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升並不這麼認為，他覺得人越多，他反倒越安全，可誰能想到，他剛從藥店拿了葯沒走多遠，好巧不巧就在街上遇到了蒼瀾，還好巧不巧撞了她。

說起來，誰叫當時他只顧著低頭走路，生怕被人認出自己的臉，如今反倒落到對方手上。

「說吧，你們其他人呢。」

李升梗著脖子，一臉倔強：「你們要殺就少，少說廢話，是我技不如人，我認栽，但你們休想從我這裏套出一句話，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說完他惡狠狠地等了靈吉和蒼瀾一眼，滿臉寫著不服。

審問同樣也是個技術活，但趙恆和朱顏並不像樂陽公主一樣，動不動就上各種刑拘，那樣容易屈打成招。

但眼前的人似乎又是個難啃的骨頭，若只靠說理能說的通，那這些人一開始就不會去做壞人了。

思來想去，趙恆和朱顏還是決定——打。

「等一下，萬一又給你們打死了可怎麼辦。」蒼瀾本沒什麼形象的靠在椅子裏，搖晃小腳，喝著朱顏特意送來消暑的酸梅湯，美滋滋地一點都不願意動。

結果聽他們兩個商量好以後，就有些坐不住了。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回來的人，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再打了。」蒼瀾忙搖頭拒絕，雖然她全程除了被撞了一下，根本沒費什麼力氣。

「那你說怎麼辦。」趙恆問她。

「還是我來吧，本以為把人交給你們，我可以省些力氣，想不到關鍵時刻還是得我出手。」

蒼瀾伸展了一下手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趙恆本就希望她將這件事攬下來，但蒼瀾攬是攬了，可他這心裏卻這麼難受呢。

他壓下心底的那絲不舒服，坐在一旁看她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我告訴你們，你們那套恩威並施對我來說沒有用，我打死都不會出賣我的弟兄。」

蒼瀾也沒有管趙恆心裏怎麼想，拿起李升手中拿著的藥包，嗅了嗅，又打開來看了看聞了聞。

「這是止痛消炎退燒的葯，想必你的兄弟情況十分危險，這才叫你冒著危險到城中取葯。」蒼瀾說完這話，看向李升到表情一變，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繼續說下去：

「哎，可惜啊，如今你被扣在這裏，你那等著救命葯的兄弟還能不能撐過今晚。」

李升眼圈忽地就紅了，他撇過臉去。

「甭和爺爺在這裏廢話，我大哥死不死的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他語氣雖然仍舊硬氣，可臉上的神色還是有所鬆動。

是人就有感情，這些窮凶極惡的人也不例外，他們的想法和三觀和普通人不同，講的是自己的一套規矩。

但如果順著他們的想法來，其實也不難猜他們的心思。

蒼瀾隻短短地和他們接觸了一段時間，但也知道這些人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講義氣，哪怕這義氣違反了世俗的禮義廉恥道德律法。

這就是他們的規矩，寧肯自己死，也不連累兄弟。

如果不是立場認同，蒼瀾還是挺佩服這些人的。

世人總說一諾千金重，但能夠遵從自己誓言的又有幾個，尤其是當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大多說人都為了保全自己而選擇了妥協。

而她眼前的人正在用生命捍衛自己的信念。

就是信的東西有那麼一點讓人不盡人意。

蒼瀾回過神，不再神遊，她道：「當然和我沒有關係，害死他的可不是我，是你這個沒有及時送葯回去的人。」

「你放屁。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們藏在哪裏嗎，你做夢！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告訴你的。」

李升氣的脖子都粗了，說他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他對不起兄弟。

面對李升的暴走，蒼瀾並沒有感到害怕，她眼睛一轉，突然將話題轉向了別處。

「哦，對了你那七個兄弟，都死了你知道了嗎？」

「你再給老子說一遍，他們怎麼了？」李升忙於躲藏，顯然對消息並不靈通，前些日子他只聽說死了人，卻並不知道死的是誰。

反正每天都有人死，他們為了躲避追兵，已經夠難的了，哪有多餘地心思再去管別人。

但現在眼前的這個人說，死掉的人是他的兄弟。

「是的，最近京城裏有殺人狂魔的事，你總該知道吧，他們都是死在他的手上。」蒼瀾為了捨去不必要的麻煩，直接將全部的罪名都推到那個殺人狂魔身上。

反正人殺都殺了，也不介意再多三個人頭。

「所以我們之所以大費周章地找你，就是想問問你七夕那天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是為了儘早抓到那個兇手。」

李升突然沉默了，他低下頭一言不發。

蒼瀾看了楊顯之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刺激的太狠了，起了反作用，她一時也有些不太確定。

但她還是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沉默，依舊是沉默。

李升仍舊低著頭，蒼瀾忍不住開口：「你難道都不想給你的兄弟報仇嗎。」

「老子當然想。」再抬頭的時候，李升已然淚流滿面，可他媽的他現在連自由都沒有，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他該怎麼報這個仇。

他沒有說完的意思蒼瀾一下就明白了：「所以，你來和我們合作怎麼樣，你告訴我那些信息，我們來幫你報這個仇。」

李升忽而抬頭盯著蒼瀾看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而後整個人的脊背都塌了下去。

「其實那天夜裏，我們和張承阿郎他們就分開了，因為老大自己斬斷了手腕，血流不止，我當時心急就背他和另一個兄弟護送著離開了。

這些天，我們一直都在等張承他們聯繫我們，而且最開始我們一直以為他們和康柳庭在一起，後來隱約聽說康柳庭死了，但我那時候不怎麼敢打聽，聽了一耳朵就急匆匆回去了。

那是我還以為是張承他們因為錢的問題產生了分歧，就動手做掉了康柳庭，等到他們安全了以後，再過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