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滿陽的淡定表情，在聽到林初曉跟彭林的囑咐後，出現了不同的反應。

很顯然，他是想說話的，但這會兒發現自己根本張不了口，嘴巴的控制權就像是握在別人的手裏一樣，就只能含含糊糊的蹦住幾個字來。

「別費勁了，你現在就算張口也說不清楚。剛剛不過是試探你一下，倘若你肯配合，或許能少遭點罪，但機會已經錯過了，馮滿陽，我身為醫者不會拒絕給你手術，但要如何做這個手術，就得我來決定了，凌知柔死了，被你們害死的，一屍兩命，你們甚至還想要我外公的性命，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

林初曉咬著牙，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生而為人，是要有憐憫心的，但你們沒有。因此，你們也不配被當成人來對待，馮滿陽，你很快就能迎接你的健康了，但前提是，你要經歷十級的苦痛，在痛的過程中擁抱健康的肝。」

林初曉的眸子漸漸深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落胎葯也是被你們動過手腳的吧？」

前後呼應，計劃縝密。

「這世上，唯一能夠讓凌知柔下定決心捨棄掉她寧可負相府也要保住的孩子的理由，就是——這孩子是樓徹的，你們找人將消息透給凌知柔，引導她走上你們設計好的陷阱。很好，我刮目相看了。我也記住了。」

彭林已聽得呆住了，他這會兒才反映過來，林初曉剛剛謊稱自己肚子疼，實質上究竟是去幹嘛了。

馮滿陽意識到事情穿幫，開始頻繁的朝林初曉眨眼睛，似乎想給她傳遞什麼信念。

林初曉卻已不再理會他，兀自的搬了把凳子坐在旁邊。

兩個守在屋子裏的侍衛面面相覷，「琰王妃，你若不立即手術，我們就會將這裏發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傳遞給樓先生。」

林初曉揚眉挑了他們一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那侍衛乾乾咽下了一大口口水，「我說……」

「你猜……是你們趕出去通知樓徹，他派人亦或是親自來勸阻我更快一些呢？還是我現在用手術刀直接了結了馮滿陽更快一些呢？」

林初曉說話時，人就在朝馮滿陽那邊移動了，等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手術刀已經抵在馮滿陽的脖頸，「要不，咱們都試試吧？」

兩個侍衛慌忙擺手，「不不不，不必，我們唐突了，還請王妃見諒，您千萬不要動，別動。」

林初曉淡定收了手術刀，「是樓徹和馮滿陽先不仁的，就算這會兒樓徹站在這裏，我也能理直氣壯的不手術，我沒說不救馮滿陽，只是讓他痛的熬著這個過程而已，用他的痛，換我姐姐和我外甥的兩條性命，你們虧麽？」

兩個侍衛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

他們總算見識到穿官司主司的厲害了，就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能夠剛比她強大百倍的男人。

重新回到座位，林初曉愜意的抬起二郎腿，等待著馮滿陽麻藥漸漸過勁兒時刻的到來。

以為這就是她對馮滿陽和樓徹的全部報復了麽？

no！

遠遠不只。

如果邵羿在現場，如果邵羿看到了林初曉現在的狀態，他一定清除，林初曉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上一次惹得她怒成這樣的時候，還是榮娘他們被害的那會兒。

彭林提緊了自己的呼吸，努力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直等到林初曉開始重新消毒準備手術。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就在屋外兩個侍衛等到下一班來換崗的兄弟時，手術間裡突然傳出一陣嚎叫。

幾個侍衛震驚的拔劍出鞘，朝著門內吼了一聲，「怎麼回事？」

屋內的侍衛已是滿頭大汗，看著手術台上痛不欲生的馮滿陽，只能將聲音壓低道，「一切，正常。你們千萬不要進來打擾到王妃。」

彭林看著馮滿陽那表情猙獰，痛苦到幾乎想自捶，然後去見閻王的地步，不忍的抬頭瞄了眼林初曉，「要不要將他的嘴巴堵住？這會不會吵到你工作啊？」

林初曉看都沒看彭林一眼，手嫻熟的在馮滿陽的腹腔內掏動著，「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人做手術的時候很喜歡聽著音樂？」

彭林的眼皮抖動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那個……我還是替你擦擦汗吧。」

所有侍衛見證了馮滿陽的喊聲從聲嘶力竭到嘶啞無力，再到後頭只能依稀發出一些啞音，根本就聽不出聲線時，手術終於結束了。

馮滿陽的頭髮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打濕。

他沉沉的昏死過去，陷入一片昏天暗地。

……

樓徹踩著十分保暖的棉鞋，走在院子裏的雪地中，抖動著牆邊的樹枝，目視著樹枝上的雪成塊成塊的散落下來，心情越發的暢快，「馮府那邊有動靜了麽？」

對比自己此前的手術時間，馮滿陽也該被推出來了才對。

守著的人壓低聲音，「回先生，還沒有，不過想必是快了，那邊給的回復是：一切正常。」

樓徹猛然回頭，「一切正常？」

「是的！」

「你，速速趕過去查看一番，主要問一下手術過程中有沒有什麼異常的現象，有沒有人出入，出入的時候林初曉有什麼反應，快去啊！」

「是，小的這就去。」

「相府那邊如何了？」樓徹問。

站在更遠位置的趕緊走上前來回話，「回先生，一切順利，據說已經開始搭靈堂了，不過凌相爺還在宮中，今天被陛下傳召入宮了，所以，想必這會兒還沒有得到消息。」

「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相爺這麼顧家的人，怎麼能不知情呢，想個辦法讓他知道一下，也算是咱們儘力了。」

「是！」

「伏商辦事不利的那幾個，直接處理了吧，我樓徹從來不養沒用的廢人，不過就是讓他們解決一個滿身傷殘的老頭子，我的期望本來也不高，結果還真就給落空了，我不喜歡讓我失望的人，處理的乾淨一些，別再搞出什麼旁的差錯了。」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