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皇后宮苑的路上，秦功歡和卓今言都默不作聲，彷彿有耳朵一直跟在他們身邊，導致他們不方便開口似的。

直至到了皇后的宮苑，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有連翹等幾個丫頭在屋外守著，皇后娘娘正襟危坐，「賑災的事情，可有定論了？」

秦王清了清嗓子，「姑母，最後定了我。」

皇后的眉頭挑了挑，很明顯她是驚訝的，因為一般時候，這樣的任務都該落到卓今言的頭上才對，但這時，面對這樣的結果，他們反倒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了。

在來皇后宮苑的路上，卓今言已將事情從頭到尾掂量過了。

今番父皇不讓自己去元和郡，就是因為在此番趙恆和國公府的反擊中，給出的卓今齊才是暗害國公府，並且意圖離間國公府和卓今言之間罪魁禍首的信號，磐文帝已經全盤接收了。

正因如此，他才會擔心卓今言倘若接受了賑災的任務而前往元和郡，怕老六的人會在中途對老五第二次下手。

無論是站在皇帝的角度，還是站在一個普通父親的角度，磐文帝都不想看到兩個兒子互相殘殺。

所以，他才按著卓今言不讓他出動，而是改讓從來沒有賑災經驗的秦功歡頂上。

在勤政閣的時候，卓今言並沒有將事情往深裡想，這一路過來他越琢磨越是這個道理，當下跟皇后娘娘一說，皇后也很是贊同。

「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八成是對老六起了懷疑了。」皇后和卓今言的目光同時轉向了秦功歡，「這樣的情況下，你帶著賑災隊伍出豐都，怕是要經歷千難萬阻了。」

從豐都到元和郡之間，總共不到五天的行進路程，在蝗災之中，並不算是多長的距離，所以這次的事情，若是六皇子卓今齊不參合，秦王秦功歡都得廢了姥姥勁兒才能解決的很穩當，更別說他參合進去了。

秦皇后和五皇子卓今言的面色漸漸沉了下去，「此事還是要做兩手準備，不能請等著卓今齊動手。」

這麼好的機會，卓今齊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秦功歡倒是沒怎麼把這個當一回事兒，「不過就是賑災，以往的辦法都是現成的，到了之後該怎麼做，我心裡自然有數，姑母你們也不必過於擔心了。」

卓今言濃眉緊鎖，「這事兒不能大意了，你自己上點兒心。」

秦功歡不耐的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姑母，你的身子怎麼樣了？最近睡得可好麽？」

皇后無聲的點了點頭，又暗示秦王將聲音壓低一些，自從紫嫣的事情出了之後，皇后對待自己宮苑裡的人，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但了解她的能夠看得出，娘娘還是謹慎小心到不行的。」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外松內緊吧。

大概現在皇后眼睛裡，能夠信任的人，不多。

而這樣的心裡下，皇后更是心神不寧多了一些。

卓今言跟母后聊了聊，覺得這事兒不能這麼繼續下去，於是想著要不再找機會讓羿夫人入宮一趟。

按他的觀察來看，母后還是比較聽羿夫人的。

「那……最近沈妃那邊有沒有掀起什麼波瀾？」卓今言突然問。

皇后無聲的搖了搖頭，「沈妃那邊一直都很安靜，一如既往。不過她大概也在懷疑咱們這邊，所以……都是暗中觀察著。」

說白了就是保持對對方的觀察態度。

卓今言湊近了皇后的方向，「那個紫嫣，羿夫人他們也跟兒臣說了，她現在醫館待著還不錯，不知……」

皇后放心的點了點頭，「總有用到她的時候。」

沈妃和老六卓今齊現正處在整張日上的階段，因為國公府的事情，磐文帝才第一次對卓今齊產生懷疑，所以要想徹底打壓他們母子，要做的功夫還很多。

至少要表面上維持住磐文帝想要的穩定局面，否則，搞壞了大局，皇后和五皇子卓今言便是得不償失。

從皇后的宮中出來，卓今言和秦功歡還是一臉的沉重。

「真是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卓今言感嘆，秦功歡挑了挑眉頭，「你還喘不過氣？我都快被壓死了。」

卓今言忍不住偷笑了起來，「誰讓你沒事兒找事兒。」適才快要出來的時候，他非跟皇后告狀，說卓今言最近總是夜裡不著家，忙的壓根對自己不管不顧的程度。

皇后立刻想到了卓今言的家事上，一提這事兒，她立馬來了精神，便提到說自己最近會跟陛下提及給他議論這事兒。

秦功歡在一旁偷笑，暗戳戳的還以為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呢，結果一扭頭，皇后就將關注點都落到他的身上了，還說等他從元和郡回來，婚事也是跑不了的。

秦功歡嘴角的笑容直接像是碎掉的銅鏡一樣，破裂開了。

同相鄰的兩國相比，奉蒼的皇子王爺們的婚事明顯都比較晚，拿老三卓今然來說吧，他已然快二十歲了，臨死之前雖定了西寧侯府的曾若頤，但還沒等抱上媳婦呢，人就被官方宣滅了。

排在他後面的更別提了，老五和老六在朝中的局面最近才剛剛穩定下來，按照磐文帝那先立業，後樹人的思維，兒子怕是不到七老八十，都不能抱上老婆了。

哪哪兒成啊！

皇后立刻當成這是一件正經事兒來辦了，看那架勢，似乎明天就要開始張羅婚事似的。

秦功歡趕緊拽著卓今言離開，生怕此話題再深刻聊下去，就演變成問他的意中人是什麼樣的了。

秦功歡拍了拍卓今言的肩膀，「好在啊，我還能離開豐都一段時間，你啊，就請等著吧，多少官戶人家可都眼巴巴等著呢，一旦知道你跟六皇子要議親事的事兒，還不得蒼蠅似的都糊上來啊！」那畫面，真是想想都刺激！

卓今言白了秦功歡一眼，對於婚事，他倒也沒有什麼清晰的方向，只是談到意中人，不知不覺的，腦海中就閃過了一道影子。

待卓今言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都為之一振，他不敢置信的頓住腳步，整個人都呆住了。

……本王怎麼會想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