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一陣哭天喊地，末了，瞪大了眼睛，這才瞧見，李可以他居然跟掛在一根繩索上正在蠕動，好在速度遠遠超過蝸牛，片刻後，雙腳落在這片黑漆漆的樓頂。

「你先別說話。」

李可以說著，探下.身子從鑿穿的洞看下去，藉著略略光亮可以看見，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塊隔離板上有很多碎石頭，至於其他東西並沒有發現。

「大叔？」

「嗯？」李可以抬起頭，「下面也……」

話還未說完，兩人同時聽到了「嗚嗚嗚呀呀呀」的聲音，好似從底下發出來，又似乎從其他樓頂上飄來。

愣了許久，李可以把帽子戴上頭上站起來，四處張望，仔仔細細聆聽，最後確定聲源其實就在自己的腳下。

只可惜，這次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呆在這裏已經超過了一個小時，為了不讓人發現，李可以只能夠速速帶童話回部門，遇見了眼鏡蛇，沒有說幾句話，匆匆交錯走開。

「大叔，你現在要去哪兒啊？」

「去找教授。」

「找他問火球的事麽？他會說嗎？」童話表示是懷疑。

李可以忙搖頭，壓低了聲音回答：「不是，跟他說說程傾的情況，至於那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知道麽？」

童話：「嗯。」

去見了阿可蒂，批準李可以休息一周，也不用繼續呆在這裏，回去陪陪家人便是。

這正合兩人心意。

世界之大，唯有回到家才能夠完全放鬆下來，李可以聽童話的話，先去她家看看奶奶，和老人家坐下來聊聊天，吃她親手做的麻花還有南瓜餅，一直等到傍晚，童小同和熊麗麗下班回家，三言兩語說幾句，才依依不捨離開。

「哎，你家不是這邊嗎？」

「我先去我媽店裏去看看。」

「呃……好吧。」

童話一直以為他一邊開店一邊當醫生，原來是阿姨自己的店啊。

客人沒有那天多，留在這裏吃甜點和奶茶的都是小情侶和學生。

李可以不放心把童話擱在換衣間裏面，隨時都戴在頭上。

秦春燕瞧著奇怪，摘下他的塞進了收銀台旁邊的抽屜裏面，說：「店裏頭熱，你戴著帽子一會兒就要出汗，回家再戴上啊。」

話音還未沒有落，李可愛趁著哥哥和母親給客人打包甜品的時候，偷偷摸走了帽子回家。

在她的眼裏，這隻漁夫帽怎麼看怎麼都很普通，想不通，哥哥為什麼要非要把它當寶，都說不小心掉進垃圾桶了，居然還罵自己，更離譜的是，垃圾車都拖走了，竟然還找回來。

她倒是要看看這頂帽子有什麼不同！

晚上一家四口難得聚齊吃飯，李可以帽子丟了，心神不寧，話也不想說，倒是李可愛，明知哥哥有可能是在發愁帽子去哪兒，故意佯裝什麼都不知道，大大咧咧張著嘴問：

「哥，明天你還在家麽？」

「……」

「哥？」李可愛瞪眼睛。

秦春燕給女兒遞眼色，叫她別說話。

李尚天咳嗽了幾聲，「飯桌上都不準說話。」

第二天早上，李可愛連早餐都不吃了，悄咪咪把帽子塞進了書包裏面，也不打招呼就去學校。

上午四節課全都是她不喜歡的數學和生物，就算是碰上考試也都是用偷看小說或是玩手機打發了。

鈴聲又響了，李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數學老師慢吞吞走到講台後面，那張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的馬臉上那對綠豆眼睛從左手邊掃過右手邊，視線精準地落在了正在手托著下巴和同桌說悄悄話的李可愛臉上：

「李可愛同學！」

李可愛本人瞬間懵了。

「請你背出導數的公式還有它的意義。」

呃……李可愛壓根就不認識「導數」

「我不會。」

「老師之前怎麼說的？一知半解的同學要鞏固，根本不會的同學更要牢記各個公式，多做些題目，下堂課我再點你，坐下吧。」

老師說完，打開電腦，PPT上出現了五道基本不等式，「我請五位同學上黑板來做題，剩下的同學在草稿本上做。」

童話對數學也是一竅不通，但一點都不妨礙自己惡作劇。

「老師，我。」

「很好，李可愛同學你來做第一道。」

「不是，老師，我……我沒說話。」

其他同學都紛紛說自己聽到了李可愛說話。

「老師，真不是我。」

「好了，下次不準再這樣了，換李晨同學上來。」

上午的課都結束，李可愛感覺自己已經瘋了，幾位好朋友和閨蜜都問自己怎麼了，她也很想知道。

午休會有值班的老師在外面巡邏，李可愛根本就沒有說話，唱歌，還是被老師叫到辦公室，鈴聲響起才回教室，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學，和朋友們一起去喝奶茶的胃口也沒有，垂頭喪氣的背著書包回家。

