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蛟與楊顯之對視一眼，都在考慮他說的話的真實性，甚至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清風寨，是他有意隱瞞，還是他真的不知道，一時兩人都有些拿不準。

「呸，你說慌！」躲在角落的素娘蜷縮著身子，此刻正抬著頭怨毒的看著他。

當下王雲石立即威脅道：「素娘我勸你想清楚了再決定說不說，不然……哎呦。」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他肚子上便挨了一腳，躺在地上直叫喚。

「不然怎麼樣？」小彩蛟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王雲石頓時蔫了，他對著素娘凶神惡煞慣了，素娘一開口，他急著賭對方的嘴，卻忘了現在的情景對他十分的不利。

「怎麼不接著說了？你不說我可就說了。」小彩蛟繞著他走了幾步：「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不然姑奶奶叫你嘗嘗被蠍子蜈蚣爬上身的滋味。」

她心裏對王雲石愈發覺得不屑，欺軟怕硬的東西，但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摻了不少的水分。

王雲石不敢辯駁，他剛剛可是看到她身上的布袋子裏裝的蜈蚣至少也有兩指長了。

「素娘，你說吧，有我們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的。」小彩蛟背對王雲石，轉向因為剛剛王雲石一句話就被嚇的不輕的素娘，顯然那種對他本人的恐懼已經刻印在骨子裏。

她強迫自己不去看他，面帶希冀的看著眼前的人：「你們真的，真的可以救我。」

「是的素娘，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會給你公道。」

大概是現在的情景太過不真實，聽完小彩蛟的話，素娘掩面哭了起來，許久，她才抬起頭目光裏帶著堅毅，對他們說道：「其實我不是素娘。」

兩個人頓時有些無厘頭，什麼叫「她不是素娘」。

卻聽素娘繼續解釋道：「我本名不叫什麼素娘，我姓黃，單名一個櫻字。」

「你是他拐來的，他給你起個別名怕別人發現也是正常。」小彩蛟似乎琢磨出了王雲石的心理。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素娘，也就是黃櫻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素娘是他的妻子，我不過是個替身。」

「你是什麼意思，我不大明白。」小彩蛟被黃櫻說的有些摸不到頭腦。

「你的意思是在你來之前還有一個女子，她叫素娘。」楊顯之開口。

黃櫻點點頭：「是，王雲石有個妻子叫素娘，但我也不知道，在我前面來的那個是不是真的素娘，還是和我一樣是個替代品。」

三人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王雲石扭轉了身子，隻得乾笑兩聲。

黃櫻望著跳動的燭火，眼神有些空洞，帶著些懷念帶著些害怕，從頭說起：

「我並不是他口中說的什麼走投無路的乞兒，我家在距離靈水鎮十裡的白塔村。三年前，我和哥哥來鎮上趕集，不小心被人群衝散了。

那年我才十四，第一次來鎮上，路也不認識驚慌失措間，王雲石就出現在我面前，問我是不是迷路了需不需要幫忙。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傳一身洗的發白的衣裳，生的一副老實像，說話都磕磕絆絆的，眼睛連看都不敢看我一下，只要和我多說兩句話，耳朵都紅的厲害。」

黃櫻回憶著當年的情形，嘴角掛著她難以言說的苦笑：「就是這樣一個人呀，又有誰會想到，他有全天下最惡毒的心。

他把我騙到他家去，夥同著那個王媽把我迷暈了，還玷汙了我……」黃櫻閉上眼，彷彿她又陷入了那種令人絕望的境地，身體輕微顫抖著。

「也不知我被關了第幾天，我見到了王家另一個女子，王雲石喊她『素娘』，她就如同現在的我一般，眼神空洞麻木，做什麼都低著頭，膽小，不敢說話，怕見生人……我怎麼會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這個樣子。」

唰~黃櫻拉開被子，露出自己的胳膊來，背上的傷已經足夠人觸目驚心了，兩隻胳膊上也沒幾處能看的地方：「剛開始的時候，他不許我和旁人說話，一旦發現就是一頓毒打。也不許我出門，我也曾經想過逃跑，可是沒機會，那王媽看我看得很緊。

白天她監督我洗衣挑水做飯，倘若有一點不滿意的地方，她便用洗衣棒打我，事後還要和王雲石告狀，我便又得挨一頓毒打，即便還有那麼一點逃跑的心思，在被打三四回，也就老實了。

但是誰知道，我的噩夢才剛剛開始，王雲石根本不拿我當人看，只要他心情不好，便變著花樣的打我，有時候用針扎，用蠟滴，甚至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打……」黃櫻痛苦的閉上了眼，接著道：

「可偏偏打的地方都是那些旁人見不到的，即便平日了我見不到什麼人，他也從不會傷我的臉。

虧我以為他是喜歡這張臉。」黃櫻絕望的撫上自己清秀的臉龐，嘲諷道：「有誰能夠想到其實他只是怕我若是毀了臉，砸到他手上那可就不好辦了。」

「這三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熬過來的，要不是為了能再見我爹我娘一面，我早就一頭撞死了。」

「我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還要小意迎合著他，喂得就是不被他賣到別處去，那樣的話，我就，我這輩子就再沒有機會回家了。」似乎是覺得有些愧疚，黃櫻低下了頭，繼續道：「說起來我也是幫凶。」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慶幸，不是我被賣到青樓，年初的的時候，他相中了新拐來的女子，差一點被賣的就是我了，好在我知道我不能吃茴香，一吃渾身就長紅點，所以就……

蔣媽媽不肯要我，王雲石又想拿錢隻好將另外的人拉去湊數，還好後面的幾個人，被他迫害後，便直接賣了，不然也不知道現在的素娘又是誰。」

「從我被騙到王家來，他至少拐來二十多個女子，那些人也不全是街上的乞兒，還有些是跟隨家人路過靈水的外地人，他專挑家境一般的人家，這就給他省了很多麻煩。

那些女孩的家人在靈水人生地不熟的，告官還要額外花銀子，在這多待一天就要多一天的開銷，雖說丟了個女兒心裏難受，可窮人家的孩子不值錢，又何況是個女子。

所以這麼多年他不僅沒有事，還大賺了一筆錢，生活的不知道有多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