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水刻意控制著自己，不要讓他在最後一刻漏出馬腳來。

趙恆挑眉看著地上的人：「這是怎麼回事？」他讓劉公公去請人，可沒說叫他動手啊。

還是說這個看起來孱弱不堪的人因為心虛，所以和劉公公他們動手了。

劉公公沒了先前的不耐煩，說話都帶著幾分討好：「王爺別擔心，這書生啊中看不中用，路上摔了一跤，就成這個樣子了。

奴才怕耽擱了王爺的大事，就趕忙將人帶過來了。」

王殊生怕王爺誤會什麼，上前跪下解釋道：「王爺，李盛水不是有意的，昨日書院曬書，他就覺得身體不舒服了。

但一直硬撐著沒有去，今日實在是身子太過虛弱了，支撐不住才會這樣，還請王爺不要責怪他的失禮。」

趙恆對這個王殊有印象，是個老實巴交也沒什麼心眼的人，如果說真的和楊顯之說的那樣，李盛水被康柳庭收買了，找他做見證再合適不過。

因為也沒有為難他：「你起來吧，本王不會責怪他。」

只是人昏睡著，這下要怎麼問？

趙恆看著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晃著腳尖的姑娘，嘶，瞧她那樣子，哪裏有一點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主要是比他還顯得大牌，這讓趙恆不免有些嫉妒。

「喂，人來了，你怎麼還坐著，大家可都是為了你。」趙恆沒發現，他在說這話的口吻有些發酸。

「他不是昏過去了，我又沒辦法去夢裏問他。」蒼瀾動也沒動，繼續晃著她的小腳。

但聽呼吸蒼瀾早就聽出來李盛水根本沒有昏倒，但是她懶得動，也懶得拆穿，對付這種人就算是贏了也沒大成就感。

所以她寧願躺著。

「……」趙恆無言以對。

劉公公倒是難得見自家王爺吃癟，難得多看了蒼瀾幾眼，才上前道：「老奴倒是有個土法子可以喚醒這位李公子，就是不知道李公子病的重不重，奴才的法子管不管用。」

地上的李盛水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抖，還好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趙恆嘆了口氣道：「可以一試。」而後自己也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他身板挺得很直，往常這麼坐也沒什麼關係，但今天他覺得格外的不舒服，眼神又忍不住朝著蒼瀾看去，好像向她那樣身子完全陷進椅子裏才舒服。

可礙於顏面，他還是沒有輕易嘗試。

朱顏看著趙恆這個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兩個人在一起十多年，趙恆的心思有格外簡單，基本上心裏想什麼面上也就表露了出來。

他也看了看蒼瀾，目光在那晃動的腳尖上停留了一下，而後快速收回視線。

劉公公將浮塵拿給旁人，將袖子往上捲起一截，而後右手上前，大拇指用力的掐在了李盛水的人中上。

突入其來的疼痛讓李盛水差點喊出聲，但還好他做了心裏準備，知道自己若是喊了出來，那裝暈的事情就暴露了，到那時候場面或許對他更加不利。

想到接下來可能會丟腦袋，這點痛他就能忍了。

劉公公早年做粗活出身，手勁自然不小，後來他跟了賢王，生活沒有那麼苦了，也開始學著那些貴人留起了指甲。

他指甲不長，但喜歡修的尖一些，他這一指甲掐下去，可想而知這疼痛有多大，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

李盛水起先還能忍，但隨著時間的拉長，那人中上的疼痛更加讓他難以忍受，權衡之下，他還是選擇醒過來。

於是他慢悠悠地吐了一口氣，動了動眼皮，假裝剛剛醒過來樣子，迷茫的看著四周：「這是哪啊。」

一旁的王殊欣喜道：「李兄你終於醒過來了，剛剛都快嚇死了我了快，你頭還暈不暈，要不要叫王爺給你請個大夫來看看……

你放心吧，王爺人很好，不會責備你的……」

王殊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完全沒有注意到李盛水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但礙於這麼多人在面前，他忍住了。

劉公公沒有理他，收回來右手，高興的和王爺稟報：「王爺人醒過來了。」

「嗯，回去領賞，下去吧。」趙恆擺了擺手。

劉公公才退了下去，李盛水佯裝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回過頭，目光落在賢王身上，整個人就好似被開水燙到的一樣，趴在地上跪拜道：「學生李盛水拜見王爺，拜見顏大人，拜見先生。」

趙恆看到李盛水嘴唇上的又紅又青的月牙兒印記差點沒笑出聲，他的那位劉公公還真是沒有手下留情。

這哪裏是被叫醒的，這是被疼醒的吧，李盛水竟然沒有喊出聲，也是難得。

他清了清嗓子，這裏他身份最高，也該由他來問話。

「你們都起來吧，我就是問你們幾句話。」

王殊方才意識到自己話有些多，閉了嘴，此刻他又先李盛水一步站起來了。

李盛水在頭貼在冰涼的地板上，在他的左側，蒼瀾正悠閑的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腳尖敲打著地面。

那力道並不大，但沒一下都敲到了李盛水的心上。

他心裏顫顫，他們肯定是知道什麼了，肯定是知道什麼了。

這個想法，讓李盛水幾乎失去了全身的力道，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不，不，不，他不能就這麼認輸，不能……

他必須想辦法把自己摘出來。

「李盛水，李盛水……王爺喊你起來呢。」王殊不解地看著地上的人，任他怎麼喊都沒有反應。

「李兄，你是不是還是不舒服……」王殊彎下身子試圖將他從地上扶起來，但卻被他猛然一推。

他坐在地上吃驚地看著李盛水開始瘋了一樣的用額頭撞進的地面，一邊撞一遍哭喊道：「學生有罪，學生有罪，王爺學生知錯了，學生知錯了。」

趙恆和朱顏面面相覷，他們也沒有想到，這還什麼都沒問呢，李盛水就自己先招了。

王殊還全然在狀況之外，這個老實的孩子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被眼前的人給利用了：「什麼有罪，什麼知錯，李兄你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