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但憑父皇的吩咐。」

磐文帝啪嗒啪嗒又攢動了兩下念珠，呢喃了一句，「真是沒勁！既然你不算，朕幫你選好了，就先說壞消息吧。」「朕剛問過太醫了，他說你府裡的病患身子已將將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朕想著，該到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卓今翰心底深處繃緊的那根弦瞬間就崩開了。

皇帝沒提「卓今翰」的名字，也不叫他「小九」直接用「病患」來稱呼，可知他是有多麼厭惡這個兒子的存在。

這事兒的確不該皇帝先提的，奈何最近的事情有點多，同在一個屋簷下，

卓今齊都沒什麼空去看卓今翰。

只在心裡擱著他的事情，決定了若是等他快要好的時候，就趕緊著手安排，目的就只有一個：絕對不送他上山。

見卓今齊的眉頭跳動了一下，磐文帝淡淡眯了眯眼睛，「怎麼？不願意麽？我卓家的兒子最先守的底線就是信守承諾。既然知道現在有可能會後悔，當初又為何攥著權勢不肯放手呢？」

卓今齊拱手，「父皇，兒臣知道了，今日回去就辦此事，不會再拖遝了。」

磐文帝略略揮了揮手，「倒也沒必要急著非得今日辦，朕還給你安排了另外一件事兒，這就是好消息了，適才豐都府尹遞了消息入宮，說是尋到樓徹的蹤影了，他給了朕一處宅邸的線索，豐都府的衙役們自然都不是樓徹的對手，所以此事必得你來辦才是。」

該來的還是來了。卓今齊早有準備，所以聞聲先擠了一臉興奮的表情出來，「果真麽？豐都府尹當真是有法子，兒臣自愧不如。」

「是了，你王府的人手算起來自是沒有豐都府衙門的多，但朕以為人嘛，貴在精，還以為兩三個月的功夫，你怎麼著也能找到些許線索了，沒想到，竟被豐都府尹給捷足先登。」

最後四個字，磐文帝的聲調拉得很長，裡面含了明顯暗示的韻味。

卓今齊當然聽明白了，卻一副並不太懂的樣子，垂著頭沒給出太多的反應。

磐文帝見狀，嘴角閃過一抹淡漠的笑意，「此事不可耽誤，你親自出馬將樓徹，給朕帶回來！」

說罷，將寫有樓徹現在住址的地方遞給了一旁的公公。

內監麻利兒的將消息遞到了卓今齊的手裡。

卓今齊雙手接過，掃了一眼，忍不住「咦」了一聲。

磐文帝瞄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妥麽？」

卓今齊忙拱手，「不瞞父皇，今日早，兒臣查找樓徹的行蹤時也有了一絲線索，但兒臣所查之地跟豐都府尹這處地段完全屬南北兩個方向，兒臣真有點兒拿不準了。」

磐文帝淡淡一笑，「哦？這是好事兒啊，既然兩房都有線索了，那就雙管齊下，看究竟從哪個地方能把樓徹給揪出來！」

卓今齊拱手，「兒臣遵旨，不過豐都府尹既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線索，不知他是如何查證到的呢？」

磐文帝眉頭微蹙，這事兒倒是真沒騰出空來問。

見皇帝沒說話，卓今齊繼續說道，「如此的話，兒臣就帶著人前往豐都府尹所指的地點好了，讓另外一隊人馬前往兒臣所調查到的，看看究竟樓徹的老巢在不在其中。」

「好！那朕就等著你的好消息！」磐文帝聲音響亮，目送著卓今齊離開勤政閣，眸光漸漸放沉。

今天這事兒的道道並不淺，他讓老六調查樓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怎麼偏巧就在豐都府尹提了線索上來時，老六那邊也有動靜了。

磐文帝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真是巧啊。」他倒是有些期待了，不知道樓徹究竟藏身在哪一處。

不過現在猜猜看的話，他猜測，樓徹當在老六說的那個位置。

而他之所以去豐都府尹所說的地址，不過都是在玩兒障眼法罷了。

事情拖到了這個時辰，老六才下定決心，皇帝搖了搖頭，自己的兒子啊，還是嫩了點兒，得多家錘鍊才是！

這點伎倆還不配在自己的面前演戲。

此番老五和老六之間的較量，令磐文帝並不太高興，牽動了太多的利益，事情鬧騰得都不太好收場了。

尤其是老六，下手也真夠狠的，直接往老五的身上倒屎盆子。

不過經此一事之後，磐文帝更加堅定的相信老五了，他覺得自己的兒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跟西決那邊的力量有所牽連。

就在卓今齊前去抓捕樓徹，鬧騰的滿城沸沸揚揚的時候，六皇子府的荒院牆根兒處，一個小腦袋瓜探頭探腦的伸了出來。

卓今翰手裡緊緊握著包袱，緊張盯著院子外面的動靜，按照他觀察到的侍衛巡邏的時間和軌跡，只要這一隊過去之後，就是中間的午飯時間了。

一般午飯的時間是侍衛們最鬆懈的時候，偶爾還會喝兩口小酒。

因為晚上喝酒的話不是好契機，晚上六皇子很多時候都在府中，偶爾還會過來看卓今翰，侍衛們擔心被六皇子抓包，便諱莫如深，偷偷將喝酒的時間轉移到了中午。

總算等著這一隊巡邏的人過去了，卓今翰先將包袱丟出了牆頭，踩著磚瓦一下一下的翻越過牆頭，落地時屁股先著地的，摔了個四仰八叉，他悶聲將痛給忍了，抱著包袱一瘸一拐的按照自己事先探好的路線，小心翼翼的鑽出了六皇子府那最新開的一個大狗洞。

街道上的人流比卓今翰想象的要多太多了。

他出入從來都是坐馬車的，要麼就是被裝在酒鋼子裡，可從來沒有自己穿行在如此多的陌生人流當中。

心裡的小鼓都快要打穿了，卓今翰十分的害怕，瑟縮著就想要蹲下去，這個時候前方一匹快馬沖了過來，嚇得他趕緊逃竄到了路邊。

因為害怕，他抱緊了自己的包袱，那緊張的模樣很快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不少人開始轉著圈兒的上下打量他，還有一些人直接盯起了他手裡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