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琦為難了一會兒，其實這事兒她自己都不確定。

思忖良久，她方才開口，「樓徹跟馮滿陽的關係，一直都是樓徹集團裡的隱秘，是所有人都想探知，但又不敢觸碰的鴻溝。樓徹在面對馮滿陽的時候，狀態完全不同，更慈愛，更柔和。當然，很多時間都是他們單獨相處，不讓任何人陪同，我只是一次偶然撞見的，因為那次冒失，還差點兒丟了性命。足以見得樓徹和馮滿陽有多麼的小心，彷彿他們的關係，是什麼被人知道之後就會爆炸的爆點一樣。」

林初曉深以為然，從她先後試探了樓徹和馮滿陽多次，兩人給出的反應不難看出，他們抱著兩人之間關係，就像是抱著一塊瑰寶，無論如何不肯吐露。

「那你覺得，馮滿陽對樓徹如何？」

「大多時候是不屑的，甚至樓徹說多了說煩了，他還會厭煩，他對樓徹根本毫無顧忌。」

林初曉想到大牢中馮滿陽闡述他跟凌知柔之間過往，樓徹默許的那段時的表情，若有所思。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林初曉看向鄒琦，問道，「還有沒有什麼更實質性的？」

「就是我偶然撞見的那次，過程中隱約聽到他們其中一個人說到了『爸』還是『媽』字兒，當時我太緊張了，所以沒聽清楚，之後反覆在腦海中確認，久而久之的記憶就模糊了，我甚至不確定，自己當天是否真的聽到過。」

林初曉淡淡一笑，「行，我知道了。」

這就對了！

樓徹對馮滿陽的忍讓和保護，除了親人關係，林初曉想不到第二個解釋。

這就結了！

樓徹和馮滿陽是親人。

誰是誰的父母兄弟，都跟林初曉沒多大關係了。

她現在能夠確定的是，十天后，馮滿陽死的時候，樓徹會痛苦的肝腸寸斷！

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鄒琦這邊就交給你來安排了。」臨走時，林初曉將鄒琦交給了董興。

董興點頭答應，安排起事兒來更是遊刃有餘。

這天回到王府之後，林初曉之後的多天裏都沒有做任何的穿官司內務安排，她也很清楚，王府乃至她的個人行蹤，都在樓徹的檢測範圍內。

樓徹唯一忽略掉的，就是他離開王府之後的那幾個時辰。

也恰恰就是這幾個時辰，林初曉提前一步早就將事情安排妥當了。

春節，如期而至。

整個照陽城都籠罩在節日的氛圍下。

這是糰子跟爹娘一起過的第一個年，孩童面對節日的好奇更勝過欣喜，他滿懷好奇心的在王府內轉悠，看看這兒的佈置，摸摸那兒的紅綢子，兩隻眼睛瞪的跟燈泡一樣，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年初二，林初曉跟邵羿帶著糰子到凌相府拜年，因為凌知柔新喪的緣故，所以凌相府沒有掛紅，一片肅靜之下，更沒有什麼歡快的笑聲。

直到糰子的到來，才打破了原有的凝固。

凌夫人總算展了展笑顏。

林初曉看著所有拘謹的凌家人，心裏五味雜陳，邵羿順勢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將她整個玉手都包裹了起來。

凌知柔腹中孩子的事情，林初曉本就沒打算跟凌天冬他們說，這事兒捅破了只會讓他們更加痛苦。

但凌知柔的死，並不會這麼簡簡單單的過去，在看起來一派平靜的凌家裏，林初曉看到了積攢起來的怒火，就差一根蠟燭將其引燃了。

待到晚飯之前，由於皇帝和皇后臨時發了旨意讓琰王夫婦入宮，林初曉和邵羿只能匆忙帶著糰子離開相府。

凌天冬親自送到府宅門口，「馮滿陽的事情，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林初曉聽到這問題的當時其實是驚訝的，因為過往，凌天冬對於她和邵羿跟樓徹之間的事情，基本上沒怎麼主動過問過。

「馮滿陽的手上沾了二姐的血，我不會輕易饒過他的，但跟樓徹交涉的時候，我們也會注意分寸，父親放心。」

凌天冬滿臉擔憂，「樓徹……不好惹的。」

或許凌知柔對於劉文彥而言，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條命，但對凌家人而言，卻是個實實在在的親人，她就那麼沒了。

所有人還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我知道，但總要做點什麼。」

府外，馬車已經套好了，邵羿抱著糰子坐在車頭，目光投向門內的父女二人。

凌天冬仍然很擔憂，千言萬語化成了一道眼神。

林初曉粲然一笑，「您能對我們有點信心麽？凡事往好了想，等成功的那天，我們拿著果子酒去二姐的墳前慶祝，她一定很開心！」

凌天冬神色陰鬱，旋即才出現一抹光彩，「真是管不了你們。」

「上官那邊，我看已經有鬆動的苗頭了，堅持下去別放棄。」林初曉很不走心的給了凌天冬鼓勵，跑回到馬車上時，已經凍得有些瑟縮了。

連續跟了林初曉和邵羿夫婦八天，樓徹一無所獲。

情緒已經抵到了憤怒的邊緣，「你們表面上看到的是她來回凌相府，來回上官和晴玟的住處，實質上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會不會馮滿陽就藏在這兩個宅子裏啊？你們都找過麽？」

一拍桌面，樓徹的聲音好似驚雷。

下面的人同時哆嗦著，連連告罪，「先生，小的們真真都找過了，這些天琰王妃和琰王到過的地方我們都搜過，但就是沒有馮公子的身影啊，最離奇的是……琰王和琰王妃每離開一個地方，保護他們的人都會自動撤離，彷彿故意給小的們騰出搜查的機會來，讓小的們無地自容。」

甚至包括隱品閣閣主上官不妄和晴玟的住處，林初曉每每去探望過後，上官都會將所有暗中保護的人撤到他們所在屋子的小範圍周邊，更大地界留給樓徹的人，這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一種蔑視和侮辱。

很顯然，這些地方都沒有問題，倘若真的有問題，他們也沒膽子讓人來搜查了。

樓徹氣的鼻子都快歪了，現在距離十天的期限越來越近，明明就快等到光明了，可他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心裏很慌。

當樓徹的崩潰徘徊在最邊緣地帶時，到了第九天的中午，臨近交易時間，轉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