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除掉祁令辰，剩下的就是收尾了。」祁邵琰起身行至她面前，將小人兒摟入懷中，「今天夜裡應該不會消停，要不這會兒先去睡一下吧？」

林初曉一聽到「睡」這個字，頓時噗嗤笑出了聲，目光奇怪的看向他。

祁邵琰瞬間皺眉，「純睡覺，你想什麼呢？」

「想某人……想了那麼久的事情，至今都還沒辦成。」

「這事兒得天時地利人和，好好辦。」祁邵琰在她額頭上扣了一個淺淺的吻。

夜，深沉靜謐。

京兆府大牢門口，過往的巡夜衙役弔兒郎當的走成隊列，領頭的打了個哈欠，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都開始被困意席捲。

眼看著快熬到交接班的時候了，大牢內突然傳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衙役們瞬間都精神了，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京兆府大牢那一排排整齊的小窗子裡，已經被火光燃滿了。

「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衙役們瞬間動作起來，往大牢台階下方的水缸奔去，等他們舉著水桶來到打開大牢門時，除了由內而外的嗆人的煙味，耳邊充斥著慘叫聲。

沖在最前頭的是領隊，他的心猛沉，一時慌神了。

危急關頭，領頭者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至關重要的。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第一撲火為主，救人為輔，重在保住大牢的內部結構，而犯人，則是其次；第二救人為主，撲火為輔，選這個是要擔風險的，因為一旦犯人被釋放出牢門，衝出大牢，甭說是現在在這裡巡邏的人數，就是整個京兆府衙役都算上，也未必能夠管控得住。

「頭兒！怎麼辦？」後頭的壓抑們即便手腳並用，但他們的桶水幾乎也是杯水車薪。

「開後門，放犯人，你，趕緊回府衙召集人手，小廝打砸的都叫上，提上武器，去後門後的庫房看守，不得放走一個犯人。」

下頭的人聞訊都明白了，上下齊備，開始撲火。

京兆府尹得到消息時，躺在外室宅邸的溫柔鄉中，他同家中母老虎說自己要熬夜查辦采草惡賊的事情，沒想到被一場大火給攪擾了。

幸虧師爺知道他另外一個宅邸的所在，命人將府尹請了回來，等他抵達這裡，大牢已被煙霧所籠罩，黑雲壓頂，四處都是火光。

火勢較大的地方已經都撲滅了，就剩下零星擠出散火。

京兆府尹軟踏踏的坐在地上，彷彿靈魂被抽空了。

「完蛋了，這下全完了。」

他心裡比誰都明白，這場火就是辰王放的，可是辰王說他會殺了管東，沒說會放這麼大火啊！事情搞成這樣，他的烏紗帽肯定保不住了。

「啟稟大人，剛剛小的已對人數做了統計，除了牢中發現的五具焦屍外，其餘的犯人一個不少的都被歸攏都庫房了。」這時，領頭的衙役說道。

彷彿抓住了黑暗中的一束光，京兆府尹激動的看向對方，「你說什麼？犯人都還在？那五個死了的都是什麼人？」

「有采草惡賊管東、王大人家的嫡子王奎，剩下的都是四個幾天后就要處斬的兇徒，由於他們的位置距離後門較遠，又靠近火勢轎旺盛處，所以沒能救出來。」

「好！太好了！」京兆府尹長長舒了一口氣，聽到管東已死，至少自己可以向皇帝交差了，犯人一個都沒跑！「好，你做的很好，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曾進，是剛從禁衛軍調配過……」

「乾的不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京兆府衙役統領。你們幾個，將焦屍都抬出來，本官要親自確認一下。」

確認？

曾進好奇於京兆府尹的話，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照著他的話做了。

五具焦屍的動作各異，被抬出來時還伴著一股糊味，他們周身的衣物基本上都燒的差不多了，只剩一片黑灰色。

皮膚大面積成燒炭，根本判斷不出容貌，唯一能夠判斷的就是身高而已。

「這一具，便是從管東牢間抬出來的。」曾進猜出京兆府尹主要想看誰，率先介紹道。

府尹滿意的端詳兩圈後，點了點頭，「這具留著，其餘的，都處置了吧。」

「只是……王大人家的嫡子，只怕大人過些日子還得登門說明一下。」

這位王公子醉酒跟另外一位官宦公子吵起來，失手打死了人，案件才剛剛從京兆府這邊開展，即將轉給刑部，卻在這個時候出了事。

京兆府尹雖然知道這件事情棘手，當下卻也顧不過來了，「日後再說吧。」

……

夜空，星辰璀璨。

林初曉聽到門外的動靜，直接就醒來了，「有消息了麽？」

衛晴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回王爺、王妃，管東已經被救出來了，現在辰王的保護下。齊元成的人不敢靠近，怕打草驚蛇。」

「王爺，咱們要搶人嗎？」丁五響應道。

「不用。」祁邵琰眼睛都沒睜的翻了個身，將林初曉按回到枕頭上，「乖，睡覺。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窗外兩人知趣的退下了。

京兆府大牢的大火，除了周邊幾條街巷聽到了動靜外，其餘地方幾乎沒什麼警覺。

直到次日宮門開啟，京兆府尹趕在上早朝之前，主動找到皇帝報道，忐忑的將大火的事情稟明，又捎帶的重點提了下其餘幾具焦屍的身份。

景仁帝眉心緊蹙，「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死了便死了吧。只是……讓你弄得逼真一些，你就這樣放一場大火，大牢後期修繕需要多久？犯人如何安置？你想好了麽！真是魯莽！」

京兆府尹叩拜下去，「微臣只是覺得，要讓西決使團心服口服，必得做得到位才行，如今不僅僅是管東死了，其餘犯人也出了問題，至少這場戲做得夠逼真，想必西決人不會有所懷疑。」

景仁帝的面色鬆了一分，「此事到此為止，上朝吧。」

京兆府尹的心穩穩落了地，事情總算有著落了，他真真覺得，如果再出什麼岔子，自己都會嚇死。

這位府尹大人還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風平浪靜？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