聲。

紫陽被她哭的有些頭疼，卻又不好說什麼。

天界的仙女即便再愛慕他，也沒有哪一個是像蒼瀾這般逢人就抱腿的。

上一回碰到這麼棘手的人是她，沒想到這一會又是她。

就連紫陽自己也沒有想到，他會在一個人手裏栽兩回。

罷了，他是長輩，不能和晚輩一般見識，略有不自在地勸慰著她

「別哭了，我不跑。」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她眼淚又多了起來。

「花株他死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花株？」紫陽甩不開她索性讓蒼瀾繼續抱著。

「就是當年你從柳菲菲手裏救下的那隻白底黑花的小豬，你走了之後他就跟了我。」

紫陽有些映像：「生死都是命數，也許這是他的緣法。」

蒼瀾聽了這話不高興了，一把推開了他：「你怎麼這麼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