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要怎麼解釋一個人一夜之間突然性情大變。」

黃櫻前後變化太多，由不得人不多想。

冬雪快哭了，一本正經地給大夥科普這世界上有鬼的楊公子真是太可怕了！

牢房中陷入詭異的沉默。

沈含心偷偷看向一旁的周世楠，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兩人不再多說，同時收回視線。

這時一直窩在角落裏蒼瀾站起來，走到楊顯之面前，仰著小腦袋看他，一字一句的道：

「雖然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得告訴你，今天見的黃櫻和那天夜裏我們見到的都是同一個人，沒有你所謂的妖魔鬼怪。」

冬雪鬆了一口氣：「真的嗎，我就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她第一次覺眼前的人沒有那麼討厭。

不過她高興早了，下一刻她就看到蒼瀾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我只是說黃櫻不是妖怪變得，可沒說鬼不存在。」

「小姐。」冬雪帶著哭腔，那個蒼瀾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

「冬雪別怕，你要是不放心就抓牢我的手。」

「嗯。」還是小姐最心疼她。

周世楠雙手環胸，目光中透露著些許防備和試探：「蒼姑娘怎麼這麼肯定那個黃櫻不是妖怪變得？」

「我，我當然知道。」她被周世楠盯得有些慌張，難怪板牙他們死活都不願意跟周世楠和沈含心待在一起，這人身上也有貓膩。

「那你解釋一下願意。」周世楠顯然不打算放過她。

「原因當然有，我不是都說了。」她突然有了底氣：「我可是玄門中人，在齊雲山修鍊了好多年。」

「哦，是嗎？我只聽說齊雲山有許多道觀，倒沒聽說過還有尼姑庵？」周世楠繼續緊逼，眼前的女子來路不明，他正好藉機會試探一番。

「這，這有什麼說不通的，我是俗家弟子，我師傅看我天資高，所以破格收我入門。」

蒼瀾腦袋飛快的轉著，強迫自己眼神不那麼飄忽。

周世楠眼裏露出意味深長，恍然笑道：「哦，原來是這樣，是我唐突了姑娘。」

蒼瀾不去看他，身上被周世楠看的略微有些不自在，彷彿自己所有的偽裝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這感覺讓她不太舒服。

她不自在的說道：「麻煩你們給板牙帶句話，我想見見他們。」

說完這句話，她又兀自回到了牆角維持先前的那副樣子。

眾人要說的問題說的差不多，沈含心和周世楠也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沈含心對冬雪說：「冬雪我突然又想吃槐花餅，你去幫我買一些來吧。」

那日平安出門跑腿確實讓他買到了，結果回來就發現自家公子被抓了，所有人都心事重重，那槐花餅也被拋到腦後。

冬雪拽著小姐的袖子不放開：「小姐別打發我走，我就在你身後跟著你好不好，我保證不聽你和周公子的談話。」

她嚇壞了，雖然青天白日的日頭正大，也沒什麼可害怕的，但她現在就是不大想一個人待著，頭一次不聽小姐的吩咐。

沈含心怔了一下，隨後彎了嘴角，還來不及開口，一旁的周世楠先開了口：

「你走我們前面。」

走在後面同樣讓人覺得不安。

冬雪期待地看著小姐，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覆，歡快的走在前頭，東看看西瞧瞧，時不時在回頭看一眼兩個人。

「你這個丫頭看著大條，心思卻縝密。」

兩個人走的緩慢，目光追隨著前面歡脫的影子。

「到底是她貼身服侍了十幾年的小姐，我這個外來人，裝的再怎麼像，也還是個假的。」

沈含心沒了往日溫和的笑，臉上一片清冷，同樣的相貌，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少了份平易近人，多了一份高高在上的淡漠疏離。

「我倒很喜歡你笑的樣子。」周世楠狀似無意說道。

沈含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問起了另外的問題：「那個黃櫻是怎麼回事，真的像楊顯之說的那樣是妖怪變得？」

「不是，那確實是個人，而且我也派人去白塔村打探過，黃家確實丟了一個女兒，和顯之他們說剛開始所說的情況吻合。」

換句話來說，那天晚上黃櫻說的有可能都是真的。

眉頭輕蹙，事情好像越來越亂了。黃櫻還是之前的那個黃櫻，那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一夜之間性情大變。

「連你都看不出來。」

「我可沒說我沒看出來。」周世楠語氣突然轉變。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黃櫻雖然不是妖怪變得，但她身上有一股極其微弱的妖氣，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周世楠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所以那些個髒東西還是摻和進來了。」

沈含心眼底一片冰冷：「果真有那些不要命的，也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

「誰也沒想到他讓那塊玉離了身，估計是那個時候被妖怪看破了身份，這才……

我原以為蒼瀾接近顯之，也為的是要他的命，現在看來她似乎沒什麼歹心。」

楊顯之是仙人轉世的身份，無意於在一堆豺狼虎豹中，丟了隻美味的不懂反抗的肥羊，畢竟啖其肉飲其血，修為便可前進一大步。

在幾百年裏做一隻默默無聞的小妖和一舉成為妖界呼風喚雨的大妖物之間選擇，後者明顯更具誘惑。

誅殺仙人轉世風險高，但回報同樣很可觀，總有一些想走捷徑的妖怪願意冒這個風險。

「現在定論蒼瀾有沒有歹心實則太早，妖怪生性狡猾，況且她一凡人能夠驅使三個妖怪，本來就疑點重重。

索性現在她對我們沒有威脅，眼下興許還有用的到他們的地方，你我在凡間行動受限，用他們試水剛好。」

沈含心語速很快，提到蒼瀾她似乎帶了些別的情緒。

「你很介意她。」

「什麼？」

「你很介意那個蒼瀾？」

「我有什麼可介意的，不過是個凡人，我還沒把她放在心上。」

周世楠沉默以對，她的語氣可不是這麼告訴他的。

「現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怎麼把顯之救出來。」

沈含心因為被戳中心事變得異常急躁，她焦慮的眸子觸碰到那如古井般深沉的眸光時，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圍繞在心頭的急躁被慢慢撫平，她慢慢移開視線，聲音裏帶了絲絲縷縷的憤怒：「你竟然對我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