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彩悅閣所在的街道車水馬龍。

林初曉折騰了大半天，已經沒多少精氣神了，在衛晴的陪伴下從後門直接來到了榮娘的房間。

走廊老鴇沙啞著嗓調，「唉喲公子，榮娘今兒個身子不爽利，等她好些了，定讓她等著您，第一個服侍您！」

室內花香幽幽。

林初曉瞄了眼銅鏡前搔首弄姿的美女，想到裏頭裝著的是個理科男的魂兒，頓時就沒什麼觀賞慾望了，「有沒有好喝的果汁？我最近胃火大，想來點兒有味道的東西。」

榮娘表情起了一絲變化，「喲呵！不會是真懷了吧？我可聽說了啊，你可真給琰王殿下長臉啊！成婚剛一個月就中招，嘖嘖，小王爺日夜耕耘，很勤勞嘛！」

乖乖將一杯果酒推到她跟前。

林初曉輕抿了一口，醇香的味道在舌尖縈繞，「少嗶嗶兩句，興許還能多活幾年，齊元成呢？」

榮娘收了不羈，「他約好的這個時辰，應該快了。」

「你們兩個聯繫的比較頻繁，他最近在恆王府情況如何？」

「恆王殿下最會享樂，有皇帝在位一天，他的榮華富貴就不會斷，齊元成說是在恆王府當侍衛長，其實平日裏也沒什麼活兒，澆澆花啊，灑灑水啦~也就這些。」

林初曉眉梢微挑，「照這麼說，你一天也沒什麼活兒啊，滾滾床單啊，撒撒雨露啊！」

榮娘乾笑兩聲，「不過主司，你那個爹真打了一手的好算盤。你之所以讓他給齊元成安排身份，而不是找譚家幫忙，為的就是事發那日，不連累到國相府。嘿！這廝來了個絕的，直接把齊元成安排到你娘的妹妹家去了。很漂亮的迴旋踢啊，看來他還是有腦子的，我真是低估他了。」

林初曉清了清嗓子，「也別太高估了，就那樣，一丟丟。」

一道破窗聲打破了原有的氣氛，齊元成一席夜行衣出現，頎長的脖子上架設著一張俊美的臉，寬厚的肩膀，結實的線條，無不在描繪著他那副特工出身的好身材。

「主司！」勉為其難的稱呼了一聲。

「哎！」林初曉答應的爽快，目光卻落在了他手裏的布口袋上，「你拎的是什麼啊，圓咕隆咚的。」

「送主司的禮物，誠信與否，且看你的評分了。」說著將東西放到桌上，作勢要打開。

林初曉此時已聞到一股血腥味了，但看他一層接著一層，扒到第九層的時候，已能明顯看到布袋上的滲透的血跡，心裏就有了猜測。

果然，最後一層扒開一半兒，就看到血汙滿滿的人臉和纏繞在五官周遭的頭髮了。

榮娘挑了挑眉，跟林初曉一樣沒有過多驚訝的表情，兩人同時湊近了細看，異口同聲，「這人誰啊？」

這反應讓滿臉倨傲，像是剛交了自以為滿分作文，卻發現老師根本沒看懂的小學生一樣窘迫。

「是……顧明。」

「顧？」林初曉驚聲，硬是把到了嘴邊的「明」字給生吞了回去，「你把顧明殺了？」

「一刀切。」

齊元成還要細說，被榮娘一個「打住」的姿勢給阻了。

「為什麼是顧明？」她問。

齊元成癟了癟嘴，「我找之前樓徹隊伍裡的小兵問了一圈，發現樓徹在伏商京都的勢力，多是從辰王府一個叫管東的人那裏流出來的，而這個駙馬爺剛好就是管東的徒弟，管東其人，我小範圍調查了一下，不太好惹，穩妥起見，我就先斬了他徒弟，送給主司當作見面禮。」

林初曉嘴角抽動，強擠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出來作為回應，瞄著顧明的人頭，想到平陵那副豪爽潑辣的面孔。

平陵可是等著手刃顧明呢，這下也用不著再費力了。

轉念一想，林初曉的心又放了下來，顧明的死，未必全然是壞事兒，或許可以借題發揮，充分利用一下。

「除了這個人頭，我還有一百多個人，是從榮娘這裏拿到的信息，親自過去勸的，他們或多或少聽過我的名號，二話沒說就都跟過來了。如今資料信息都已在穿管司檔案裡，確保萬無一失，絕對不會有二心。」

「你的名號？」林初曉狐疑。

齊元成昂了昂下巴，「比主司早來幾年，我多少還是有一些群眾基礎的。」

如果他是笑著說的這一番話，倒是可以當正經話來聽，偏他一臉的正經，聽在旁人耳朵裡，就成了笑點。

榮娘適時稟報道，「主司您別小瞧了這傢夥，他在圈裏真的小有名氣，從前很多人談『穿管司』色變，聽了齊元成也在為穿管司賣命的消息後，棄暗投明的不在少數，近幾天祁慕南和我都在忙著這件事，都快腳打後腦杓了，明天基本上能把京都近處的新增人手信息統計出來，到時候我命人送去王府。」

「也不用麻煩，就先放在你這吧，我隨時想看讓衛晴來取。王府畢竟眼線多且雜，一不小心就會被祁邵琰那隻老鷹發現。」

從前哆啦藥箱的事情他就懷疑了許久，不能再出什麼麽蛾子了。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榮娘應了一聲，便見門被推開，一道亮色衣裙出現在眾人面前，恰恰是丫頭綠菊。

齊元成頓時成了鐵憨憨，古銅的膚色都襲上了一抹紅暈。

「裏間給你們敘話。」榮娘推開隔門，嘿嘿笑著。

齊元成也不客氣，拉著綠菊就進去了。

剛要關門，被林初曉阻止，「兩句話，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初次考核算你過關，這一刻開始，你就是穿管司三部掌門了，以後順從穿管司的，和平管理，好言相勸還不知悔改的。」她瞄了眼人頭的方向，「你懂得。」

這都是穿管司的老規矩了。

齊元成拱手，對著林初曉施了一個十分鄭重的禮，表情也比剛進屋時恭敬許多，「遵命！」

「顧明的屍身，你給藏哪兒了？」

「被我塞冰塊裡了，保存完好。」

「那就好，他的屍首我還有用處，待會兒你帶回去一起保存著，明後天再按照我說的，送到相應地方去。」

齊元成點頭，迫不及待關了隔門。

林初曉一回身，就對上眉眼皆在跳動的榮娘，「主司，小小劇透一下，你打算栽贓嫁禍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