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邵琰這一番話對某人的打擊不小。

祁令辰雖嘴上從不說什麼，但心裡是個極度自傲且高冷的性子，他幾乎將父皇視作自己的神了。

如今有人告訴他，你的神就是個地痞流氓，換誰誰也接受不了。

一番天人掙扎之後，祁令辰哀莫大於心死。

但很快他就接受現實了，畢竟自己已淪為階下囚，等著見閻王，還有什麼可矯情的呢。

更為緊要的是，揣摩出祁邵琰的深一層話後，祁令辰深知自己是逃不掉了。

但既能拉得怡貴妃下水，也算是黃泉路上帶上個墊背的，思忖著對方死了娘的悲憤心情，祁令辰不由得快意起來，看向祁邵琰的面容也多了幾分豪氣。

祁邵琰卻是已然換了把短匕首，「去把銀虎叫過來。」吩咐丁五道。

一眨眼的功夫，丁五已經將銀虎領了過來，小傢夥十分規矩，慵懶的靠在門檻邊上，瞧了祁令辰一眼，似是猜出這將是自己的餐食，眸光登時亮了幾度。

祁令辰並不知祁邵琰的意思，隻乾乾的吞了一下口水，面上的豪氣去了近半，「邵羿，你……你可知我是派的誰刺殺你母妃的？按理說你母妃現在已死，的確該找到罪魁禍首報仇，但真正出手傷她的卻不是我，是……」

祁邵琰冷聲打斷，「誰告訴你我母妃已死了？」

這話一出，祁令辰立時愣住了，怎麼個意思？都倒在血泊裡了，身子都快被扎穿了，還活著？

迎上祁令辰驚恐的目光，祁邵琰雙手交叉胸前，眸子裡的厲色漸濃，「雖然她安然無恙，但受過的苦和痛卻不能白挨了，所以相信我，你很快就會跟家人團聚了。」

言外之意，如今是你先把女眷牽扯進來的，規則已破壞，祁邵琰也就沒什麼可顧及的了。

祁令辰神色微變，玟嬪亦或是羨王對他而言原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可倚仗時自是必不可少的親眷，拖後腿時他恨不能將人遠遠甩開。

比起得知親人即將受自己連累的負罪感，祁令辰心頭沖襲著沒能將怡貴妃殺死的可惜。

正在連連哀嘆，忽覺腳底一陣冰涼，還不等他做出反應，錐心一般的刺痛襲來，等他垂下頭去瞧，丁五已然按照祁邵琰的吩咐從祁令辰的腳底板開始剝皮了。

小銀虎眸子立時晶亮的發光，舔了舔嘴邊的口水，發出嘶嘶的低吼聲。

祁令辰淒厲的叫聲在整個私宅回蕩。

祁邵琰靠坐在門口的太師椅上，眸子森冷，面無表情。

宋嫌棄的皺眉，「聒噪！」隨即踱步出門，稍縱拎了塊布條回來，躍起塞入了祁令辰的嘴巴。

祁令辰嗚嗚有聲，卻再也發不出一個位元組。

好半晌，丁五已將他雙腿的皮都剝了下來，手段麻利的彷彿他就是乾這個的。

小銀虎搖著尾巴湊上去，對著皮湊了湊，沒有張口，隻衝著上方的丁五繼續搖動尾巴，顯然在說：我不要什麼皮，我要的是新鮮的肉！

丁五嗤笑出聲，「怪道上官閣主總是說他養著的銀虎有靈性，連吃肉都一定要挑著新鮮的。」而且，若肉的主人面相不好看，它愣是餓著，也一口都不會動。

象徵性的削了一塊祁令辰的肉丟給銀虎，銀虎聞了聞，一口吞了下去，自足的發出幾道哼哼聲，抬頭繼續朝著丁五搖尾巴。

顯然，它對這肉的味道，很滿意。

祁令辰已經幾度昏了醒，醒了昏了，從前他也不是沒見過管東整治人，從來都是眼睛不眨的，但現在輪到自己，那徹骨的疼痛簡直不是人能夠承受的，比起這樣剝皮割肉的切膚之痛，他寧可立即咽氣，「嗚嗚嗚……」豆大的汗珠從祁令辰的額頭滾落，他不斷沖著祁邵琰擠眉弄眼，表示自己還有話要說。

祁邵琰卻根本沒在意，隻淡然起身，給了宋一個眼色。

宋立刻壞笑起來，「丁五小哥哥，是不是手酸了？要不讓我接替一會兒？」

丁五甩了甩握著匕首的手，其實他還沒過癮呢，若非怕祁令辰的叫聲招來鄰居們院子外頭的注意，他真想將塞著嘴巴的布條取出來，聽著慘叫聲他會更受激勵。

縱使這手法殘忍了些，但是想到祁令辰這個傢夥對怡貴妃娘娘做過的事，對主子設過的陷阱，丁五就恨得牙癢癢。

他順勢交出匕首，將位置也讓了出來。

「先把皮都剝了，再將他的繩子往下放放，讓銀虎能夠得著吃肉的高度即可。」祁邵琰最後吩咐了一聲，起身就要出門。

一隻腳剛邁出去，祁邵琰忽然頓住，回過頭來看了祁令辰襠部一眼，又別有深意的看向祁令辰的臉，「凌宋，此人不止一次打過你姐姐的主意，剝皮固然重要，若還有其他什麼地方不想留著的，隨取就是。」

凌宋翻了翻眼珠，思忖片刻，笑的格外燦爛，匕首方向自如的就閃到了祁令辰的襠部……「勾引我姐姐？憑你也配！」

祁邵琰走到私宅門口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悶聲的淒厲慘叫，他頭也沒回的出了院子，舉目看向突然變了天的天色，「回王府。」

……

禦書房

景仁帝撐著坐在書案旁兩個時辰，已是面色慘白的開始身形虛晃起來。

齊公公擔憂的湊近了幾步，生怕什麼時候皇帝倒下來，自己一個不小心沒接住。

就在他擔驚受怕之際，一道聲音從殿外傳來，「明遠侯覲見……」

齊公公皺了下眉頭，明遠侯已一連三日沒有上朝了，因為家中有喪事，他對外宣稱有賊人入內，嚇到了自家夫人，本風寒在身的夫人一下子就驚悸的去了。

侯府上下消息封鎖的緊，旁人儘管疑惑，卻也沒問出些什麼。

因只是妾室抬上來的正室，雖一些府邸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去祭典過了，但排場什麼的，也就那麼回事兒。

景仁帝用帕子拭了拭額角的汗珠，狀若自然的看向殿外頭，須臾，便見明遠侯一身朝服進殿，躬身行禮之後起身，滿面恭敬。

明日該是明遠侯上朝的日子了，他卻提前一天被叫入了宮，不知陛下用意，明遠侯心內惴惴。

「朕有一事要你辦。」