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災銀兩的籌集，完全按照磐文帝預估的速度在進行，次日的早朝結束之後，全部文武百官的賑災數目基本上確定了。

一直忙到午飯十分，該準備的都已妥當。

秦功歡帶上原定的隊伍，直接從豐都的玄武門出發，浩浩蕩蕩的一大支隊伍。

除了領頭人秦功歡是個生手兒，其餘一些隨行的，都曾跟著卓今言亦或是卓今齊走過好幾場賑災場子了。

磐文帝並非沒有準備的，他也知道秦功歡是個新手，這次讓他出發其實是有一些冒險的，但是生活中很多險，很值得冒。

秦功歡當著秦皇后和五皇子卓今齊的面，大大咧咧的恍若無事狀，但真正帶隊出豐都的時候，還是很謹慎小心的，他也了解六皇子卓今齊，他更知道樓徹的歹毒。

自己早就跟樓徹說的清清楚楚了，過往的救命之恩，既還了之後，便再無瓜葛了，那之後秦王也曾跟著五皇子給樓徹使過絆子，這個時候反過手來的話，樓徹必定不會手軟。

所以秦功歡心裏的弦，其實在出發之前就已經繃緊了的。

大隊伍出行的前半段路程，兩天裏，還算是順利，但從第三天早上出發時，秦功歡就開始眼皮止不住地跳動。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太好的感覺。

於是，他自覺地跑到了專門負責押送銀兩的區域，囑咐他們前後左右都得盯緊一些。

下面的弟兄們四號都不敢馬虎。

他們倒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任務，於是察覺到秦王萬分警惕的時候，倒覺得秦王有些小題大做。

很快，他們洋洋灑灑的腳步就發生了變化，因為正當午時的時候，天色開始大變。

正值深秋，天氣轉變那都是經常事兒，但這次很奇怪，天空中突然陰雲密佈，雲朵密集的排列在頭頂上，彷彿下一秒就會因沉重而墜落下來。

秦功歡趕緊下令，加快行進腳步，朝著前方的鎮子快速奔去。

就在一行人已經看到鎮子影蹤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群黑衣人，直接攔住了秦功歡隊伍的去路。

長龍一樣的隊伍，下意識的縮成了一團，將押送銀兩的那幾輛車團團保護好了。

秦功歡面色大變，「你們是什麼人？」厲聲呵道。

黑衣人們不為所動，「秦王殿下，我們的名字不足掛齒，倒是您，帶了這麼多好物件從哥兒幾個的底盤過，多多少少得給我們留下一點，做個見面禮吧？這可是南來北往的規矩，就算您是大名鼎鼎的秦王，那也不例外！」

「豈有此理，你可知我們是要去幹什麼的嘛？朝廷的隊伍你也敢攔著，真是不要命了！」

為首的一個侍衛高聲吼道，聲色俱厲。

可他的聲音也就剛剛落地，眾人只見那距離他最近的黑衣人手起劍落，說話的侍衛便人頭落地了。

他的頭顱如同球兒一樣的在地上滾動了一圈兒，直接滾到了所乘馬匹的足下，馬兒還很驚訝，下意識的踢了一下，將頭給踢開了。

跟著秦功歡的一眾隊伍全都驚呆了，這才意識到攔著他們的可是一群亡命徒。

他們上來就喚秦功歡的名號，可見原本知道他們是要去元和郡幹什麼的，亡命徒們恰恰因為都知道，所以才在這裏等著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所有人都高度警惕起來。抽劍出鞘，若是按人頭來算的話，他們的隊伍可比對面那些個亡命徒多出幾倍。

這一刻，秦功歡的隊伍還是信心很大的。

可是，信心也就將將維持了一下下而已。

很快，他們才察覺到，黑衣亡命徒的身後，又蹭蹭冒出了比之他們隊伍還要多出不少的人。

一時之間，連秦功歡都怔愣住了。

除了軍方之外，他甚至想不到任何一方的勢力，能夠一時跑出來這麼多人！

秦功歡的腦海裡，一下子竄出了兩個名字：樓徹，卓今齊！

一定是他們的安排。

「你們是樓徹的人？」秦功歡當即開口。

為首的黑衣人瞄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這就是默認了。

果然如此，怕什麼就來什麼。

秦功歡周遭的人卻是直接愣住了，樓徹的人？

樓徹的名號，他們大多都聽說過，但樓徹的育人基地，不是已經隨著三皇子殿下的那一撥勢力被陛下打壓了麽？這件事情還是陛下全權交給六皇子去辦的！

所有人頭皮發麻，聽到樓徹的名號，一時之間雙腿都開始發軟了。

秦功歡濃眉緊鎖，「你們想要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上面的那位想要單獨請秦王殿下喝一口茶而已，很簡單，只要你們態度好，我們也不會傷及無辜的。」

為首的黑衣人堆了一臉的笑，「當然，秦王殿下若是不肯呢，我們也是要付諸行動的，畢竟，接了上頭的任務，我們也不能隨意的搪塞過去。事兒呢，就是這麼個事兒，決定權交給秦王殿下，你來選好了。」

秦功歡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樓徹要見我？」

黑衣人仍舊沒有回答。

秦功歡掃了眼四周，下面大多數的兄弟都眼神裏帶著莫名的恐慌。

有那個人頭落地的當了先鋒，他們是知道跟黑衣人對峙下去的後果的，或許會人財兩空。

秦功歡無奈，倘若真的是樓徹的人，自己反抗也是沒有結果的。

他索性跳下了高馬，「我可以跟著你們走，但是他們，你們一個都不許動。」

黑衣人的眉頭高挑，「這個……恕我們不能從命，上頭給的命令是：連人帶銀子，都得帶走！秦王殿下，我們倒是可以留下你這些個兄弟在這兒，保證只要他們不動彈，我們不會動他們半個手指頭。」

一聽說裝著銀錢的馬車他們也要帶走，眾兄弟們都不幹了。

他們此番跟著秦王出豐都，不至於沖著軍功滿滿來的，但多少也得護著自己的小命兒吧，若是銀子這麼沒了，秦王他是皇親國戚沒問題，底下跟著的這些，可未必能倖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