「不對，這頂帽子！」

李可愛從櫃子裏面找出一把剪刀，在帽子上比劃，「哼。」

「帽子怎麼會說話呢？」

李可愛丟開剪刀倒在床上，「到底是誰三番兩次陷害我啊，要是被我知道，非打死你不可，哼！讓我出醜，讓我被老馬批，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李可愛？」

「嗯？哥，有什麼事情嗎？」

李可愛連忙把帽子藏進了被子裏面，自己一屁股坐在上面，端正姿勢看書。

推開門，看見這一幕，李可以就知道妹妹在密謀什麼事，畢竟只有她慌張的時候才會有這麼端正的坐姿。

「老李找你。」

「找我幹什麼啊？哥，你知道嗎？」

「不知道，下去吧。」

「哥，你陪我一起去。」

李尚天這幾天準點關診所們，多出來的時間，沒想到接到了女兒班主任的電話。

「你過來！」

李可愛看了眼哥哥，慢慢悠悠挪動過去，「爸，怎麼了？」

「你這腦子裏面到底裝了什麼啊？成績不好就算了，現在還要造反，你皮癢了是不是啊？」

「爸，有什麼話好好說，李可愛她也不是調皮的孩子。」

「可以，你一邊獃著去，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拿走了馬老師的眼鏡？」

「啊？」

「啊什麼啊？要是拿了，現在就送到老師家裏去。」

「爸！我沒拿，他不分青紅皂白拉我去辦公室罵我，誣陷我拿他東西，還是人民教師呢，不是禍害我們這些祖國的花朵嘛！」

眼看這隻手就要扇到妹妹臉上，李可以眼疾手快一把拉走了她，同時也不忘去澆滅父親的怒火，示意妹妹主動道歉，完了，拉上她就走，母親前來繼續滅火。

李可愛氣得要死，把自己的房門咣當一聲摔上，在哥哥面前吐苦水，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

「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帽子？」

剩下的話直接咽進肚子，李可愛搖頭說不知道，緊接著把他推出去，等門外沒有聲音，氣沖沖走到床邊從被子底下抽出帽子，剪刀「哢嚓」幾下，帽子成了兩半。

童話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丫頭會如此心狠手辣，沒控制好，不小心叫了幾聲。

李可以包括他父母聞聲跑來，看見李可愛坐在地上，小臉蒼白，指著丟在書桌下面的半截帽子，唇一張一合卻是沒有說句完整而讓人聽懂的話。

「爸媽，大概是看見蟑螂了，你們出去繼續吃飯吧，我來看看。」

等父母離開了，李可以扶起妹妹，轉身背對著她快速撿起了兩半帽子塞進衣服內，隨後假裝系鞋帶，習慣性拍了拍褲腿站起來。

「哥……剛剛那隻帽子在說話……」

「怎麼會呢，估計是你手機視頻沒有關吧，帽子會說話，豈不是笑話？」

李可愛目光獃滯，抓住李可以的手不讓他走，「哥，我房間裏面是不是有鬼啊？不行不行，我不敢一個人睡在這裏，和你睡行麽？」

「不可以！」李可以拒絕得乾脆利落，「這樣，我睡你房，你去我房間睡覺。李可愛，你自己要相信這世界上沒有鬼啊，神啊之類的東西，聽話，什麼都別想了，拿著作業本去吧。」

「哥，不嘛，我還是不敢。」

童話無語狀看著兄妹倆兒拉拉扯扯，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了，李可以還走了，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是去拿針線了。

童話真懷疑，李可以是不是一個人長大，不然怎麼會煮飯縫帽子，打掃屋子，熨衣服……都會呢？

「今天的你這麼安靜，是有什麼心事嗎？」

「我以為我要死掉了。」童話實話實說，「說句不好聽的話哈，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像你妹妹那麼瘋狂的女孩子。」

「有嗎？我怎麼覺得你更瘋狂？」

「不不，你妹妹是瘋癲。」

李可以勾起嘴唇笑了笑，收好了針線放進餅乾盒裏面，「很多因素吧，家人也有責任就是了。」

童話沒接話，想起自己和父母發消息到現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大叔，再幫我給我爸沒製作視頻吧。」

李可以毫不猶豫答應了，掏出手機，不小心點到了相冊，映入眼簾的一張黑白分明的照片讓他一時之間腦子發麻。

「大叔？你怎麼了？」

「童話？」

「嗯，你倒是說話呀？」

「還記得那天我們在住所區那棟樓樓頂看見的東西嗎？」

童話不知不覺放慢了語速：「記得，不，不是，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